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湮华 紫筱恋喜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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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后出逃,禁宫内外被层层包围,她没办法将新生的朔欢送出去,只能指望朔欢的生父,女儿,真是极好的。
殿外。胥追率禁军赶来,听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巧钿并宫奴目露不解的看过来,他们并不知道姜太后谋权篡位,可姜莲心清楚,她只是想再看看扶楚,或许,还有倾城,所以,她不走。她一生的芳华,都赔在扶楚身上。人走了,心还在,生不如死,又是何必?
扶楚头也不回命令道:“带倾城夫人回偏殿休息。”
疑窦丛生,可倾城习惯听从扶楚摆布,跟着宦侍下去了。
目送倾城离去后,扶楚仍旧噙着笑:“看来你十分清楚了。那好,寡人也就不废话了,既然倾城不愿意代你抚育朔欢。身为母亲,你也不好撇开她,就抱她一起去天牢吧。”
姜莲心尚镇定,巧钿却瞪大眼睛,失态道:“什么?”她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个状况。
扶楚略略扬高声音:“太后勾结外戚,忤逆犯上,事败出逃,今日且将姜氏余孽一并投放天牢,即日行刑。”
胥追得令率众进殿,看着楚楚可怜的姜莲心,试探道:“陛下,那王后……”
扶楚轻飘飘的丢出句:“一个不留。”
意料中的答案,胥追领命,巧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声哀求,不为自己,这样的忠心,让扶楚想起很多年前的佑安,可,往事已矣,佑安,到底背叛了她。
姜莲心腿一软,她没料到扶楚会这样决绝,声若蚊蝇:“陛下,朔欢——欢是无辜的。”
扶楚拂袖:“押下去。”
三十六计有云: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欲擒故纵。
放姜太后出逃,一来不至逼她太甚,令其孤注一掷,殊死一搏;再来,可顺藤摸瓜,一举揪出其心腹,逃往中的人,敢接触的都是自己最为信任的;还有,姜太后这一逃,还给了扶楚一个现成的攻打申国的借口,真是一举多得。
然,也不能让姜太后藏的太深。
姜太后实在不该将自己的软肋丢在敌营中,她错估了扶楚的狠辣。
放出姜莲心被投入死牢的消息,扶楚便可以逸待劳,坐等姜太后率心腹自投罗网。
处理了姜莲心,随后便该对付子墨,当然,在世人眼底,他是姜太后的心腹谋臣——萧白璧。
扶楚直接将子墨带入王宫,把他安置在她寝宫的角殿内,萧府和王宫是在同一天被禁军包围的,胥追处理完了姜莲心,随后便亲自带人赶往萧府搜查。
不知情的以为他查的是‘萧白璧’谋逆的罪证,可明白缘由的却知道他搜的是玄乙真人留给子墨的那株曼陀罗华。
尽管子墨没有任何交代,不过尔不凡还是自颜良古那得知子墨被俘额消息后,偷偷转移了那株曼陀罗华。
其实,子墨没交代,并非疏失,实在是因为那株曼陀罗华已经没用了。
同样的招数,扶楚绝不会再中第二次。
失踪半年的王回宫,却没有安排任何庆祝活动,将一干急于觐见的臣子挡在宫门外。
是夜,扶楚寝宫,护卫,宦侍,婢女一并撤除,只余子墨一人伴她身侧,与她对饮。
她面对他,是本来面目,卸除煞气,眸色发丝恢复乌黑,只是仍着红袍,单薄的丝袍,服帖的勾勒出曼妙的曲线,长发半束,以一根朱玉簪子簪住,像个未及冠的少年般随意。
融融灯火柔和她的冷艳,美得惊心,一举手一抬足,皆是风情,素手执杯,典雅雍容,胜过大师画作。
轻抿一口,眸子睨过来,嘴角勾着笑,真真假假,难以捉摸,声音似珠落玉盘,也是本来的嗓子:“只因莫须有的猜测,便欲至寡人于死地,子墨,名门大宗,就是这等气派?”
他对上她的眸,黑的纯粹,有如千年寒潭,深不可测,可他却想到一个词——死水微澜。
胥追曾说过,当初的她拥有一双荡涤人心的清澈眼眸,那双眸映出她单纯心思,她在想什么,别人一目了然,晏安王赫连翊便是被她那双眼眸吸引……
其实,她本性恬淡,关于生灵涂炭的谶语,原本只是凭空想象,而今,虽应验,可哪个乱世帝王的宝座,不是骨山堆就,就算是他继承王位,血流成河,也是在所难免。
为自己斟满一杯,执起,微笑颔首,错了便是错了,他不会推诿。
见他一干而尽,算作回答,她笑了笑,又道:“你这个人,实是寡人的心腹大患,说说看,你能付出多少代价,换得寡人对你网开一面。”
子墨并未立刻作答,而是先环顾一周空荡荡的大殿,随后才慢条斯理道:“臣愿用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填满陛下这寝殿。”
有了这笔财富,完全可解除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子墨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样做,不过是委婉的告诉她,他愿助她一臂之力。
轻摇杯中清酒,笑得深沉了,再次跳转话题:“你这个人,并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一计不成定会再生一计,寡人倒是有些好奇,你接下来会用什么招式对付寡人?”
她光明正大的问他,他正大光明的回她:“既然杀不死陛下,那就只好娶了陛下。”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可也只笑了两声便敛住,面无表情冷哼:“凭你?”
子墨竟煞有介事点头:“对,臣。”
僵持间,殿外传来匆匆脚步声,是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家伙,竟敢抗旨。
子墨扫过扶楚绝艳的面容,窈窕的身姿,又为自己斟上一杯,端起,含笑望向她,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扶楚微微眯眼,探指入杯,带出酒滴,轻轻一弹,酒滴出手便化为一粒晶莹的珠子,直击幔钩,在来人转进来的一瞬,帷幔落下,将扶楚和子墨遮住,而她也出声:“什么人,胆敢擅闯宫禁重地?”
来人在帷幔外刹住脚步,话音带喘,想是一路奔跑:“陛下,倾、倾城夫人求见。”
竟是东阳樱渊,且现出难得一见的慌乱,有她的命令,倾城不敢闯进来,便怂恿东阳樱渊替他出头?
扶楚挑了挑眉,可还是漫不经心道:“不见。”
她知道玉倾城所为何来,那消息已经散播出去,本是要引蛇出洞,不过先引出来的却是玉倾城,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东阳樱渊执拗得很,又道:“可倾城夫人已经在外面跪了很久,天很冷,地太凉,陛下怎么忍心!”他也是听人说倾城跪在扶楚寝宫外求见扶楚,可扶楚始终没有出来,倾城大病初愈,且他本就畏寒,又逢寒冬腊月,挺不了多久的。
东阳樱渊害怕玉倾城被活活冻死。
扶楚波澜不惊:“寡人今晚很忙,没空召见他,你让他回去。”
东阳樱渊成了传话筒,来回奔走:“陛下,倾城夫人不肯。”
“哦,那就让他跪着吧。”
寒风凛冽,宫灯飘摇,倾城映在冰冷的地面上那单薄的影子,摇摆不定。
他很冷,由内及外,他是姜莲心的最初,亦是朔欢的生身父亲,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受到伤害。
第一七四章 彻底长跪
倾城的世界里,除了爱情,还有责任,他可以为爱情顽强活着,也可以为责任抛却性命。
他明白,这一跪意味着什么,可他无路可走,进一步,爱情死了,退一步,等待他的将是他的女人和孩子的尸体……
一门之隔,咫尺天涯,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一层薄雾,却也现出前所未有的强韧,冷得彻骨,咬牙坚持,他不能倒下。
东阳樱渊始终不曾离去,解下身上狐裘就往倾城肩头披,却被他伸手搪开,东阳樱渊双目赤红,一手拎着大半截拖在地上的白狐裘,一手攥住倾城手腕:“不想活了?为了你最爱的男人的妻儿,值得么?她们死了不是正好!”因愤怒,所以口没遮拦,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就能看清楚。
倾城沉默着,他文不能执笔安天下,武不能马上定乾坤,无权无势,有的只是一条烂命,这是他唯一的资本。
因扶楚曾承诺过他,在人前,他会是她最为心爱的‘宠姬’,既沾上了个‘最’字,她岂会让‘贤惠大度’的他因此死去。
天亮了,一夜,就这样过去。
扶楚没有出来看看倾城,除了那句‘哦,那就让他跪着吧。’,再没给他只言片语。
胥追刚回宫便听闻此事,不及换装,匆匆赶来,见到死气沉沉的玉倾城,拧紧眉峰。
其实,倾城潜意识中应该明白,扶楚不会真正的伤害朔欢,不然,也不会让他为朔欢取名,只是,现在的扶楚太狠辣,倾城不敢赌。
听见脚步声,麻木的倾城撑开眼皮,视线却被一片藏青色的袍摆占据。再往上,是胥追表情复杂的脸。
倾城眼睛一亮,伸手抓住胥追垂在身侧的袖摆,艰涩启口,却想起东阳樱渊还在,有些话,不能给他听见。
倾城的顾虑正是胥追所在意的,转头看向东阳樱渊。直来直去:“樱渊公子,在下有话想和倾城夫人单独说说,还望你能暂时回避一下。”
扶楚回宫,大总管胥追在这里自是说一不二,这话说的再客气,也是命令,不容拒绝,东阳樱渊深深的看了一眼倾城,而倾城眼中此刻只有胥追,无力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东阳樱渊一走,倾城便急急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干涩沙哑:“胥叔,瑾容亏欠王后,而朔欢又是我慕家血脉,您代瑾容去求求陛下,看在瑾容服侍小殿下多年的份上,让瑾容用自己这条命,去换她们母女一命。”
外人面前。他以玉倾城的身份逼着扶楚就范,当着自己人,他用镇北慕氏后裔的身份来博得扶楚心软。双管齐下。
胥追面色凝重,沉吟片刻后,压低声音道:“你这样,是没用的。”
倾城垂下头:“我没办法了。”
胥追长叹一声,蹲下身子,拉着他的手,以手指在他手心轻轻写下两个字,然后站起身,朗声道:“倾城夫人要说的话,奴会代您转达给陛下知道,天寒地冻的,夫人要是伤了身子,陛下也要跟着担心,夫人就先回去吧。”
倾城合拢手指,攥住手心,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慎之又慎,借由胥追的搀扶缓缓站起身,可双腿麻木,根本走不了,胥追唤来宫奴将他抬了回去。
趁人不注意,倾城扯下中衣一角,咬破手指草草写了一行字,包上象征他慕氏后裔身份的那块玉佩,丢给东阳樱渊,见东阳樱渊捡起包裹着玉佩的血书,对他点了点头,倾城回了一个虚弱笑容,放心沉入昏迷。
片刻之后,侍卫来请示胥追,东阳樱渊要出宫,要不要扣下他?
胥追面无表情:“传令下去,各方关口凡遇东阳樱渊,一律不得阻拦。”
侍卫领命出去,胥追抬头望着扶楚紧闭的宫门,自言自语:“你是我这一生最完美的杰作,我不会再给任何人留下毁了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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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樱渊怀揣玉倾城血书,出宫后,直接雇了辆马车直奔西北方而去。
血书上写的是:速去池阳别苑请佑安夫人。
东阳樱渊听人说过,得知扶楚现身,佑安夫人与其夫君荆尉急匆匆的赶来王都,却被扶楚一道口谕‘寡人不想见你。’拦在了池阳别苑。
十倍的车资,马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