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湮华 紫筱恋喜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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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顿慨叹,赫连翊那厮,真不愧为祸水。
奴儿将烟翠背回了归宁殿,且莫名其妙的特特避开了小栾。
烟翠烧得厉害,说了一晚上的胡话,紧紧的揪着奴儿的衣摆,先是苦苦的哀求:“娘,不要丢下翠儿——娘,翠儿听话——不要丢下翠儿……”
勾得奴儿一阵伤感,片刻之后,又改成了慌乱的辩解:“夫人,烟翠一切都是照着您的吩咐办的,绝对不曾媚主,求夫人开恩。”
奴儿抽出自己的衣摆,出去打了盆凉水,浸了块巾子,替烟翠一遍遍擦过滚烫的肌肤,衣不解带的照顾了烟翠一夜。
小栾很忙,忙得没时间注意奴儿在归宁殿里藏了个人。
赫连翊回晏国了,不曾过来同奴儿道个别,更没注意到,他说过要带回晏国的烟翠,不知所踪。
烟翠伤的不怎么严重,只是左脸上的伤口总也不见好,整个人也恹恹的,总也睡不醒,奴儿很担心。
正愁着要怎么搞点药来,好巧不巧让她逮到个面善的,略一回忆便想起来,那个清秀的少年,正是第一个夸她长得好的,比她还大两岁的侄子,虞国世子姬皓。
说句话都会脸红到耳根子的男孩,肯定很好诓,所以奴儿假意被突然出现的他给惊着了,从大树上摔下去,抱着自己擦破皮的膝盖,楚楚可怜的抽抽搭搭。
世子皓果真翻墙跳了进来,看奴儿膝头那一大片血痕,顿时慌了心神,柔和且细致的安抚了几句,急匆匆跑去寻御医了。
挽棠苑是虞宫的禁地,擅入者死,如今又是姒黛当道,即便姬皓顶着世子的身份,说出的话,也不比姒黛放个屁叫人看重。
果不出奴儿所料,世子皓再回来时,仍是一个人,只是怀中捧着一堆瓶瓶罐罐,来到她身边蹲下,从中捡出一只青玉瓶,拔掉瓶塞,以食指挖出褐色的药膏就要往她膝头抹。
目的就是诓世子皓给她找药,是以咬牙下了血本,见他要亲自给她上药,奴儿不躲不避,坦然侯着,却不想世子皓的手指头竟在距离她膝头半寸距离生生的顿住。
奴儿抬头看他,世子皓白净的一张脸果真又开始飘红,一路红到耳根子,讪讪的收回手指,嗫嚅:“皓儿不是有意要冒犯小姑姑。”
咳咳……这孩子思想还真复杂!
见奴儿眉目含笑的将他望着,世子皓愈发不知所措,将瓶瓶罐罐全塞进奴儿怀中,起身沿路返回。
奴儿小心计得逞,望着怀中宫内秘制药瓶心花怒放。
不想翻上墙头的世子皓突然回过身来,看向对着他送来的瓶瓶罐罐傻笑的奴儿,清秀的脸上也绽开笑容,不觉开口:“小姑姑,皓儿可以时常过来找你说说话么?”
倚树而坐的奴儿闻声抬头,嘴角仍噙着一丝笑意,被枝叶割碎的阳光落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璀璨晶莹。
世子皓一阵恍惚,世人皆说奴儿是妖,可妖怎么会有这样清澈的一双眼,叫人一看便知她在想着什么:无人不笑奴儿貌丑,可在世子皓看来,她当真是个美人,特别是她的笑容,令人不觉沉醉,忘却一切烦恼,还心底一方可栖靠的净土。
得了奴儿微笑着点头,世子皓才腼腆一笑,心满意足的离开。
奴儿将战利品兜在裙摆里,站起身,没走出几步,突见一堆假山石后面挪出一个人来,面色惨白,扶着假山石站着,泪眼朦胧望着奴儿,正是一直昏昏沉沉的烟翠。
奴儿忙快走几步,一手包揽裙摆,空出一手摸出那只青玉瓶,攥着青玉瓶比比烟翠的脸之后,将它递给烟翠。
烟翠看看那只青玉瓶,又看看奴儿的腿,扑通一声膝盖落地,跪行到奴儿腿前,颤抖着手掀开奴儿的衬裙,看着那片奴儿得了药后并不曾处理的伤痕,呜咽出声:“公主,奴婢六岁被母亲抛弃,七岁被父亲典卖,十几岁便看尽人情冷暖,像头牛马牲畜一样苟活至今,从未有人待奴婢这样好过,奴婢看得清楚,公主自己从树上翻下来,特意将膝盖撞破,只为了给奴婢换药,如此大恩,奴婢该如何……”
不等烟翠说完,奴儿已笑着将她搀起。
那天夜里,奴儿用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着:“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快点好起来,陪我。”
烟翠攥着奴儿写字的手,喃喃的应:“只要公主不嫌奴婢,奴婢今生今世,绝不离开公主。”
其实,那本是奴儿宽慰烟翠的一句戏言,却不曾想,为了这句戏言,烟翠为之承受了锥心刺骨的煎熬。
正文 第十六章 逢场作戏
有了世子皓的药,烟翠很快痊愈,只是左半边脸伤口太过深刻,算是毁了。
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华,偶尔瞧见铜镜里的半脸伤疤,总难避免心头郁郁,奴儿便将自己那张比之烟翠更令人悚然的脸硬生生挤进铜镜里,对着烟翠挤眉弄眼扮鬼脸,倒也博得烟翠释然一笑。
对于那日被大蟒所救一事,奴儿豪书: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见烟翠一脸惨白,张口结舌。奴儿撇撇嘴,又书:想必你我二人的三围不符合大蟒恩公的审美标准,故,还是投其所好吧!
此后,奴儿便时不时搞些烧鸡烤鸭什么的扔到井里去喂蟒。
烟翠夸奴儿是知恩图报,奴儿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些夸赞,并没将真实想法告诉烟翠——万一哪天她们再被扔下去呢?虽说大蟒没人性,不具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觉悟,不过将它喂饱,想来也便没兴趣消化她们了。
自赫连翊走后,挽棠苑便彻底被人忽略,小栾也不像先前那么时时守在这里,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被上头的人抽调去忙郁琼的大婚。
小栾说郁琼很能闹腾,赫连翊走的那天,被囚禁的郁琼翻墙去见赫连翊,结果摔断了腿。
赫连翊走后第三天,孝公到底听从姒黛的枕边风,将郁琼和巴国国君的婚事敲定,郁琼得知后,又在寝宫内拴了白绫闹上吊,被救下来之后,孝公丢给她一句:“便是死了,也当葬在巴公陵寝中。”
只赵王后和世子皓拉着郁琼的手哭了一场又一场,终于用眼泪珠子把郁琼死了的心给泡活了,到底妥协。
郁琼虽骄纵,道理还是懂的,失了孝公的宠爱,她其实什么都不是,若再执意,害得只能是赵氏一族。
哪座王宫里没有钩心斗角,那些浸着血色的尔虞我诈到底没有风月无边的桃色趣闻来得勾人,赫连翊走后半个月,那个卖她剔骨刀的小太监神秘兮兮的告诉奴儿,姒黛接获消息,赫连翊回程途经花溪郡,邂逅了个名唤青钿的织娘,一见倾心,当夜便将其幸了,更与随侍言明,会册封青钿为如夫人,直到探子寻机会发消息那时,赫连翊已与青钿形影不离整整三个昼夜。
那天晚上,姒黛砸了孝公好些宝贝,且还以身子不便为由,拒了孝公的宠。
奴儿听着听着,到底不再无动于衷。
小太监退下后,烟翠见奴儿一直蹙眉凝思,斟酌再斟酌后,小心翼翼的劝慰奴儿:“公主莫要在意,安侯陛下那样的男人,逢场作戏也属正常……”
听了烟翠的话,奴儿偏过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茫然的望着烟翠,很是不解烟翠为什么要替赫连翊开脱。
虽奴儿不会说话,烟翠却能从奴儿眼中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干干的笑:“公主,难到不是听说安侯和那个女子的事情而……”
奴儿为烟翠这个问题感到不可思议,从她第一次见到赫连翊,他便和姒黛厮混,若哪日他不沾女色了,极大可能就是身子混垮了,是以听见这样的传闻,实在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目前琢磨不透的是:来给她送饭的小太监,到底是什么人?那样的细节,不应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奴该知道的。
不等奴儿给烟翠解惑,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斥:“你这贱人,命还真大。”
清冷空寂的归宁殿里,这拔高的一嗓子便格外震撼,顿将烟翠惊得面色如土,待到回过神来,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
奴儿闻声,直觉便是侧头看向站在身侧的烟翠,见她一副惶恐无助的模样,有些不忍,愈发觉得假借姒黛的威风装腔作势的畜生们很是讨厌,小婵更乃个中翘楚,是畜生里的多品相杂种。
片刻工夫,小婵便带着一堆满脸横肉的壮实嬷嬷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奴儿桌前面站定,也不行礼,扬高下巴,睥睨奴儿,倨傲道:“我家夫人特特嘱咐,公主一直被先王囚着,是以有些孤陋寡闻,不懂规矩,令奴婢等不要为难公主,可话还是要替夫人与公主讲个明白,如今这虞宫内,我家夫人要办的人,便是王后也拦不得,公主若还想继续过这顺畅日子,便识趣点,少管闲事。”
说罢转头看向身后的壮实嬷嬷,拿腔拿调道:“公主身侧的丑八怪确实是烟翠那贱婢,还不快去擒下,莫要让夫人等得心焦。”
小婵话落,果见那几个悍妇张牙舞爪的靠拢过来,烟翠瑟瑟的抖着,奴儿直恨自己太过大意,没将烟翠好好藏了。
就在肥嬷嬷抓上烟翠手腕时,奴儿突然站起身,一把拽过烟翠护在身后,凛然的瞪向肥嬷嬷,竟将那一堆肥肉瞪得不知所措。
小婵啐了句:“没用的废物。”然后走上前来,亲自伸手推搡开奴儿:“得罪了。”
奴儿体力不及有功夫底子的小婵,被这猛地一推,身子歪歪扭扭撞向桌角,眼见便要受罪,好在烟翠反应极快,在奴儿身后拉了她一把,结果两人同时后仰倒下。
烟翠甘愿做了奴儿的肉垫子,奴儿听见身下烟翠闷哼一声,正要起身查看,不想先前混乱之中条件反射扒着的单薄桌子,在晃动了两下后,经由小婵的出脚相助,直直的向奴儿身上砸来。
再一次,烟翠翻身替奴儿承了这一砸。
终归是受过伤的人,这一摔一砸,烟翠眼一闭牙一咬,生生的替奴儿受了,在奴儿哆嗦着手抚上烟翠的脸颊时,烟翠睁开了眼,本打算开口安抚奴儿一句,不想一张嘴,话未出,血先行,一滴滴,尽数落在了奴儿的额间。
小婵阴阴的笑,迈步上前,正要假仁假义的开口说几句添堵的话,不想对上奴儿略显迷茫的脸,蓦地僵住了身子,犹自噙在嘴角的笑容抽搐扭曲,使得她那张还算清秀的脸现出木雕似的刻板,很是不受看。
奴儿额间紫红的印记上,经由血色描绘,隐隐现出一簇火纹轮廓,也就在小婵看过来的一瞬,奴儿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突然闪过一抹诡异的猩红,透着嗜杀的狠辣。
“妖——妖……”小婵舌头打卷,平日里挂在嘴边的两个字,此刻竟难以言明。
小婵不出声,她带来的帮手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僵持间,一个变调的声音徐徐飘来:“看来这挽棠苑的规矩果真是荒废了。”
正文 第十七章 闲杂人等
就在小婵一干人等循声望向门外时,烟翠缓了口气,因两只手勉力撑在奴儿头侧的地面,无法抽出,只能偏过脸,将嘴角的血迹拭在自己肩头。
烟翠对门外来人并未多加关注,她只在意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奴儿,却没想到竟瞧见奴儿双眸混沌,一脸茫然,烟翠心头一紧,颤声问道:“公主,可有伤到了哪里?”
听闻耳畔盛满忧虑的问话,奴儿的视线慢慢恢复清亮,将顿在烟翠脸侧的手缓缓移向烟翠嘴角,轻柔细致的替她擦拭掉将将溢出来的血痕,直至不见新的殷红,才绽开一抹柔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