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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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闻听此言的文丑神情一顿,转回身看着皇甫岑,高句丽确实不同于其他异族,他们毕竟是玄菟郡的臣民,而自己这些人只是对辽东属国有处置的权利。
“愣什么,我说杀!”皇甫岑啐了一口血水,一抹阴狠划过他的脸庞,低吼道:“出了什么事情,都算在我的身上!”
“大哥,快跑啊!”
高延优胆寒的冲后吼道,他算是看明白了,面前这个人不是寻常的汉人,他没有他们身上的那种高高在上看人的姿态,他也不会标榜他身为天朝上国对子民的仁爱,他其实很现实。这样的人很果决,当然如果他在,那么成功活下去的机会也会很渺茫!
高男武此时已经神志不清,哪里还动得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的故国川王高男武逃走。”皇甫岑低语几声,他知道高男武再怎么说也是高句丽的过往,有他在,那么高句丽还是一股绳,拆起来还是会废很大的事,眼下,就只有杀了高男武,再立新君。
想罢,皇甫岑放弃同高严须的相抗,横着马槊就扑向高男武。
高严须哪里能看自己兄长被杀,挥兵刃就与皇甫岑抵抗在一起。
“砰!砰!砰!”
高严须毕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武将,虽然不如高延优那般勇武,但是也不是皇甫岑能一时间拿下的,两人火星四射,激战在此。
此时,战场之上已经彻底的被颜良率领的白马义从冲垮,四下里不是栽倒痛苦的尸首,就是纷乱燃烧的战旗,就连高句丽的兵卒也没有多少在大营内抵抗。
“败了,败了。”
高男武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八千步卒竟然就这么被八百白马义从冲垮,甚至连给对方一丝杀伤都没有,简直就成为他们的靶子,这代价也太惨重。
现在,高男武才看清楚,两方战力的差距!
“文丑,放过高延优,我们诛杀高男武。”
闻听皇甫岑的召唤,已经把高严须逼入绝境的文丑抽刀而回,他环首刀顺势砍在与皇甫岑两兵相交的臂膀之上。
“啊啊!”
一声惨烈的嘶吼,高严须的右臂被生生卸下。
皇甫岑没有时间去看对手痛苦的表情,脚下不敢有任何犹豫,加速脚步,把马槊对着高男武横扫而去。
“老四!”高延优急忙拨马近前,抵抗着文丑的环首刀,表情痛苦欲绝,未等他从高严须臂膀断下的神经中缓过来,便看到了身后皇甫岑的马槊狠狠地拍在高男武的脑袋上,“二哥!”
“扑!”
一股恶心的血浆伴随着不明蠕动的物体,飞舞在天空中。
高男武坐在马上的无头身体晃了晃,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快走啊!”高延优心痛欲绝的抓住高严须的身体,生生拽到自己的马背上,冷眼看了看刚刚收手的皇甫岑,拍马而逃。
“追!”
不能给敌人留活口,不然后患无穷,皇甫岑脸色狰狞的朝着文丑下令,身旁已经渐渐收手的白马义从,纷纷拨转马头,没有人去数哪里该是自己的战功,他们只知道皇甫岑的兵锋所向,哪里就该是自己下一站的目的。
“诺!”
一声应答,文丑率领着一部分的白马义从,朝着高延优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皇甫岑本想跟着,却被身后一声呼唤停住脚步。
“大人。”
“什么?”皇甫岑不悦的一皱眉,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
“大人,这个家伙说要见你。”说完,颜良恼丧的把身后的那个人拽了出来,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触皇甫岑的眉头,战场之上婆婆妈妈,是最让人不耻的。
“现在没有时间,追杀高延优要紧,颜良,你继续收拢部队,随我杀下去。”皇甫岑哪里有什么心思,听别人见自己。
“大人。”那个人没有丝毫的胆怯,学着汉人的礼节,插拳禀道。
“我说话,你没有听见!”皇甫岑大怒,眼见高延优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嗯?汉人?”
“大人。”那人抬头挺胸,目光直视皇甫岑,铮铮道:“罪人以为,不追方为上策!”
………【第四十七章 一世骂名】………
“皇姐,你听是什么声音?”
自从阳翟公主远去辽东,这几日,阳安长公主每日都入宫面圣,陪陪天子刘宏说说话,散散心。
这些时日太多的事情发生了,二次党锢,鸿都门生,西园卖官,之后就是昌黎城的战事,八百破十万,让天子的雄心壮志重新燃起,可是也是这场战事打破了朝廷上应有的平衡,为了平衡朝野,天子刘宏又不得不放任阳球把宦官王甫、太尉段颎下狱,可以说,这一切都该告一段落了。
不论辽东对丢是未丢,都已经不重要,昌黎城那一战已经做到极致了,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努力,当然,也使所有人都看到了皇帝的决心。
宦官体系,剔除了曹节、王甫这一代老臣,换上心腹张让、赵忠这帮人,虽然知道他们作恶多端,却要用他们制衡。
士人体系,二次党锢彻底的断绝他们联合的道路,鸿都门总会有一天取代太学的,大汉的皇权总有一天从他们手中收回。
武人体系,数数那些功高震主的老臣,皇甫规早就逝去,张奂垂暮将死,段颎下狱,没有谁能威胁自己的皇位了。
现在,看起来是天下太平了。
接下来是无为而治,还是大刀阔斧的改革。都在看,都在等!
可是,天子刘宏还是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了一股疲倦,才二十几岁的他竟然有这种想法,才是让人诧异的。
天子刘宏跟阳安长公主站在殿外负手而立。
脚下便是青石台阶,面前便是洛阳,或是整个天下。
阳安一怔,不解道:“什么声音?”
“小子,你知道怎么办吗?”
那个侍卫停住马势,抬头看着身旁的狄清,轻笑道。
“哼!”狄清鄙夷一声,不屑道:“小瞧我是不,虽然我出身卑鄙,可是我既然能从卢龙塞绕过来,就是因为大人看我激灵,相信我能把事情办好!小小的洛阳城门能挡住我们的马蹄?啧!”
“啧,口气倒不小,如果没有我”那个侍卫本想说,如果没有我,我看你怎么能进的皇宫,见得皇帝。
可是他没有想到,狄清根本就不理会他,催马向前,把手中的血旗高高扬起,冲着身旁的两个随从,低声道:“都给老子精神点,不要丢了咱们白马义从的威风,走!都把嗓子给老子亮起来,咱们这仗打胜了!咱们要让全洛阳的人都沸腾起来,咱们是英雄!谁敢挡咱们的路,就是挡天子的兴致。”
望着有如一阵风远去的三匹战马,侍卫脸色一震,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兵卒,竟然有这等心机,看起来,白马义从还真是非同凡响,现在他更想看看那个让鲜卑闻风丧胆的都尉皇甫岑。
洛阳城,守门的小校,看着对面马蹄扬起的阵阵灰尘,似乎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眉头不悦的挑了挑,这是谁?竟然还想在洛阳城纵马狂奔,还真是不把“汉律”放在眼中啊!
当然这小校自然知晓一些事情,那就是洛阳总会有些特别有权势的人会纵马狂奔,自己定要小心一点,不要招惹了对方。尤其是如今声势如日中天的“十常侍”。不过当小校看到面前疾驰而来的却是三匹甲胄残破的马匹后,紧张的神情便放松了下来。
“谁在纵马狂奔,快下马来?”
小校高声大喝,如果以前,他尚有忌惮,毕竟太尉段颎的府邸经常会有这样的马匹疾驰狂奔,不过现在他却不害怕了,毕竟太尉段颎已经下狱,将死不远。这群领兵在外的将军朝中又无根基,能算得了什么!
“哼!”狄清冷哼一声,宛若没有听见一般,三匹马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大了向前冲击的力度,脸上都绷得紧紧地,没有人理会城门小校的高喊!
“放肆,本校尉让你们下马!”小校没有想到面前这三匹马竟然敢这么猖狂,连理会自己都不曾理会,战马的速度反而加大了许多,招手命令身后戒备守门兵,冷声道:“执戈!”
“乒兵乓乓!”
一阵兵刃横举的阵势拦在城门口,惹得一旁过往的洛阳百姓,纷纷抬头观望,心中都在暗自感叹,来者是谁,竟然敢如此嚣张,没有把城门校尉放在眼里。
马到近前,狄清把大汉龙旗一扬,龙旗虽然残破,但它是代表着大汉,而且上面却沾满了鲜血,高空之中,显得无比威武雄壮。
三匹战马,顿时被这大汉龙旗带起气势。
“谁敢!”
狄清并没有减缓马速,经历过生死之战的三个白马义从,身上的气息十分与众不同,他们的身上都是生死之志,一股小型的杀气弥漫。马速不减,却反而加大了许多,迎风高喝:“我乃昌黎使者,辽东都尉麾下,天子密报,谁敢挡我,杀无赦!”
狄清真不怕势大,能用些什么唬人的口号,就全都用上了,他猜想,天子刘宏既然能给大人皇甫岑三道圣旨,那么就定有密报。所以他把自己拔到超然的地位,带着气势,直逼洛阳城门。
“谁?”
城门小校一怔。
就他这一怔神的功夫,狄清和他身旁的同伴,三匹战马就已经疾驰到近前,在面前阻挡的兵戈之中穿梭而过。
执戈的守兵,惊慌的收起兵刃,天子的密报,谁敢阻拦,除非他想不要命了!
当然也有呆滞的守兵,都没有来得及撤回手中的兵刃。眼见相碰,狄清执旗在前,身旁的两个白马义从,纷纷拔出环首刀,“叮当”两声,砍断拦截的长戈,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三匹快马就这么一闪而过。
“都把嗓子亮出来,跟着我。”战马刚刚踏过洛阳城门一步,狄清干涸的嗓子就发出一股惊天的怒吼。
“昌黎大捷鲜卑兵败!”
“昌黎大捷鲜卑兵败!”
“昌黎大捷鲜卑兵败!”
三个人的音量仿佛一股音浪般,从沉寂的洛阳城外,席卷而下,扑向洛阳城。三个人,此时可以抵得上全洛阳的百姓。
“他他们们,说说,什么!”
小校已经口舌不利,脑海已经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又问些什么,这最后的一句话,不过是本能的相问而已。
“鲜卑鲜卑兵败了?”
“轰”的一声,洛阳城门的百姓、士兵,所有的人都呆滞的望着远去的背影,耳边全都是方才那几个字,久久不散,甚至整个洛阳城都开始回荡着那股呐喊。
“昌黎城确实打赢了,十二万鲜卑大败而归。”
从后赶上的侍卫,由衷的钦佩的点点头,把手中的令牌递到守门小校的面前,补充道:“他们确实是昌黎城的密报!”
“呃。”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洛阳,天牢。
太尉段颎一下子有如苍老了几十岁,数十年驰骋疆场,都没有使其脊背弯曲,今日却弯曲了很多。
他老了。
他看透了事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到现在,当年从羌氐战场撤下来的他,完全可以学着皇甫规、张奂他们一样,不用卑躬屈膝,勾结宦官,惹得士人大骂不止。可以享受万世青名。荣誉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