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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乱世湮华 紫筱恋喜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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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被冠上同谋的罪名,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满朝文武,人人自危。
    再说北方战事,先前看赫连翊仅以二十天便攻克许国,孝公满心欢喜的以为只要几个月就能偃旗息鼓,却未料到,这场战事持续了两年还没个结果,而这两年里,赫连翊理所当然的又陆续向孝公索要了四百万石军粮,外加兵器、战马、饷银等军需不计其数。
    即便有许多官员知道这些物资的去向,可有世子皓那身为王族,却惨淡收场的例子和一批耿介官员满门被诛,血淋淋的教训摆在前头,再无一人敢在孝公面前多嘴半句。
    先经丧子之痛,随即又被北方战事或喜或忧的消息翻来覆去的摧残着,使得不满四十的孝公过早的现出老态,百病缠身,时常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两年来,不时有朝臣谏言,劝孝公立下新世子,可不要像宋国那样,自从小世子和独孤王后先后没了,世子位就悬而未决,致使宋平王两位实力相当的夫人——东阳氏和姜氏,明争暗斗许多年,搅合的宋宫一团乌烟瘴气,而做为两位夫人背后的家族,以左丞相东阳政为首的东阳一族还有以毗邻宋国的伯爵国申国为首的申侯姜氏一族,互不相让,闹得人心惶惶。
    孝公众子中,只世子皓还算像样,其余那些个怎么看怎么让人头大,明知谏官说得对,可孝公却始终不肯应允,只因为姒黛说一定会为他生个堪当大业的儿子,可他不知,姒黛永远也不可能替他生出儿子来。
    那些押送到边境的军需,其实并未运出虞国,赫连翊交由他过去的幕僚,现在的晏国少府化简全权负责。
    化简仅率百十来个人偷偷潜入虞国,携着赫连翊口谕和慕耕臣私下接触,以协助慕耕臣退敌的名义留在其身边,几坛子好酒下肚后,又和慕耕臣说:其实我们大王挺同情你们的灾民,跟你们索要军粮并不是我们大王的目的,我们大王这全都是为了你们的灾民着想啊!
    慕耕臣很是不以为然。
    化简就情真意切的开导慕耕臣:你看,你看,先前你们孝公下诏开仓赈灾,结果还不是到处饿死人,可我家主公一开口,粮食就源源不绝的送了来,现在你们的难民有救了,反正殊途同归的嘛!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信口雌黄
    
    慕耕臣的夫人洛红蕖便是扬州人世,本就心地善良,自是分外怜悯出自扬州的难民,而慕耕臣也是仁厚心肠,见不得百姓受苦。
    是以,明知或有圈套,还是放任化简行事,只要百姓能得活命,一切都好商量。
    只是化简无条件放粮半个月后,闻讯涌来的难民越聚越多,化简便在此时和慕耕臣义正言辞的打官腔商议:“慕将军听鄙人一言,我主此次亲率精兵十万之众,可贵国原是地广物博,人多势大,晋、江等国联合起来攻打贵国,尔等竟无多少强兵良马以迎敌,实在叫人贻笑大方,鄙人素来敬仰大虞慕氏雄风,又与将军交好,若将军不弃,鄙人倒有一计,可助将军脱此困境。”
    卖个关子,等慕耕臣上钩,连贬带激,慕耕臣果真就咬上了化简抛出的饵:“什么主意,化兄只管明示。”
    化简故作深沉老半天,慢条斯理道:“将军可去校场,与众难民直言,谁家能出一卒,便额外补给其家中老小三人份半年口粮,并安置容身之处,以助其度过荒年,待到明年开春,自然活命,鄙人略为估算前来寻生的难民之多寡,相信不多时日,将军便可收编新军十万之巨。”
    慕耕臣迟疑道:“此事若不经我主首肯,恐将不妥。”
    化简斩钉截铁:“有何不妥,这十万新兵皆由将军统领,御敌之术,胜者为上,又可安抚难民,一举两得,皆大欢喜,将军若猜忌鄙人意图不轨,那便作罢,算鄙人自讨没趣,即刻回去整装,明早就押着军粮取道州境回国,是赏是罚,我主自有决断,免在此地平白受人诟病,带累我主圣明。”
    慕耕臣甚惶恐:“化兄此计甚妙,甚妙,化兄意欲为何,我等概允之,但求化兄莫要记恨,弃我流民于不顾。”
    随后化简果真是爱咋地就咋地,慕耕臣始终不置一词。
    这个多事之秋,对慕耕臣来说好像怎么也盼不到回春,先是一代名将的爷爷死得不明不白,他在毫无准备之下,仓促担起重任,疲于应付着频频进犯的联军和颠沛流离的难民,好不容易给他送来一个化简帮衬着,却是处处透着诡异,让他镇日提心吊胆,因难民携来的恶疾波及到他的瘫子爹和病儿子,这次请回的和尚总算没白跑一趟,他老爹是死得透透的,他儿子也没能再活过来,慕耕臣一夕老矣。
    而这两年间,赫连翊的援军居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在四国联军有大动作时,他在明面上拖拖他们的后腿。
    赫连翊出兵十万,虞国却因要筹措粮食,调兵横征暴敛,镇压流民,千里迢迢押送,后人粗略统算,此次多国混战,虞国国内竟调遣人马近百万之巨。
    再说联军那边,之前怂恿五国合纵抗虞的少叔秉却突然改变立场。
    最初是晋公收到密报,奏称自许国被赫连翊吞并后,冀、江、韩三国就生了外心,一两封密报,晋公还不当事,可接到的密报雪片似的飞来,晋公就有点坐不住了,随即召见正在晋国流窜的少叔秉,花重金雇佣他出去帮忙探探风声,少叔秉豪气万千的跟晋公拍胸脯保证,决不辜负晋公厚爱。
    却说少叔秉游说五国合纵抗虞,只用了三个月时间,而这次探访三国,却整整虚耗一年有余。
    这厮拿着晋公的厚赏到处拉关系套交情,拖拖拉拉好几个月才到了距晋国最远的江国,江侯接见少叔秉,在国宴上,少叔秉陈词滥调打哈哈,等江侯察觉异样,私下和少叔秉会面的时候,少叔秉竟又声泪俱下的忽悠江侯,大意为:我对不起陛下您啊,当初寻摸着虞国受难,这样的好机会,大家齐心合力击败虞国,共享良田沃土,哪曾想晋公这老家伙不是个好玩意,总在我跟前说他们晋国被几个屁用不顶的子爵国给拖累了,如今悔到肠子都青了,莫不如趁着还有余地,找个机会把您和冀侯、韩侯三人捆了献给虞公,以求不计前嫌,重修旧好。
    听了少叔秉的话,江侯没气炸了肺,旋即召见心腹宠臣,随少叔秉游走其他两国,共议对策。
    少叔秉被三国奉为上宾,好吃好喝款待着,他说要月亮,别人不敢拿星星糊弄他,小日子过得那叫惬意快活,等着这三国终下决心,准备先下手为强后,少叔秉却打扮得衣衫褴褛跑回晋国,见了晋公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抱着晋公的腿嚎啕出声,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叽里呱啦的信口雌黄,大意为:陛下我对不起您啊,本想着合五国之力必赢虞国,哪曾想他们几个国家都是酒囊饭袋的鼠辈,见许国投敌后,愤愤谴责陛下您自己有野心,还要拿他们垫背,然后三国私下会晤,准备撕毁合约,干掉陛下后,瓜分晋国,然后再派使臣将陛下的首级送到虞国去请求虞公宽恕,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他们是知道的,所以明面上对我奉为上宾,私下却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冒死逃回来,就是想提醒陛下留神,万万提防别被小人所害。
    晋公被少叔秉一席话刺激得险些心梗。
    孝公三年八月,赫连翊终于养得马肥兵壮,可不等出击,四国联军就窝里反了,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最后大动干戈,赫连翊笑眯眯坐山观虎斗。
    孝公三年十月末,晋公次第击败冀、江、韩三国后,遣使与慕耕臣私下接触。
    孝公三年十一月十八,慕耕臣亲自骑快马,携晋公降书进宫朝拜,不想竟得了个锒铛入狱的下场,降书变成通敌‘铁证’,而后参慕耕臣的奏折堆满孝公案头,罪名如是:晏安侯求取六十万石军粮,慕耕臣却狮子大开口,跟陛下要了六百万石粮食,然后用这些粮食招兵买马,两年下来,竟佣兵五十万,意欲和晋国里应外合,如今不等陛下召见,私自回京,便是启事之兆,若陛下不早作应对,定将追悔莫及。
    孝公病得头晕目眩,只听见慕耕臣坑了他六百万石军粮,想起为阻止自己派送军粮而丧命的儿子,顿觉痛彻心腑,而慕耕臣非但坑他军粮,居然还用他的粮和钱招兵买马,真是怒火攻心,为了避免引起慕耕臣及其部下的警觉,咬牙切齿的下了一道诛杀慕耕臣九族的密诏,只要求尽快正法。
    密诏刚送走,孝公猛地呕出一口血,躺回床上继续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去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夺魂摄魄
    
    孝公三年腊月初九,世子皓两周年祭日当天,世袭将军爵的慕氏一族被秘密诛杀,以慕氏满门的性命祭奠屈死的世子皓,孝公略感宽慰。
    注:镇北将军府外,政通人和,百废待兴;一墙之隔,却是血流成河,穷途末路。
    镇北将军保得了一方安泰,却保不了自家老幼。
    初八夜里,守城的老门官张汉看见和慕夫人往来密切的董樊氏携一名少年在城门即将关闭前,乘一辆青篷马车匆匆出城,之后再也没人见过董樊氏与那名少年。
    这董樊氏闺名唤作樊彩云,与她姐姐樊绿云皆是慕夫人在娘家时的贴身侍婢,一同陪嫁到慕家,当年樊绿云在一场骚乱中,抱着慕耕臣的女儿慕玉蟾走失,这樊彩云的命运也没比她姐姐好上多少,时局稍安后,樊彩云由慕夫人牵线,嫁给了慕老将军一位董姓幕僚的儿子,不曾想成亲没多久,夫婿就在一场剿匪行动中丢了命,随后樊彩云寡居董家十几年,慕夫人很是体恤她,这些年时常招她过府小住几日,叙叙家常,而那少年却没人见过,董樊氏与张汉说那是她远道前来投亲的侄儿。
    后来张汉听闻慕家满门被诛,想起那晚董樊氏惨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才觉察出自己的疏忽,再去回忆那名始终蜷缩在车厢里角,怀抱漆木盒的少年,董樊氏说他打南边来,怕冷,所以将他用狐裘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
    张汉守在这里几十年,而且这里又是各国客商往来贸易的必经之处,可谓阅人无数,却在对上那双眼睛时愣在当场,不由赞叹:原来这世上竟会有这样好看的一双眼,住在我隔壁的酸书生时常念叨的那四个字是怎么说的来着,对,对,夺魂摄魄,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夺魂摄魄了。这裹得毛茸茸的少年莫不是妖精变得吧?不过,能长出这双眼睛来的,也应该是女妖精才对……
    张汉觉得自己真的被蛊惑了,居然生出隐隐的不舍来,这样好看的一双眼,却蓄满被围捕的小鹿般的仓惶和令人伤感的无助,听说妖精是最擅长魅惑人心的,张汉克制住自己的心乱,出声问道:“叫什么?”
    身子明明抵着车厢板,可听见张汉出声,少年还是不由自主的抱紧怀中的漆木盒,向后缩了缩,老半天才嗫嚅:“瑾——瑾……”
    他的声音很低很柔,不过的确是男声,少年还没说完,旁边董樊氏便笑吟吟的递上一根金簪,求张汉高抬贵手。
    和慕家有关的人,谁忍心刁难,张汉推拒了那根金簪,放了董樊氏离开。
    慕家满门被诛,张汉曾幻想董樊氏带走的那个少年是慕家的血脉,可整个大虞都知道,慕耕臣只有一个儿子,名唤慕玉阳,早在孝公元年就死了,因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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