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邪真传说-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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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邪真静下心来,慢慢地品起关外白酒来,果然,这一次酒味竟似大大不同,于烈火般的味道中,似乎还有一种绵软之美,实令人难以释杯。
胡老者又倒出数杯美酒,傅邪真依照指点,一一品来,觉得全身的汗毛孔都似舒展开一般,自他出生以来,算今日过得最为快活。
不一刻间,他已遍尝八种美酒,舌尖留香之余,更能得闻酒道至理,心中大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感。
胡老者欣然道:“我珍藏的美酒,已被你饮遍,老哥胸中所学,也尽数说给你听了,从今而后,你真正可算酒国君子了。”
傅邪真看了看桌上的酒壶,发现还有一个黑色小壶中的酒,胡老者还没有提及。
这只酒壶体积不大,壶中只能存一杯酒而已,而壶口却用腊丸封住,看来是怕酒味溢出。
他不由笑道:“老哥,这只小黑壶中,又是什么好酒?”
胡老者神色一怔,嘿嘿笑道:“这壶中的酒与别酒大大不同,你现在尚未入道,还难以辨其滋味,等你喝上三五年的酒,再来喝罢。”
傅邪真怎能等得三五年,他知胡老者既这么说,小黑壶中必是绝世好酒,而酒壶用腊丸封住,胡老者对其极为珍爱,已不言而喻,看来他必是有些舍不得罢了。
傅邪真本非强人所难之人,然而刚才喝过的八种美酒中,一杯比一杯美味,每饮一杯,都觉得人生至此,再无遗憾,今日若不能喝到小黑壶中的酒,只怕今生都要郁郁寡欢了。
他叹道:“老哥,小弟一直以为,你我虽是萍水相逢,可却是一见如故,想不到在老哥心中,小弟仍是外人,唉,这酒不喝也罢,老哥留着自己喝吧。”
胡老者急道:“小兄弟,老哥与你极为投缘,这是能假冒得了的吗?这壶酒绝非你现在能喝的,这是老哥肺腑之言,若有半句假话,天诛地灭。”
傅邪真怎肯甘心,肚中的酒瘾反而越发涌上来了,道:“饮酒之道,不过快慢舒急四字,难道这壶酒还有别的讲究不成?”
胡老者无奈,叹道:“小弟既是这么说,老哥若是再坚持下去,岂非前情尽弃,也罢,我就给你倒上一杯。”
傅邪真大喜,忙不迭地持杯以待,只见酒壶一倾,一股色作墨绿的酒液已倾入杯中,然而却殊无酒味。
胡老者目光急速地瞟了玉芙蓉一眼,神情露出一丝慌忙之色,幸亏玉芙蓉正凝目于兰花之上,倒没有向这边瞧上一眼。
胡老者道:“这壶酒味道奇特之极,必须急饮快干,才能略品妙味。”
傅邪真道:“那还不容易。”
他刚举杯欲饮,玉芙蓉忽地喝道:“傅大哥,这酒不能喝。”言罢,已急急冲了过来。
傅邪真微微一怔,玉芙蓉已伸手向酒杯打来。
傅邪真慌忙让开,道:“芙蓉妹子,这是干什么?”
玉芙蓉急道:“这酒不能饮。”
胡老者脸色微变,道:“小兄弟,这酒一出酒壶,味道就会大变,若是再不喝,将会变得如臭水一般。”
傅邪真此时心中,只有“酒”这一字,这杯酒已是必欲饮之而甘心,又怎能受玉芙蓉影响。
他挥臂将玉芙蓉拦在一边,急急将酒喝了下去。
胡老者喜不自禁,拍手道:“傅邪真,这酒味道如何?”
玉芙蓉喝道:“胡老儿,你究竟是何居心,他现在内力不深,又怎能经得起七鸩八毒酒?”
傅邪真大吃一惊,道:“芙蓉妹子,这酒叫什么七鸩八毒,难道竟是毒酒吗?”
话音未落,只觉肚中一团火热,胸中就好比塞了一块热炭,灼痛难当,他不由大叫一声,在地上打起滚来。
玉芙蓉惊道:“傅大哥,你千万不要运功,任其自然就好了。只是这七鸩八毒酒好不厉害,那些痛楚却是难当,傅大哥又怎能受得了。”
最后一句,似是对她自己说的。
胡老者也是脸色大变,忽地跪倒在傅邪真面前,道:“教主前途艰难,属下一心想为教主效些微劳,七鸩八毒酒饮下后,教主将会百毒不侵,至于现在这种痛楚,忍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他虽说言语恭敬,然而细细辨来,却毫无后悔之意。
傅邪真这才知道胡老者竟也是圣教中人,难怪玉芙蓉对他一直戒备,只是自己被他的酒道所迷,仍是着了他的道。
听他话中之意,完全是一片好心,然而体内的热痛,实在难以忍受,傅邪真痛得几乎已有杀人之心。
玉芙蓉怒道:“欲令傅大哥百毒不侵,固是一番好意,可是圣宫圣教中,又有几人能承受得了七鸩八毒酒,你若害死了教主,圣宫圣教弟子,又怎能饶你。”
胡老者神色不变道:“教主既是任教主的转世灵童,自然要比常人坚韧百倍,他若是连这点痛楚都受不了,又怎能当上教主。”
玉芙蓉一时气结,却也不得不承认胡老者说的有理。
若傅邪真只是平庸之辈,纵算是任天王的转世灵童,也必得不到圣教上下的敬重,那又何谈重建圣教。
然而,圣教数百年来,能服用七鸩八毒酒而能不死者,不过区区数人而已,胡老者此举,仍是大为唐突。
傅邪真此时的痛苦更加厉害,已不仅仅限于胸中,他的四肢百骸,无不觉得如被火烧。
他本以为痛苦一经散开,则会好受许多,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此时周身都在热痛,如同被投入火窟一般。
他本能地欲运起内力,以逼迫热毒排出体外,胡老者一直搭着他的脉门,觉察他真力有运行之像,慌忙道:“教主,千万不要运功,否则热毒顺势逼进经脉,那将必死无疑。”
傅邪真对他恨极,然而也知他是一片好心,他想依他所言放松四肢,可是热力煎熬之下,又谈何容易。
玉芙蓉早已珠泪涟涟,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在傅邪真耳边不停地道:“傅大哥,你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运功。”
胡老者看到傅邪真身上汗水如雨,牙关咬得紧紧,心中也觉不忍,暗道:“我可真是太心急了,若等他内力再高些,再给他服七鸩八毒酒,或许他就不会那么痛苦。”
他忽地想起一事,急声道:“玉芙蓉,祢不是会催眠大法吗,祢若施法将他催眠,他定能挺过这一关的。”
玉芙蓉本是智力过人,早该想到这一节,然而毕竟关心则乱,如今得他提醒,顿时大悟。
她急急伸出纤手,在傅邪真面前挥动。
傅邪真一把将玉芙蓉推开,颤声道:“芙蓉妹子,我若连这点痛苦都经受不住,哪有资格做你们的教主?”
玉芙蓉与胡老者相视一眼,目中皆露出欣喜之意。
七鸩八毒酒的痛楚,可谓天下第一,一人若是连这都能忍受得住,何事不能忍受。
傅邪真明知催眠可以解痛,却执意不从,这份胆气自信又岂是常人能及。
胡老者双目流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泣声道:“属下恭迎教主再临人世,属下今生今世,愿为教主肝脑涂地,至死跟随。”
傅邪真知道说话可以分散注意力,会令痛楚稍减,笑骂道:“你虽对我忠心,可是你此举太过唐突,我治你一个不敬教主之罪,该不是不公吧。”
胡老者脸色不变道:“只要教主能挺过这一关,属下立刻拔刀自尽,以谢教主。”
傅邪真大惊,他知道圣教中的这些教徒性子极为坚韧,自尽之话,那是说到做到,当初的卜得意,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他慌忙道:“胡老哥听令。”
胡老者慌忙道:“属下接令。”
傅邪真道:“我以圣教教主之尊,令你永世不得自尽,就算以后犯了教规,也须我亲手动手才行,还有,以后你在外人面前固然可称我为教主,若在自己人面前,只能以兄弟相称,否则,莫怪本教主降罪。”
胡老者苦笑不得,道:“教主小兄弟大恩,老哥感激不尽。”
玉芙蓉不由扑嗤笑出声来,自圣教立教以来,称教主为教主小兄弟,可谓独一无二了。
傅邪真此时已发觉体内热力渐退,身子慢慢地清凉起来,他心中大喜,知道这极为艰难的一关总算过了。
他一跃而起,不由哈哈大笑,他心中明白,自己从今而后,自己已能忍受任何痛苦,人生的境界,无疑又大大向前迈了一步,至于百毒不侵的收获,倒不算太重要了。
胡老者与玉芙蓉也是喜悦之极,傅邪真能自己挺过此关,足以证明,他与圣教历代最优秀的教主已不相上下,圣教的复兴,已是指日可待了。
傅邪真忽笑道:“胡老哥,我刚才出了一身热汗,觉得酒力全消,你还有什么好酒,通通给我拿来。”
胡老者吃惊地道:“小兄弟,老哥历年珍藏,也不过八壶美酒而已,如今酒全被你喝尽,老哥再也没有了。”
傅邪真冷冷一笑道:“是吗。”
胡老者慌忙道:“其实还有一壶杏花春酒,虽算不得一等一的美酒,倒也能喝。”
傅邪真见他吓得够呛,哈哈大笑道:“胡老哥,你总算也被我吓了一次,还不拿酒来。”
胡老者松一口气,暗道:“这个少年教主性子捉摸不定,比任教主更加厉害,以后我可要小心了。”
慌忙去取来一坛杏花春,恭恭敬敬放在傅邪真面前。
傅邪真道:“喝这坛杏花春酒,又有什么讲究。”
胡老者道:“杏花春味道虽佳,酒味却淡,须连饮三大杯,方能略得些滋味。”
傅邪真笑道:“这还不容易,别说三大杯,就算一坛,我也能喝得下去。”
玉芙蓉嗔道:“你刚刚喝了那么多,怎还要再喝?”
傅邪真笑道:“这叫做还魂酒,祢不会懂的。”
玉芙蓉道:“还魂酒我怎不知道,不过那是酒醉醒来之后,才能喝的,你现在喝又算什么?”
傅邪真道:“难道我刚才那场大醉,祢竟没有看到吗?醒来再喝,岂不是还魂酒?”
胡老者笑道:“不错,那可是天下第一醉,世间无双。”
傅邪真举杯欲饮,忽见胡老者站在一边,毫无同饮之意,心中明白他对自己已有敬畏之意,于是笑道:“胡老哥,你刚才给我灌七鸩八毒酒的,可是好大的胆子,为何现在连与我对饮都不敢,莫非怕我灌醉你吗。”
胡老者一怔,哈哈笑道:“既然小兄弟有邀,老哥怎敢不从。”
二人推杯换盏,眨眼间将一坛杏花春喝得干干净净,玉芙蓉无力劝阻,只有大皱眉头而已。
谈话间,傅邪真已知胡老者是毒帝祖嗜的弟子,名叫胡怀古,这壶七鸩八毒酒是圣教的祖传圣酒,配料繁琐之极,胡怀古配此一壶,足足花了数十年的光阴。
柳飘飘找到任教主的转世灵童之事,圣教上下,早已尽知,今日胡怀古瞧见镇上墙头的标记,知道必是教主亲来,于是挖空心思,将此酒献于教主,一来可令教主百毒不侵,二来,也可试试教主的本性如何。
酒酣之余,胡怀古道:“教主现在欲往何处?”
傅邪真道:“我想去圣宫一趟,花宫主为我出力极多,我想当面谢她。”
胡怀古皱了皱眉头,道:“教主难道不知圣宫与圣教的过节吗?你现在是圣教教主,怎能轻身前往圣宫。”
玉芙蓉听到此话,竟是默然无语,眉头紧锁。
傅邪真道:“我早已听柳飘飘说过,圣宫与圣教的确有些过节,不过那只是意气之争,无伤两家和气。”
胡怀古道:“风帝此言虽是有理,可是圣宫叛离圣教,自成一统却是事实,花问奴野心极大,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