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莲曲-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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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时,古月似的脸上,涌起一片寒霜,一双凤目,神光电射。
锺二先生乃是五大门派中硕果仅存的前辈高手,他出身昆仑,数十年来,从未受过挫折,生性高傲,原也是目无余子的人,但经过黄山这一场教训,眼看五大门派中人,悉遭毒手,深慨武功一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五大门派所以能够屹立武林,称雄江湖,无非是没有遇上真正高手而已!
他这一念转移,锋芒尽敛,此时听神州一剑如此说法,不由微微一笑道:“司徒老哥豪气如昔,老夫深为钦佩,只是我们宁可把对方实力估高,再也不能把人家估低。”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哈哈大笑道:“锺老哥几时脱尽火气,有了如此涵养?”
锺二先生叹息道:“武林安危,正邪消长,全系今晚一战,一着之失,满盘皆输,老夫肩上,压着这副沉重担子,实在有不胜负荷之感!”
青师太性如烈火,想起自己被商山四异隔空点穴之辱,愤然道:“玉大门派五位掌门的先后遇难,全在毫无戒备之下,中人暗算,今晚咱们业已有备,还怕他何来?即使商山四异老贼来了,咱们有这许多人手,也管叫他们来得去不得!错过今晚,咱们人手已齐,索性就在玄黄教开坛期前,赶上九宫山,杀他个措手不及!”
说话之间,已回到后院静室。
这一个下午,大家都在忙碌中度过。
入夜之后,少室北麓的少林寺,已进入紧急状态,但表面上,却反而更趋沉静,一点也看不出异样。
巍峨古刹,重重殿宇,矗立在沉沉夜色之中!
只有第一进大雄宝殿上,燃着两支红烛,团坐着正面迎敌的锺二先生、司徒昌明、蓑衣丈人、瓢浮子、白云子、方玉琪等六人,正在啜茗闲谈,显得相当轻松,瞧不出他们是在恭候敌人。
二更才过,只见一个僧人气急败坏的奔人大殿,向锺二先生合十道:“启禀老檀樾,前山有一队敌人,正向本寺而来!”
锺二先生问道:“一共有多少人?”
僧人躬身道:“小僧等奉派轮值山门,这消息是由守护前山的师兄们传递而来,详情未悉。”
锺二先生点了点头,那僧人堪堪退下。
第二个僧人又急忙赶到,向大家合十道:“小僧接到守护松林的师兄们传报,共有七名敌人,现已进入本寺警戒范围,目前正向本寺缓缓进发。”
神州一剑忍不住问道:“一共只有七人,来者不善,想必全是玄黄教精锐高手,不知来的是何等人物?”
第二个僧人惶恐的道:“那师兄勿匆来报,并未细说。”
瓢浮子沉吟道:“玄黄教明知五大门派的人集中少林,恐怕来犯敌人,决不止区区七人。”
白云子点头道:“贫道也感觉得这七个贼人施施而来,似乎意在诱使我们注意正面……”
话声未落,先前那个僧人,又急急进来,报告道:“启票老檀樾,那七个敌人,已到寺前广场上了,是……是七个女的。”
“七个女的?”
锺二先生听得一怔,接着问道:“她们作何装束?”
那僧人双手合十,低喧一声佛号,神色一庄,答道:“这七人身上仅仅披了一层轻纱,纱分七色。”
锤二先生又道:“她们到达寺前,有何举动?”
那僧人道:“她们到达广场,就围着寺前一座大香炉,席地坐下,并无丝毫动作。”
大家全听得满腹狐疑,在座除了方玉琪,个个都是八十年的老江湖了,但从没听说过有这等身披七彩轻纱的七个女子?
锺二先生又追问了一句:“她们有多大年纪?”
那僭人道:“阿弥陀佛,小僧不够看,但据她们姿态上瞧去,最多也只有二十左右。”
锺二先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只好点头道:“此时不过才交二鼓,也许她们人手还未到齐,你们只可暗中监视,切勿妄动,如有变故,立即通报。”
那僧人躬身退去之后,白云子疑虑的道:“这七个女子,来的突兀,咱们出去瞧瞧,也许可以看出一点端倪。”
锺二先生笑道:“据老夫推想,她们如非等人,便是另有阴谋,目前未到三更,她们如无举动,我们也正好当作不知。好在全寺已有布置,即使她们故作疑兵,咱们不予理会,反可使来犯敌人,不明我方虚实。”
飘浮子眼看当年五大门派中以刚愎出名的锺二先生,如今一反过去性情,处事沉着,不禁暗暗点头。
锺二先生却突然回过头来,向瓢浮子道:“目前江湖上对武林掌故,能够如数家珍的,首推百草仙翁,可惜不在这里。道兄和令师兄同功南山老前辈之门,见闻渊博,这七个身披七彩轻纱的少女,是何来历,不知道兄可有印象?”
瓢浮子慌忙摇手,呵呵笑道:“锺前辈千万不可这般说法,贫道怎敢当得见闻渊博四字,不过贫道想到一个人,只是……”
神州一剑目射奇光,问道:“道兄想到的是谁?”
瓢浮子摇摇头道:“贫道方才听说这七个女子,身上仅穿一层轻纱,不由想起七十年前一名魔头……”
神州一剑脸色微微一变,问迈:“道兄是说祁连女妖七宝大士?”
瓢浮子点点头,又摇头道:“贫道只是胡乱猜猜,这女魔头当年全身只穿一袭七彩轻纱,肉身布施,赢得七宝大士之号,只是七十年前无故失踪江湖,从此没再听到她的消息,不可能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锺二先生瞿然震动,点头道:“但愿不是这个魔头,否则如果她和九阴妖妇合流,武林这场浩劫,当真难以挽回了!”
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像七指煞君、九阴妖妇等人,都在江湖出现,和勾漏双魔同一时代的七宝大士,尚在人间,也并不足奇。只可惜咱们各大门派中,不但先师一辈全已仙去,就是和老夫同辈的人,也先后凋谢殆尽,最近五年,连第三代弟子,都罹了劫数,道消魔长,说来岂不可叹!”
说到这里,那守护山门的僧人,又走上大殿,请示道:“此时二更将尽,广场上七个女子依然围坐如故,不见动静,小僧特来向老檀樾请示。”
锺二先生道:“目前强敌将至,你们还是各守岗位,不可擅离,如有敌人闯人,不入阵中,切忌现出身形,而且务必困住敌人,危急之时,自然有人接援。”
那僧人领命退下,但接着又匆匆回人,躬身道:“前面七个妖女,不知何故,每人身前,已点起七种不同颜色的灯光,人却依然围坐如故。”
锺二先生也弄不懂她们何以要点起灯来,只是微微颔首。
僧人很快的闪身退出。
大家枯坐了一阵,估计三更已过,依然不见有什么敌人前来。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和白云子两人,已渐感不耐。
方玉琪因示警的那张纸条,是自己接到的,如今全寺僧侣和各派中人。劳师动众,彻夜不眠。如果敌人不来,大家空守了一夜,自己如何交待?这就低声对瓢浮子说道:“老前辈,三更已过,还未见敌人有何举动,那示警的人,会不会有诈?”
瓢浮子摇头道:“依老道的看法,示警的人,当然是一番好意,不可能有诈,门前七个妖女,自然是敌人一路,她们迟迟不见动静,许是主脑人物还没赶到,也未可知……”
话声未落,遥闻数里之外,远远传来一声长啸!
这啸声由远而近,由低而高,好像正向少林寺方向划空飞来!
更深人静,听得十分真切,宛若汪洋大海,骤起海啸,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转瞬之间,已离山前不远,大殿上顿时回响嗡嗡,声势之壮,使人心弦惊颤!
锤二先生听得脸色大变,骤然站起,低喝一声:“我们赶快迎敌!”
刷刷刷!六条人影,同时掠出大殿。
星月在天,山风习习,少林寺一片黝黑。
当然黑暗之中,五百僧侣全已听到高亢慑人的厉啸,此时屏息凝神,严阵以待!
啸声已到眼前,功力较差的人,已感到血流加速,脉博剧跳,几乎把持不住。
由锺二先生为首,正面迎敌的六人,刚刚跃上围墙,那啸声已如黄河天来,浩浩荡荡,由半空直泻而下,嘎然而止。
一团闪闪发光的人影,像飞将军白天而降!
这一阵啸声,连锺二先生、神州一剑、蓑衣丈人、飘浮子、白云子全都听得脸色发白,呼吸困难,只有方玉琪在“六合真气”护体之下,还能勉强支持。
此时啸声乍歇,大家耳中,还在嗡嗡作响,急忙举目瞧去,只见划空飞落寺前的,却是一个脸如黄蜡,嘴上留着一部红髯的道人,尤其他身上一袭宽大道袍,十分奇特,黑夜之中,宛如缀着无数星星,闪烁生光!
此人方才那一阵长啸,慑人夺魄,已使大家面面相觑。这一瞧清来人的长相,六人之中,除了方玉琪不识其人之外,谁都心头猛凛!
锺二先生更是神色邃变,急急和大家飘落墙外,便迎着趋前三步,恭恭敬敬的躬身说道:“锤石磷不知师叔鹤驾径临,有失迎近。”
方玉琪还是第一次听到锺二先生的名字,而且这黄脸红须的道人,原来是他师叔。
红须道人落地之后,根本连瞧也没向大家瞧上一眼,当然更没理会锺二先生的说话;但他两道电炬似的眼神,却落在围着大香炉趺坐的七个女子身上,黄蜡般脸上,神色似乎微微一怔。
七个全身赤裸,只披一袭薄如蝉翼轻纱的妙龄女郎,每人面前放着一盏和她披纱同一颜色的纱灯,烛光荧荧。
照着她们细腻丰满,凸凹玲珑的晶莹胴体,直像七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艺术精品。但她们此时,几自秀目低垂,桃腮含春,似笑非笑的瞑目趺坐,一动不动。
红须道人怔怔而立,锺二先生躬身肃立,谁都没有开口。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虽慑于对方盛名,但眼看红须道人目光只是盯着七个女子,对自己几人不理不睬,不由再也忍耐不住,大声说道:“许天君光临少林,不知是否有为而来?”
红须道人仰天狂笑一声,点头道:“好!好!七宝妙法色相,居然为少林寺护起法来?”
笑声一落,两道锐利如剑的目光,猛然向神州一剑扫来,大袖一层,身形破空飞起。
随着他腾空飞起的刹那之间,地上涌起一阵无形潜力,把锤二先生和神州一剑,逼得后退了一步。
蓑衣丈人、瓢浮子、白云子、方玉琪四人,站得稍后,也衣袂飞扬,差点站不住脚!
大家这份惊凛,当真不可言喻,定睛瞧去,夜色晦瞑,星光闪烁,那里还有红须道人的踪影?
方玉琪眼看红须道人竟有如此厉害,功力之高,恐怕还在九阴夫人之上,不由惊愣的向飘浮子问道:“老前辈,这许天君是谁?武功竟有这般高法?”
锺二先生闻言,有意无意的瞧了瓢浮子一眼。
瓢浮子目光扫一下围坐一圈的七个披纱少女,低声道:“方老弟,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咱们回去再谈罢!”
方玉琪见他这般说法,心知定然有所顾忌,而且许天君还是锺二先生的师叔,他方才匆匆而来,分明和自己这边是敌非友,但他一瞧到地上七个披纱少女之后,便顿脚就走,还说什么“七宝妙法色相,居然为少林护法”。
那么他的退走,还是和这七个少女有关?
瓢浮子老前辈要回去再说,自然也是顾忌着这七个少女。
难道这七个身披七彩轻纱的少女,比许天君还要厉害?她们又是谁呢?
就在方玉琪疑窦丛生,心念疾转的当儿,围坐地上的七个少女,业已盈盈站起。
她们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