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侠侣-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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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戎王听了二人所言；不禁哈哈大笑；连声道：〃好；好；张元；你好好休息休息；过一段时间；寡人就诏示天下；我西戎国的驸马爷是一位真正的大英雄。好了；你们年轻人多聊一会儿吧；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迈步就向外走去。
珂丽丝却道：〃父王且留步；孩儿有一事相求。〃
西戎王停下脚步；看着珂丽丝道：〃乖女儿；什么事？〃
珂丽丝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张大哥；张大哥他原本乃中土人；乍到我们西戎；一切都不熟悉；我想带他出宫走走。〃
西戎王一听却有点为难了；他怕张元一出宫再有别的想法；万一他不回来了；可怎么办？他本来就想先观察他一段时间；若确实没有逃走的意思；才诏示天下；否则；宁愿杀了他，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提出这样的要求。
珂丽丝见父王没吭声；便道：〃父王；我知道你还不太放心；惟恐张大哥离去；不过；女儿可以向父王作个保证；他若真的离去；女儿愿以项上人头赔罪。若父王到时下不了手；女儿情愿自刎。〃
西戎王这时倒不禁动容；心想：〃难道珂丽丝对这小子了解的竟然这样深了；竟不恤以性命为他担保？〃西戎国当时最重诚信；其行为的〃言必信；行必果〃不亚于中土人口头上的〃言必信；行必果〃。
于是；西戎王便向郦元说道：〃张元；你可要明白了；我女儿的性命可在你身上了。你要稍微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就绝对不能私自离去。〃
郦元也万万想不到珂丽丝会发这样的誓；他也知道西戎人说到的话就一定要做到。难道她甘愿为我献出生命？或者是她想以此誓言束缚我；让我不得离去？若是前者；那我郦元于心何忍？若是后者；那这个美丽的姑娘也太有心计了。听了西戎王的话；赶忙答道：〃大王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陷自己于无情无义的。〃
西戎王点了点头道：〃好；我再派五百名军兵保卫你们的安全；你们这几天到各处好好转转；了解一下西戎国的地理风貌；民风民俗。〃
珂丽丝道：〃多谢父王；不过这些军兵就不必了吧；张大哥的武艺那么好；谁还能欺负我们不成？〃
西戎王道：〃不行；武艺再好也是一个人；倘若遇见大批强盗；一个人岂对付得了？你上次在驮城之事；父王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不管西戎王说得如何动听；两人都知道他的目的只是要监视郦元。珂丽丝心中暗暗祈祷：〃但愿这些人阻挡不了郦大哥。〃
当下商量妥当；西戎王便先行出去；亲自为二人挑选了五百名强健的士兵；每人除常用的大刀长矛之外；还都挎了一张雕弓；狼牙箭皆用剧毒淬过。然后；西戎王再秘密交代领头的〃如若张元想离开；立即将他处死。〃
当天下午；珂丽丝就领着郦元在西戎国都随便看看；两人骑马走在最前面；五百名军兵后面跟随。
此时郦元心里万分矛盾；不知该不该就此离去。他想；此时真要离去；这些士兵未必能阻挡得了我；可这样一来；珂丽丝就性命难保了；我若不离去；梅子怎么办？难道让她这样痛苦下去？她为我付出太多了；我总不能这样报答她吧？还有稽国；也不知现在大嫂、二哥他们将整个国家搅成什么样子了；倘若两国交战；如何能够取胜？
正在不知所措之时；珂丽丝将马头向郦元靠拢过来；小声说道：〃郦大哥；你有把握甩开那些军兵吗？若有把握；你尽管走；不要管我。〃
郦元心里一震；心想：〃珂丽丝果然大仁大义；但自己若走了；岂不成了伤害珂丽丝的凶手了？我怎么能……〃于是；摇了摇头道：〃珂丽丝；我没把握。〃
珂丽丝似乎有点失望地道：〃那可怎么办呢？到了宫里；军兵更多；更没法逃了。〃
郦元叹了口气道：〃不要急；慢慢地寻找机会吧。〃
如此；两人哪还有心情看什么民风民俗；骑着马；遛到日影西斜；便回宫了。
西戎王见到他们；满脸欢喜地问道：〃玩得如何？〃
两人皆没精打采地道：〃好极了；明天我们还要出去。〃
西戎王以为他们都累了；也没太在意；便满口应承道：〃好；好；当然可以；让更多的百姓见见他们的驸马爷有什么不妥呢？〃
于是；接连几天都出去游逛；但郦元始终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自己既能安全离去；又能保证珂丽丝不受其害。而珂丽丝只是觉得郦元没法逃离；也是闷闷不乐。
他们游逛的范围越来越广；这一日；竟来到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边上。郦元眼望黄沙；不禁有许多感慨；想到上一次与贾梅、安神医、小玄子经过沙漠时；心情是多么舒畅；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就这样想着；信马由缰；不觉向沙漠深处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了。突然身后那个军兵头目喊道：〃张公子；不能再走了；现在很容易有沙尘天气。〃
珂丽丝也随之小声道：〃郦大哥；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可是你无论如何都要赶快离开西戎国的；你在这儿会将你的锐气消磨完的……〃
珂丽丝的话尚未说完；突然远处传来呼呼的声音；郦元抬头一看；只见远处黄沙遮天掩地疾向这边压来；军兵们马上喊道：〃张公子；公主；快走；慢了就来不及了。〃
说着；军兵头目纵马驰到珂丽丝马前；伸手拉转马头；又用手中长矛戳了一下马臀；珂丽丝坐下马长嘶一声；便向外驰去；其他马匹见了滚滚黄沙；也都长嘶一声向外跑去。这些军兵均想张公子武功高强；一定能跑出来的；于是在马背上喊了一声：〃张公子小心。〃便逃命去了。
谁知；郦元见黄沙滚滚而来；自己非但不惧；而且还挺兴奋；心想：〃我何不乘着这一阵风沙逃命；逃得了最好；如若死在里面；也强如整天在西戎王宫慢慢消耗自己的生命；况且；如此逃命也连累不了珂丽丝。也许；他们都会认为我死于黄沙之中呢。〃想到这；惟恐自己的马不向黄沙里面跑；就将自己外面的大褂脱掉；搭于马头；遮住马眼；然后；双腿用力一夹；马匹吃痛；长嘶一声；直向黄沙滚滚处冲去。
这五百军兵及珂丽丝的马匹疾驰到安全地带；回头看郦元；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踪迹。珂丽丝连忙大声喊道：〃张大哥；张大哥！〃军兵们也齐喊：〃张公子；张公子！〃
回应他们的只有西北风的呼啸之声、黄沙的飕飕声。此时沙尘更猛烈了；整个西北部都昏天暗地的。众人看着眼前的狂风黄沙；都有种不详的预感；但谁都没有说出来；仍然扯着嗓子大喊。
过了一会；风势稍减；珂丽丝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大喊着：〃张大哥；张大哥……〃就要驱马向黄沙中冲去。众军兵连忙拦阻；那个头目苦劝道：〃公主；万万不可；别说人被这黄沙夹裹难以存活；即使马匹；也……〃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不；不；不；张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没事的；等风停了我们进去寻他去；一定可以找到他的；请公主放心。〃
珂丽丝并非愚蠢之人；也知道人被如此黄沙夹裹会是什么结果；但她还是心存一点侥幸心理；默默向真神祈求：〃真神；请你不要将郦大哥带走；如果必须有一个人随你而去；那就让珂丽丝跟你去吧。〃
众军士见公主满面泪痕；犹如雨后桃花；都不忍心去看；也在默默祈祷张公子平安无事。
又等了一会；风势逐渐退去；珂丽丝连忙催众军士去寻郦元。于是；五百人排成长长的一横队；催马慢慢朝前行去；如此；排查面可以更大一些。
众人边走边喊；原野空旷；连个回音也没有。寻了一会儿；珂丽丝又忍不住了；失声痛哭；声嘶力竭地喊道：〃张大哥；张大哥；你在哪儿呀？快出来呀；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自从你救我的那天起；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不过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贾姐姐；我从来就没对你说过；你快出来呀；你只要再让我见你一面；我即使即刻死去也是很高兴的。〃
珂丽丝一开始是骑在马上；后来黄沙越来越深；就跳下马；趟着没膝的黄沙；边走边哭。众军士见了无不感动得痛哭流涕。
但一直寻到日影西斜；也没见个影子。珂丽丝还是吃力地一步一步往前挪着双脚；众军士劝道：〃公主；天就要黑了；我们赶快回宫吧；明天多领一些人过来寻找；总能有个结果的。〃
珂丽丝正竭力往前走着；忽然听见众军士要回去；停住了脚步正要发怒；谁知刚扭过头；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原来，珂丽丝早已累得虚脱；只不过一直提着劲儿；而乍一停下来；稍一松懈；那一团气力马上就消散了。
军士们这一下可害怕了；死了一个张元还不要紧；倘或公主出了什么事；那他们这五百名军士恐怕一个也活不成了。头目一探公主鼻息；呼吸尚存；连忙找了几个军士轮流将公主抱出沙漠；然后找了辆马车；将公主拉到宫中。
这里明日如何寻找郦元暂且不题；且说郦元当日冲进黄沙；其实并未死；要不总可以见个尸首吧。
原来；郦元催马进入滚滚沙浪以后；那马跑了有几十丈；便被一个移动的沙丘撞倒；郦元也随之摔下马来。当时；眼里、嘴里、耳朵里；都灌了满满的黄沙；挣扎着要爬起来；又一个大沙丘撞来；立即又倒在地上。顿时；黄沙便扑面而来；顷刻间便将自己完全覆盖；再要挣扎；已然无力；心道：〃我郦元今天算是葬身于此了；只可惜临死也未能让梅子明白我的心思……〃这样胡乱想着；呼吸也越来越弱；突然；耳轮中响起一阵狂笑的声音；郦元心中纳闷；此地如何会有笑声？难道我进了阴间不成？但苦于自己无法看个究竟。
心里正纳闷；忽然；感觉有人踩到了自己身上；自己本能的〃啊〃了一声；又听这人〃咦〃了一声；随后便感觉有人扒自己身上黄沙；还没扒完；自己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郦元渐渐恢复了知觉；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自己处身于一个简单的小茅屋中；里面除了一张低矮的木板床外；只有一个小圆土台；旁边放了一个小木墩；周围堆着厚厚的干草；连床上也全是柔软的干草；尚散发淡淡的野草的香味；估计这间屋子就是这儿主人的卧房兼饭堂了。
过了一会儿；完全清醒过来了；便挣扎着下了床；蹒跚着来到屋外；只见外面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原野；地上厚厚的一层野草；草色淡黄；远处几株榆树；树叶已开始飘零。极目望处；却不见一个人影；郦元心中纳闷；于是就信步向前走去；走约二十余丈；忽听汩汩的流水声；顺着水声寻去；原来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地泉；泉水喷出地面一尺左右。泉水不远处；一群鸡正咯咯的啄食；两口猪在哼哼的拱地。其余地面上还是或厚或薄的黄草。
郦元又走了一会；发现地上的草越来越少；没过多久；便是薄薄的黄沙了。郦元这时才明白；这儿竟是沙漠里面的一片绿洲；但是救我性命的人怎么不见呢？正在那儿猜想自己的恩人可能是个怎样的人；忽然；只听有人哈哈大笑；从身后传来；声音初极小；但顷刻间；耳鼓就被震得嗡嗡直响；郦元心道：〃这人来得好快呀。〃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一灰衣老者由远而至；开始看不清面貌；但眨眼的工夫；老者便来到了身旁。
老者中等身材；头挽道髻；须发皆白；须长至腹；但须发皆乱；好似长时间不曾修理过；灰色道袍也是胡乱捆在身上。单看须发；此人至少应到古稀之年；但脸色红润；面上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