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那些事儿-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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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郁郁离开村庄,这一趟马来之行,结果是好的,但老孟之死留下了阴影。尤其铜锁、潘大勇他们四个,惶惶不安,就像是失去了精神上的家园一般。
我们没有在马来继续停留,眼瞅着就要过年,大家买了机票飞回国内。
回来之后,铜锁又到大医院做了一次彻底的体检,检查结果显示他已经恢复健康。我也放下心来,约上罗小米,准备回老家蟠桃村。
从老父亲过世,一直到马来西亚之旅。这些时间我是一个怪事碰一个怪事,一直没有闲下来,马上要过年了,总算可以喘口气。
到了蟠桃村,现在是冬天,万树凋敝,前些天还下过大雪,远处山脉一片白色。我和罗小米提着大包小卷来到大哥家里,大嫂正拿着大扫帚打扫院子,看见我们来了,开心的不得了。放下扫帚,拉着我和罗小米的手进了里屋。
大厅温暖如春,大哥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看我们来了,赶紧接过包裹,让我们先休息。
终于到家了,我换上便服,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白色茫茫的大山,一片安逸。可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解铃,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马上过年了,他会在哪过呢,会不会和解南华一起?
我抄起手机给解铃打了电话,打不通,他又跑哪了?我又给解南华打了电话,解南华的口气很奇怪,吱吱唔唔不说什么,被我问急了,这才说道:“解铃出了点事。”
“他怎么了?”我问。
“我也不知道。有点麻烦。”解南华说。
他没多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我坐在床上,闷闷抽了会儿烟,心想解铃神通广大,他要出事我也帮不上忙,算了,等着好好过年吧。
临近年节,村子里的年味越来越浓,家家户户挂起红灯笼,门口张贴福字、喜字和对联,我和罗小米在家帮着大嫂里里外外忙活,打扫卫生,换洗衣服、窗帘和被单,喂鸡喂鸭的。我很长时间没在农村从事劳务了,陡然这么一干,浑身腰酸背痛。
这天,二哥也来了,他和二嫂身体恢复得都不错,抱着孩子。我们老罗家一大家子在客厅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唠着嗑,时不时爆发大笑,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我正逗着小侄子,外面院门敲响,大嫂用围裙擦着手出去,时间不长领着一个人进来说:“三儿啊,你朋友来了。”
就在这个瞬间,我眼皮子跳了跳,心想会不会是解铃。站起身一看,门口站着个胖子,笑眯眯的,看着眼熟,一时想不起是谁。
这胖子是自来熟,过来握手:“你好啊罗稻,不认识啦?我是老陆啊。”
我猛地想起来,曾经在解铃家见过他,江湖人称陆五哥,是个阴差。他怎么来了?这个人没打过交道,想到他的职业我就膈应,阴差,行走阴阳之间的人,肯定和死人有关系。这大过年,喜气洋洋的,他来干什么。
心里这么想,我面上还是装作十分高兴的样子,和他握手:“五哥,我想起来了。您这是……”
陆五哥哈哈笑:“我是闲人,没家没业,大过年一个人冷清啊。听说你家是农村的,我就来投奔你了。”他转过头对大嫂说:“这城里过年吧,没年味,没意思。我就喜欢到农村家过个团圆年,吃个三十儿的饺子,放放鞭炮唠唠嗑,初一逛逛门子,多热闹。”
大嫂道:“大兄弟,你这么想就对了,今年就在咱农村过。我就不明白那些人钻脑袋想去城里,有啥好的,咱农村热热闹闹的,不比城里强。过年就住下,你是三儿的朋友,就是我们家的朋友。”
陆五哥翘大拇指:“敞亮!”
我知道这老小子表面看憨厚率直,其实并不那么简单,他上门肯定是有事的。我耐住性子看他表演,时间不长,他和我们家里人都搞熟了,他喝着茶水说:“罗稻,走,去看看你的房间,咱俩拉拉呱。”
我们来到楼上的房间,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我坐到对面的床上。
还没等我发问,他开门见山:“解铃出事了,知道吗?”
我坐直身子,直愣愣看着他,心跳加速:“他怎么了?”
陆五哥抽出一根烟,自己点上,烟雾蒸腾,他的脸浸在烟雾中,显得有些迷离。
他缓缓说出一句话:“解铃已经被阴间通缉。”
“什么?”我懵了,被阴间通缉?
陆五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收走魂魄,入地狱受难,永世不得超生。这个世界上将再无解铃。”
“他怎么了?要这么对待他?”我急着问。
陆五哥被烟呛到,咳嗽着说:“罗稻,现在我要问你的话,关系到解铃的前途。希望你不加隐瞒,有什么说什么,更不要给他做伪证。”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冷静下来。
陆五哥停下烟,严肃地看着我,忽然笑了,他把烟放到烟灰缸上,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这是一张蓝色的符箓,贴在铁牌上。符箓上绘满了鬼画符一般的红色线条,上面的字一个都看不懂,红得鲜艳,看起来像血。我拿在手里微微颤抖,问他:“这是什么?”
“此物名唤勾牒,”陆五哥说:“乃阴间阎罗王下的拘票,上面已经勾下解铃的名字。这么说吧,你可以不信我,但是阴间已经撒下海捕暗花,不光是我,行走在阳间的阴差,人人都得到一张勾牒,张开天罗地网抓捕解铃,天下已无解铃容身之地!阳间他躲不下去,阴间更是去不得。罗稻,我知道你和解铃关系很好,所以我先一步找到你,就是为了能帮助解铃。如果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事情就不好说了。”
他拿起烟继续抽:“你慢慢想,如果觉得我在这里碍事,我这就告辞。”
“别。”我干涩地叫住他,把勾牒递还给他。
陆五哥说:“我们都是解铃的朋友,那就要想办法帮助他,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你说对吧。”
“那你总要告诉我,他到底犯了什么罪。”我苦涩地说。
“解铃犯下三大罪,”陆五哥道:“阴间有名鬼差,叫做鱼鳃,大约在清朝中期时,从阴间遁走,匿名隐藏在人间,这个阴魂极其危险,杀人无数,人神共愤,早已上了阴间的通缉榜,本来已经抓到,可就是解铃把他私放。私通恶犯,其罪相当,此为一大罪!炼魂珠你知道吧?”
“知道。”
“解铃身上就私藏了两枚炼魂珠,此物为阴间至宝,他见财起意,恶意相生,此为二大罪。”陆五哥说。
“等等!”我叫道。我眨眨眼,不对啊,解铃身上怎么会有两枚炼魂珠?就算林文美那一枚绿珠,他没有归还阴间,也仅仅只有这一枚而已,哪来的第二枚?
“据我所知,他好像只有一枚珠子,怎么会有第二枚?”我说。
“这就是他犯下的第三大罪,”陆五哥说:“解铃利欲熏心,为了窃取炼魂珠,很可能犯下了累累血债。这孩子学坏了。”
“扯淡吧。”我苦笑:“难道他杀人了?”
“这就要你老老实实说了,”陆五哥道:“解铃的炼魂珠是不是都和你有关系,你都知道什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难道马来西亚那个村子里神婆所说的邪神,就是解铃?解铃为了窃珠,把老孟和神婆都杀了?
和铜锁他们去马来,这件事我只和解铃讲过。当时解铃作法封门,告诉我,我的口他的耳,再没有第三人知道。
要说是解铃做的,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的人品我是绝对信得过的。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二章驱逐除名
我想这些事里肯定有误会,为了洗清解铃的冤屈,我便把关于两枚炼魂珠的故事讲给陆五哥听。
一枚珠子牵扯到了隆城大案。在妖人林文美的手里;一枚珠子牵扯到了历经百年的沧桑奇事,在高跷男老孟的手里。
陆五哥是个很好的听众,边抽烟边听,聚精会神,等我说完之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
他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
“老陆,你觉得这些事和解铃有关吗?”我问他。
陆五哥沉吟:“说不好。你在林文美炼魂炉中的经历说明,炼魂珠本身有惑人心魄的能力。解铃很可能禁不住珠子的诱惑,变得善恶不分。”
“可是解铃告诉我,他已经把炼魂珠送到阴曹地府了。”我说。
“撒谎。”陆五哥撇嘴:“我早看他不对劲,这小子原来藏了这么一手。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解铃得到了第一枚炼魂珠。可能那时候还没有坏心,等到你这个大嘴巴把马来西亚另有炼魂珠的事告诉他之后,他马上改变了主意,尾随在你们之后。你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到了,把那位老孟和神婆都杀了。惨杀无辜,血债累累啊。”
陆五哥叹口气:“这小子已经成魔了。”
“你这么说是不是太武断了?”我有点听不下去:“现在根本没有证据马来的血案是解铃做的。”
“神婆曾和‘邪神’斗法,那必然是有大法力之人。而且神婆还说,这个邪神是你们中间的某个人领去的。符合这几点:有法力、和你们有关系的、知道内情……还能是谁?呼之欲出啊,我的朋友。只能是解铃。”陆五哥说。
“不对!”我斩钉截铁地说:“你说下大天来,我也不信是解铃。”
陆五哥把烟头掐灭:“信不信是你的事。阴间办事没那么多弯弯绕,不像人间讲人情,只有铮铮铁律。解铃一连犯下数罪,生生世世都要在地狱受折磨了。”
他扔下目瞪口呆的我,走出房门而去。
他一走我马上给解铃打电话,不通。我走来走去,脑子里乱成一团麻。解铃肯定不能坐以待毙,藏身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机会洗刷自己的冤屈。
我怎么才能找到他,或者说我怎么才能帮他?
我给解南华打了个电话。解南华声音冰冷,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有个阴差叫陆五哥来找过我,要抓捕解铃。解南华在电话里沉默片刻,说道:“罗稻,初二那天在朝阳寺后殿举行一个仪式。你来吧,有什么话来了再说。”
朝阳寺的后殿我知道,那是请八家将的地方。当初为了对付圣姑,就是在那里八家将聚首。
陆五哥还真是厚脸皮。居然赖在我家里不走了。不过这人不讨厌,天生长了个笑模样,嘴甜手快,帮助我大嫂干活,哄的大嫂咯咯直乐。
他看我从楼上下来,笑着说:“偷着联系解铃了?联系上了吗?”
我的脸顿时沉下来,敢情他留在这里,是为了监视我。我本来想发火,可想到他是抓捕解铃的执行官,又不好太得罪他。勉强说道:“找不到他。”
“你能找到才怪呢,”陆五哥说:“全天下多少阴差,围追堵截布下天罗地网,真难为这小子,居然藏起来连个影子都不露。”
“你能不能别小子,小子的叫。”我忍不住了。
“呦,怎么了?好朋友别吵嘴。”大嫂过来说。
陆五哥笑眯眯:“没事,我脾气好,骂我两句不在乎。”
解铃这件事像石头一样压在我心里,马上到年节,我只能忍在心里,在家人面前强颜欢笑。这大过年,解铃一个人背负冤屈,离乡背井,真是够可怜的。
偏偏大嫂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问我:“你的朋友小解呢?有机会请他来家坐坐,家里人都挺想他。”
我心里难受,赶忙应付过去。纵帅记划。
没滋没味过了年,眼瞅着到了初二,我撒谎有工作要做,心急火燎地坐车回市里。陆五哥厚着脸皮让我多买一张票,他和我一起走。
出了村,我非常不高兴,问他是不是一直要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