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绝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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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光突然横里一探身子,手中一对判官笔齐齐扫出,架住了那刘瞎子手中竹杖,道:
“老丈暂请停手。”
刘瞎子道:“老夫也不怕你们逃走。”收了竹杖,退到一侧。
左少白抱拳道:“晚辈左少白,家父乃白鹤门中左鉴白。”
刘瞎子冷笑一声,接近:“你可是欺我目难见物,看不到你吗?”
左少白楞然说道:“家父遇难之前,曾经告诉晚辈,如若幸存人世,来找刘老前辈,取回他托存的遗物,晚辈幸得末死,如约而来……”
刘瞎子又翻了两个白眼,道:“这就奇怪了。”
左少白道:“怎么?可是晚辈约暗语不对吗?“刘瞎子道:“你不是昨天刚刚来过吗?”
左少白吃了一惊,道:“什么?”
刘瞎子道:“昨日来了一个年轻后生,说是左鉴白的遗孤,联络暗语,一字不错,想那暗语,只有老夫和令尊约定,其间再无别人知道,他能说出一字不错,那自然不会冒充了。”
左少白心神大震,连连跺脚,道:“那人会是谁呢?怎的竟然知道这秘密约订的暗语?”
高光突然冷冷插了一句,道:“老前辈,你这一双眼睛,是真盲,还是假盲?”
刘瞎子道:“不瞒三位,老夫这眼睛,并非全盲,但也只不过可见到四五尺内的景物,而是隐隐辨貌,难见详微。”
黄荣道:“老前辈既然可见四五尺内的景物,想来定然对那昨日来此少年,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不知是否可以指出他的特征?”
刘瞎子沉吟了一阵,冷冷说道:“老夫纵然记得,但也不会说结你们,如若那人是假冒而来,老夫又如何能信得过你们不是假冒?”
左少白急道:“晚辈这约定隐语,可有错误么?”
刘瞎子道:“一字不错。”
左少白道:“这隐语既然不错,老前辈何以还是不肯相信晚辈?”
高光个性爽直,接道:“天下人都可以假冒,但决无人假冒别人的儿子。”
刘瞎子接道:“但那人说的隐语,也是一字不错,这隐语只有那左鉴白和老夫知道,如非由左鉴白亲口说出,别人如何得知?”
左少白长长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请仔细的想一想,那人说的隐语,当真是一字不错么?”
刘瞎子道:“这几句话,在老夫的心腹之间,翻腾了十余年,别说错了,就是稍为犹豫一点,老夫也要好好盘问他一下。”
左少白道:“老前辈可问了那人的姓名么?”
刘瞎子道:“当年老夫相故友左鉴白约订隐语之时,有言在先,不追问来人的身世姓名,我想那是令尊深谋远虑的用心,他仇踪遍地,只要和他有关的人物、事情,随时都有人暗中监视,老夫如若盘问那人身世、来历,或将会泄露机密,老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是不便擅背约言,盘问来人的身世和姓名了。”
左少白长叹一声,道:“晚辈千里迢迢,赶来此地,想不到一日之差,落下了一场大恨。”
刘瞎子缓缓坐了下去,道:“孩子,你当真是我那故友左鉴白的骨肉吗?”
左少白道:“老前辈如不相信,晚辈当就记忆所及,说出家父的形貌。”
刘瞎子道:“昔年之事,老夫虽然不知详情,但却约略的知道梗慨,只要老夫能确定你是故友之子,极愿就我所知,告诉你一些经过。”
左少白道:“老前辈要如何才能够相信?”
刘瞎子道:“令尊在世之日,叱咤风云,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够说了他的形貌,实不足取信老夫。”
左少白道:“这就叫晚辈为难了。”
刘瞎子道:“不用为难,老夫倒有一个可行之策。”
左少白道:“愿闻高见?”
刘瞎子道:“白鹤门下,有三招救命绝学,老夫以手中竹杖,和你过招,我双目虽然无法看的清楚,但你只要施用出来,老夫必可感觉得到。”伸手抓起竹杖,接道:“咱们现在试试吧!”
左少白心中暗暗叫糟,口中却急急接道:“老前辈这法子虽好,但晚辈却不会白鹤门下的武功,难以奉陪。”
刘瞎子竹杖一顿,道:“胡说,老夫几乎被你骗过去了。”竹杖一挥,呼的一招“横扫千军”,拦腰扫了过来。
这室中地方不大,他这一枚横扫,占满了整个房间,左少白如不硬接他的杖势,只有退出室外。
高光怒声喝道:“不讲理的瞎老头儿,我家龙头大哥,只不过是不愿和你一般见识,才这般谦让,难道怕你不成?”
喝声中左少白已然闪出室外。黄荣随在左少白的身后,退出了室外,高光却避到室角,躲开了那重重杖影的一击。刘瞎子目力虽然不行,但耳朵的灵敏,却非常人能够及得,竟然听出还有一人未曾出去,竹杖一伸“金龙探爪”,点向了高光。
这时,高光那一双判官笔,已然取在了手中,左手一挥“手挥五弦”,挡开了竹杖,右手判官笔一招“飞钱撞钟”,点了过去。刘瞎子身子一个斜里翻身,避开了判官笔,竹杖连连伸缩,眨眼间,连攻四招。这四招不但招术诡奇,灵幻莫测,而且力道也十分沉猛。
高光双笔齐挥,左封右挡的才算把三招让开,刚淮备反击,忽见那刘瞎子一收竹杖,倒跃而迟,竹杖一挑软帘,闪入内室之中。高光一皱眉头,道:“黄兄快去拦住后窗,别让瞎老儿溜了。”
黄荣唰的一声,拔出长剑,疾跃而去。左少白口虽未言,但心中也已动了怀疑,暗道:
一个身负如此高强武功的人,岂肯在这等荒凉的所在,一住十余年,为人卜命度日,唉!可惜父亲生前谈起这刘瞎子时,未曾提到他是否有着很好的武功?
只见高光双笔护住前胸,高声说道:“瞎老儿,你有什么苦衷和为难之处?尽管说出来就是,咱们决不强你所难,如是想躲起不见,我可要放把火烧你这座茅草棚了!”
但见软帘一起,刘瞎子缓步走了出来,右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冷冷说道:“那一个躲你们了?哼!我刘瞎子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怜我双目已盲,无法替我那左大哥报仇雪冤,忍辱偷生,替他保存遗物,我虽然不知那是何物,但想来定然重要异常,是以我不能死,但此刻不同了,左大哥托存之物,已有他继承衣钵的人取去,刘瞎子死亦无憾,今日我倒要和你见个真章,拼得一个我够本,拼得两人也算替我们左大哥报个仇了……”
他微一顿,接道:“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也别想让我说出一点秘密来,我刘瞎子眼黑心不黑,事先说明白,我这把匕首通体有剧毒,见血封喉,原来留作为我那左大哥报仇之用,但你们既然找上门来,那是更好不过,如若我打你们不过,这把毒刀,就是我自裁之物!”
左少白道:“老前辈请放下兵刃,咱们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谈谈。”
刘瞎子道:“不用谈了,我已知你是谁。”
左少白暗暗忖道:这人双目难见景物,偏是又这么认定死理,当下说道:“老前辈认为我是谁呢?”
刘瞎子道:“我虽不知道你的姓名,但却知道你们是一丘之貉,哈哈,想从我刘瞎子的口中,掏出什么消息,那是白费一番心机了。”
高光双笔一顺,怒道:“好啊!瞎老儿!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糊涂的人。”正待出手,突听左少白叹息一声,道:“高兄,此事怪他不得,不用逼他了,咱们走吧!”
刘瞎子冷笑一声,道:“你们再去多请些高手来吧!就算是来上一百一千人,我刘瞎子也是一样的不放在心上,哼哼,大不了是一条命。”
高光愤怒退出,招呼黄荣,一齐离开了荒凉茅舍,说道:“这瞎老头子,老的糊涂了,硬是不信盟主的身份,他不想想,天下哪有冒充别人儿子之理?”
左少白道:“适才听他之言,似是和先父交谊甚深,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知白鹤门下的武功,那是难怪他要怀疑了。”
高光道:“难道咱们就这般罢手了不成?”
左少白道:“唉!眼下他已把咱们看成了不世之敌,如想取信于他,实是困难无比,别说他是先父的故友,就是和先父毫无交情,咱们也不能无缘无故的逼退死他,何况此事屈不在人,想不到一日之差,竞造成这大憾事!”
黄荣道:“盟主见解精辟,调查细微,胸襟气度无一不使人心折;但人心难测,难道不会故意装作么?”
左少白又道:“看他形色的激忿,决不似伪装做作,只有另行筹思一个法子……”
高光突然接道:“我瞧那瞎老头老奸巨猾,八成是假装的。”
左少白道:“江湖险诈,咱们固然是不得不防,但那刘瞎子却不是险诈之人。”
他幼小饱经难险苦难,流亡天涯,小小心灵中历尽了悲欢离合,酸甘苦辣,这些磨折若难,使他有了较常人为早的成熟,也使他养成过人的辨识善恶之能。
那高光为人看上去奔放粗豪,不善心机,但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摇头说道:“棋差一着,满盘皆输,那遗物既然对盟主重要无比,岂可就此放手,不如咱们在附近隐藏起来,暗中查看那刘瞎子的举动,再作决定如何?”
沉默了很久的黄荣,接口说道:“此计虽佳,只是大耗时间,兄弟愚见,不如先使他失去反抗之能,生擒了他,然后再设法迫使他说出经过,那时,他纵想一死了事,也是有所不能了。”
高光一挑大拇指道:“高见高见,这法子当真的不错……”
忽然一皱眉头,又道:“不行,不行,兄弟和他动过手,实是一位劲敌,黄兄和兄弟都无法擒得住他,盟主武功虽高,也是难在一招之内,点中他的穴道,使他失去反抗之能。”
黄荣接道:“不错,那刘瞎子的武功,虽然难是盟主之敌,但决不在咱们兄弟之下,但左老前辈的遗物,又和盟主的关系重大,咱们势在必得,说不得只好随机权变了。咱们三人调匀真气,闭着呼吸,重行潜入那刘瞎子的茅草棚中,各自选择一个方位,藏起身来,然后出其不意点了他的穴道。”
左少白道:“兵不厌诈,手段虽然有欠光明,但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他乃先父故友,如何能这般对他?何况他颇有风骨,如他坚不吐露,又当如何?”
黄荣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此策不可行,那就只有软求一途了。”
左少白道:“先父昔年,不肯传授我白鹤门下武功,至使我不知本门中救命三招,自是难怪他生出疑心,眼下紧要的,是如何让他相信于我?”
高光道:“我瞧是没有法子,那瞎老头固执得很。”
黄荣忽然一拉左少白,低声说道:“有人来了,咱们快些藏起身子。”
只听得得蹄声逐渐行近,一匹白色高大骏马,缓缓放步而来。
马上是一位身着华衣的少年,二十四五的年纪,面如冠玉,眼似朗星,马鞍上挂了一柄长剑,红色的剑穗,随风飘飞。
只见那骏马行到刘瞎子的茅舍外面,突然停了下来,四面望了一眼,缓缓下了马背,直向茅屋中走去。
黄荣低声说道:“这人华衣骏马,一派富家公子气质,何以会光临那刘瞎子的茅屋?咱们瞧瞧去吧!”
左少白道:“行踪确有可疑,但他神定气足,分明是个身负上乘武功之人,咱们如若追踪而去,只怕要被他发觉。”
高光道:“盟主如此多虑,岂不是永无成事之日,在下之见,纵然被他发现,也不要紧,还是过去瞧瞧的好,也许这人就是那骗取刘瞎子保存遗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