鬼不语之仙墩鬼泣-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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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要不是二皮脸把人家祖庙中的风水井揭开,傻子也不至于在咱身后下黑手。”
厚脸皮说:“我可是比谁都冤,那个傻老赶貌似忠厚,骨子里却是大大的狡猾,偷喝了咱的棺材酒不说,又怕咱们找他算账,设计将咱们引到祖庙里灭口,不是我说你们,这简直是明摆着的事,平时你们哥儿俩一个赛一个,都比犹太人还精明,愣看不出来?还让我替傻子背这么大的黑锅?”
大烟碟儿身上冷得瑟瑟发抖,哆嗦着抱怨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困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洞里,冻不死也能把人饿死。”
厚脸皮道:“我可不是怕死的人,怕的是死不了活受罪,受完罪还得死,那才真叫倒霉,更倒霉的是死后都没人给咱收尸,尸首扔在这让蛇鼠啃噬。”
大烟碟儿惊道:“啊?你说有蛇有耗子?”
厚脸皮道:“有没有蛇我说不准,水鼠可是真有,刚才还从我脚边跑过去一只。”
置身在阴冷的洞穴之中,面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身上脱个溜光,湿漉漉冷飕飕,周围又有水鼠,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冷不防让它们啃一口也是要命,大烟碟儿绝望之余越想越怕,怕是因为不想死,所以他改变主意,不准备坐以待毙了。
我说:“既然飞仙村祖庙下的古井,一直通到山里,定然有路可走,虽不知是死路活路,却总好过留在这里等死,我看行得一步是一步,咬咬牙抗过去,说不定还有生机。”
大烟碟儿道:“言之有理,但凡成大事儿的伟人,全是这路子,明知有险阻,苦战能过关。”
厚脸皮说:“那咱就别跟这歇晌了,反正我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挣不着大钱活着也没劲。”
我们三个人说定了,想找路往深处走,只穿了裤头和胶底鞋,湿衣裤打成盘结,斜背在身上,奈何没有光亮,在漆黑的洞穴中寸步难行。
厚脸皮找大烟碟儿要打火机,好在前边照个亮儿,免得看不见路掉进水里。
大烟碟儿说:“别介,你们俩虽然是我兄弟,可我该批评你们还是得批评你们,你说你们俩整天划火柴抽烟的土主儿,哪知道我这打火机啊,这叫丢朋,镀金的,里头带响簧,一打丢儿的一声响,是带得进大饭店能应付大场面的玩意儿,如今我浑身上下就这么一个值钱的物件了,交谁手里也不放心,还是自己拿着稳妥。”
厚脸皮不信:“至于吗,一个破打火机,我丢两下能丢得坏它?”
大烟碟儿不敢在前边带路,又舍不得把打火机交给厚脸皮,只得想个折中的办法,让我拿着。
我提前告诉他弄丢了我可管不着,说完摸索着洞壁要往前走,发觉手指触到的地方疙里疙瘩,不像岩壁,用铜制响簧打火机的光亮照了照,似乎是隆起的树根,什么树根能扎到地下如此之深,想象不出这得是多大的树,再说之前也没看见飞仙村有那么大的树。
第七章 赤须土龙
我和厚脸皮察觉到情形不对,同时挥起火把,对着那阵阴风的来处打去,火把光影晃动之中,照出半空一张枯蜡般的死人脸,那面容有如枯蜡的僵尸,脸皮是赤红色,眼窝塌陷,口中啾啾有声,比夜猫子叫得还要难听,脖子很长,在半空鼓翼盘旋,带起阵阵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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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女娲伏羲时有赤须树,这虬龙般起伏的树根,色泽赤红如血,即使不是传说中的赤须树,它也足够古老,在山岭下盘根错节,大部分已经枯死,有少半仍在生长,它将山脉中的地气水土都吸尽了,以至于飞仙村水土流失严重,无法再耕田种庄稼,山上鸟兽绝迹,明朝末年山崩地裂,没准正是树根在里面拱塌了山壁所致。
大烟碟儿道:“周老头好像说过,阴阳端公周遇吉将飞仙村造在此地,是为了镇住通天岭中的土龙,当是我就没琢磨过来,什么是土龙,以为是龙脉之类,现在一看,土龙也许是指这些树根啊。”
厚脸皮说:“那老头跟他祖宗周遇吉一样喜(。。…提供下载)欢装神弄鬼,树跟不说树跟,却说什么土龙。”
我说:“风水形势中的龙,从来不是腾云驾雾的飞龙,单指山中龙脉,龙脉中定有龙气,正是由于通天岭有龙气,才让一部分树根生长不死,以我的理解,说白了那就是地气,是地下的活动能量,并不完全属于迷信观念,比如这拱裂山岭的粗大树根,用土龙形容也不算唬人。”
厚脸皮不关心什么土龙,他说:“如果通天岭中有汉代诸侯王墓,咱摸进去掏出几件陪葬的宝物出来,也不枉折腾这么一场。”
我用打火机照在厚脸皮面前说:“你也不瞧瞧你现在什么样。”
厚脸皮说:“瞧什么瞧,爷们儿光膀子不算黄色。”
我说:“你是捏着空拳说梦话,当汉墓是纸糊的?何况通天岭中未必有汉代诸侯王墓,我看飞仙村的布局,还有周老头提到的传说,从里到外透着诡异凶险,眼下是活命要紧,取宝发财的念头得先往后放放了。”
大烟碟儿连连点头:“万一这次是甘蔗没有两头甜,要么要钱,要么要命,那还是得要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三个人光着膀子,一边说话壮胆,一边在洞穴中摸索而行,手里只有一个打火机,走两步照一下,黑暗中连大致方向都无法辨别,也不知道打火机中的气体还能维持多久,顺这地势走出几十步,洞穴中有口大棺材,半陷在一条枯死的树根里。
厚脸皮上前去推棺盖,他咬牙瞪眼使了半天劲,棺板纹丝不动,好像那死人在里头拽着。
大烟碟儿摸出是石棺,外边覆盖着一层枯苔,伸手抹了几下,显出大片的浮雕图案。
我拢着打火机以防让风吹灭,凑到近处打量,见棺盖上的图案层次分明,内容是一位顶盔贯甲的军官,骑在马上弯弓搭箭,射死了一头猛虎,旁边有一只猿猴作揖下拜,以前听说阴阳端公周遇吉,行至山中遇到一只长臂老猿,那老猿似通人性,拜在马前,将周遇吉引到一处深谷中,深山穷之地不知从哪跑来一头恶虎,时常咬死老猿的猴子猴孙,周遇吉用弓箭射死猛虎,那老猿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指点周遇吉观看古人遗刻在绝壁上的天书,由此通晓阴阳异术,浮雕在棺盖上的图案,正是阴阳端公周遇吉射虎得天书的经过,显然是飞仙村主人周遇吉的棺材。
这时打火机的火苗仅剩黄豆大小,眼看不能再用,我瞥见石棺旁边有两个凸台,轮廓像是灯盏,刮去积在上面的泥土,下边有鱼膏灯油,我让那两个人过来,先在附近扯来些干枯的古树藤茎,再缠到木枝上涂抹鱼膏,那鱼膏不怕潮湿,用打火机点上就是火把,绑了两根火把点起来,眼前亮堂多了,我却比刚才摸黑看不见的时候更为不安,暗想:“为什么以飞仙村的层层壁垒尚且不够,阴阳端公周遇吉死后还要用棺材挡住这个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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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脸皮恨极了飞仙村八卦堡里的人,在地上搬起一块大石头,用力去砸半陷在树根里的棺材。
大烟碟儿刚从我手中要回打火机,扭头见厚脸皮的举动骇异至极,忙道:“你可别把事情做绝了,不打算收村里的东西了?何况阴阳端公周遇吉生前能够策神使鬼,他的后人至今香火不绝,怕是惊动不得,我等要想活着出去,还得求他护佑。”
厚脸皮不服,说道:“甭管周遇吉有多大本事,他不是也吹灯拔蜡了?再说凭什么只许村堡里的人在咱们身后下黑脚,却不许咱们对这棺材下黑手,我看咱就该跟他们黑对黑,看谁黑。”说着继续砸那棺材,可周遇吉的棺材石板坚厚,他使劲砸了几下也没砸开,棺下树根里却冒出浑浊的黄水。
棺材下的泥水不停涌出,一转眼就把连接井底的通道淹没了,大烟碟儿惊道:“哪来的这么多水?”
我也同样吃惊,借着火把一照,发现周遇吉的棺材形状怪异,忙对大烟碟儿和厚脸皮说:“这棺材不能动,它钉死了通天岭的龙脉。”
那俩人一听都是一怔:“棺材钉死了山里的龙脉,是什么意思?”
我说:“上宽下窄的棺材叫斩龙钉,通天岭里有赤须树的根,这树根即是龙脉,⒌㈨②它向外生长,以至于在明朝末年引发山崩地裂,窟子军造的飞仙村,正好压住了这条龙脉,周遇吉的棺材则钉死龙脉,并且堵住了暗泉,使赤须树的根部逐渐枯死,所以通天岭至今没有再度崩裂。”
厚脸皮说:“通天岭这座大山崩裂与否,跟统领窟子军的周遇吉有什么相干?”
我说:“当年山崩地裂,村民们曾看到飞僵出没,至今也没人说得清那是怎么回事,周遇吉钉死了通天岭龙脉,想必也与此有关。”
大烟碟儿说:“你的意思是……山里还有飞僵?”
我说:“这我可不知道,总之别动周遇吉的棺材为好。”
大烟碟儿说:“对,保命要紧,要不行,咱就别往山里走了……”他有心打退堂鼓,可来路已经让暗泉淹没,眼见积水越升越高,继续留在这个地势狭窄的洞穴中,也绝非可行之策,急得他在原地红着眼转磨,无意中看到洞穴尽头塞满了条石,可能早年间树根还没枯死,堵塞山洞的条石有些地方脱落松动,足能容人爬进去,看这方位,多半是可以进入通天岭山腹。
自明朝末年山裂闭合以来,通天岭附近没人见过飞僵,所以前边也未必有活路,我们却顾不了这许多,手持火把绕过周遇吉的棺材,爬进填塞着条石的洞口,火把一直未灭,说明深处有风,至此我们都不再相信通天岭中有汉墓了,可也想不出那里面会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东西。
大烟碟儿道:“我是想起什么说什么,咱们掉进飞仙村古井的遭遇,真有几分井中天的意思。”
厚脸皮道:“这话我听过,下半句是什么来着,井底的蛤蟆?”
我说:“井中天是老年间的传说了,却不是坐井观天,相传以前有位樵夫掉落古井,命大没摔死,爬又爬不上去,意外摸到那井底有条岩缝,走进去七绕八怪,不知行出多少里,竟走进了一个青峰环抱鸟语花香的所在,在其中遇到仙人,得了仙药,这个民间传说叫井中天。”
厚脸皮恍然道:“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咱哥儿仨掉进村堡祖庙下的古井,也在洞穴里摸黑走出多半里了,要不顺几件值钱的东西出去,都对不起掉井里这一回。”
三个人说着话,已爬进了通天岭山腹,地势豁然开阔,我站起身看看四周,枯死的赤须树根蜿蜒似蛇,洞中尘土久积,到处挂满了苍苔,仰望高处有暗淡的光线,像是天光漏下。大烟碟儿以为通天岭山壁上有裂隙,他犯了烟瘾,急着出去找烟抽,攀藤付葛往上爬。我怕他一失足掉下去,招呼厚脸皮紧紧跟在他后边,我心里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也说不清哪里古怪。大烟碟儿见我迟疑,催促道:“胜利兄弟,咱们命不该绝,通天岭的山壁有裂缝,肯定能爬出去。”我说:“不对,此刻是深更半夜,怎么会有天光漏进山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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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烟碟儿一听也呆了,时间是不对,跟傻子到飞仙村祖庙的时候,天才刚黑,从我们掉落井下,再一路走到通天岭,算来还是半夜,离天亮尚早。
我看洞穴高处像是阴森的白色光雾,可周围实在太黑,又有许多粗如抱柱的古树根须遮挡,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