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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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莫怜星惊异处,却听他渐行渐远道:“莫姑娘这荷包,入云日后一定为段兄带到,至于这龙牙,我看还是留在姑娘身边的好!段兄虽是性冷,但也不是无情之人,幸许当日这龙牙就不是他无意遗落的也不定呢!”语毕时,回首抱拳施礼,身子却如流云也似的飞退。
莫怜星见张入云为人精细,为友情热,言语举止多有回顾自己与段惊霆二人之意,一时心感,再思及自己日后与段惊霆只怕还有一番纠缠,不由间竟得泪眼朦胧。再眼望张入云时,却已是在山野间如惊鸿飞渡,直往天际去了!
张入云因白沙帮一事妥当,此时身无牵绊,行的甚快,只一日功夫,便已行至莫怜星交待的琅琊谷左近,只是山中无有人烟,也不得与人问询,张入云连日行来,一夜未睡,本以为当日之下定要找到,却不料山野广大,当地又是遍布密林,天色刚亮了不久便已下起朦朦细雨。如此林中云雾缭绕,寻觅起顾神斧来更加艰难。
张入云过往曾与香丘在纤微洞外流连多日也不得讯息,此时有了前车之鉴倒是很有耐心。当下也不再留意两旁山色与野径痕迹,只由性奔走,这倒不是他自暴自弃,而是他虽修行渐深,但不能奇门阵法,反不如由性只凭自己五感走动来的好些。
因张入云身处密林之中,虽是季节已暖,但仍是难当山野之中阴寒气,且又是细雨稠缪,纵是张入云一身纯阳真气,随时可将身上湿衣蒸干,但久经之下,也是无意与这老天做对。时间再久一些,也不经得有了些寒意。
第四十五回 … 洞庭湖辞友 琅琊谷扶妖 (伍)
正在他一人孤行山路,好没意思间,却觉腰间囊内有些异样,知是艳娘正在桃花扇中翻动,左右无事,便将她放出扇外。待一阵乌烟散去,艳娘已是驻立在当地,想是在扇中确实待的闷了,只一出的外间,便是轻轻扭动香肩玉臂。虽是在稠雨之下,她却一丝不以为意,度其神色反倒似是甚为受用。
艳娘一身举止与小雅不同,自有其特有庸容华贵,举手抬足,俱有气度,好似那画中贵人一般。她本就极美,如此处处着意之下,更是惹人动心。且诸般妙态却又得如意圆转,使人看在眼底,却寻不出一丝痕迹,这确是张入云平日里所见的诸女学也学不来的。
只是张入云心系谷中仙人,纵有眼前绝色,也是无心留恋。他见艳娘还在舒展腰身,只得于旁稍待,不料却被艳娘发现自己正在目注于她。正在他要皱动眉头的时刻,耳畔果已听到艳娘鼻下讥讽的哼声,一时里张入云见自己所料不错,反倒将皱起的了眉头展开,换做一声轻笑。
艳娘见张入云不羞反喜,脸上反有些疑惑,只是她长日与张入云作对惯了,怎会出声问讯,但眉目展转处,总有些不得意痕迹。
张入云见她到此时住身,想着二人此后终不能不开口说话,他又知艳娘脾性,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妥协的,一时只得先声开口问道:“怎么?可是在扇中待的气闷吗?”
艳娘久为张入云困在桃花扇,正没好气,眼见对方此时主动开腔,自是不能放过此机会,却又是一记冷哼相待。未料张入云不怒反喜,一时又得一记笑声。如此倒又让艳娘忍耐不住,只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一连冷笑个不休!是唱戏呢?还是做脸色给人看呢?”
张入云闻声,仍自笑道:“你还不是哼声连连?难不成只许你作嗔,却不许我作笑不成!”果然他话音一落,艳娘便已是变了脸色。张入云不欲和她在这深山幽谷中治气,连忙与其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方才发笑,并不是讥讽你的意思。只是如今小雅不在,这空山之内只有你我二人相对!你不觉有些怪怪的吗?虽是你方才有些不乐,但我一想到日后若是每日间都只能闻你的冷哼声,也太无趣味,所以觉得有些好笑!”
艳娘见张入云主动服低,这才止了嗔怒,但又觉张入云口中仍自有些嘲弄自己的意思,却又怒声道:“你当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吗?如今你着意心爱的小雅跟了别的男人走了!只空留下我一人相对,可让你委屈了!那乘早把我闲置荒野,一来你好落个清静,二来我也好安生修行,彼此又都得意,岂不是好!”
张入云见艳娘言语粗陋,只摇头叹道:“我本以为你只是心思有些狠辣,但为人也还清雅,却未料到与人斗起口来,也是如寻常妇孺一般。小雅总也是你姐妹,何苦为了一时口底畅快,却说这些没意思的话来!”
不想艳娘闻言便得大怒,又喝声道:“说我言语浅薄!那你呢?在白沙帮中一月,那死丫头被你天天放出扇外不加拘束,我却要在每日晚间被你拘回扇中!如你这般手段却又算做什么?”
张入云听艳娘这一番言语不由有些震惊,口底喃喃道:“在白沙帮寨中是你一天至晚没有生气,不欲见人,而小雅也只比你多留在扇外几次而已!”只是话音刚落,张入云心中也确实承认自己有将二女区别相待。思忖之下,到底自己也有偏心的地方。一时无语反倒于艳娘赔礼道:“如此说来,确是我的不是!无怪你连日来嗔恼不已,且先告罪了!”说完又是一礼。
可艳娘却一丝也不领情,只冷声道:“谁要见你这般毫无用处的致谦!如今作软于事又有何补?”
张入云知艳娘性子乖张,自己实在难以领受,只是他生来痴性,即觉自己有不妥当处,却并不再着恼。一时于旁稍候,见艳娘再无声息,便转过话道:“即如此,你今日且在这野外自由随意,只要不歉着天气恼人,便不回那桃花扇中即是!”说完又四处回顾一番,便欲率艳娘与雨中寻迹赶路。
未料艳娘见他起点,只在旁冷声道:“慢着!你这般没头没脑的是要往哪里去?”
张入云知道艳娘早已晓得自己要去谷中寻找顾神斧,有此一问不是找茬,就是有些话要唠叨,但空山之中两人若再闹别扭,只能耽搁自己行程,一时只得安下心与其往答道:“正要是去寻这谷中的顾老先生,我二人已在这雨雾下行了个把时辰了,虽是天色还早,不过到底加紧寻觅才是正事,若到了晚间还不找到正处,只怕今夜我二人就要在雨中露宿了!”
不想艳娘闻言只将四野一扫,又举首闭目,轻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雨露气息,便回复张入云道:“今日还是不要入谷了!不远处妖气众多,此刻入谷,只会正撞在档口上。”
张入云闻言也逞动鼻间,作势连嗅了几嗅,却是一无所得,正在疑问时,艳娘已是讥讽道:“你这点微末的道行怎可与我相比,你若是不怕惹麻烦,只管自去就是!”
张入云虽知艳娘奸诈,但寻思之下觉艳娘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姑且信之,只是他一来并不在乎什么妖魔,二来又欲寻找顾仙人,三上还欲早点找寻到安歇处。当下即分辨道:“即来之则安之,何况还未见一些妖物的影迹,此刻便要趋退也老没意思!”
艳娘哼声道:“你只当你能走得进这山谷中吗?实告诉你,这些雨露半由天生,另一半却是由妖精施法摄来的。只这般能够呼风唤雨,其法力便不在小,就怕你到时候对付不了!”
张入云笑道:“它做它的妖,我做我的人!我只不过借道走一遭而已,大家相安无事,何必争斗。何况这谷中人物我初来又不明白,若是顾前辈家养的妖兽呢!总不能错过吧!”
艳娘见张入云与自己强辩,即翻了一眼他道:“是其手下才怪!你即有能为,你尽管去就是!难不成我见你自寻苦处,还要阻拦你不成!”
张入云得艳娘这句话,知其已首肯,当下也不再罗嗦,只一躬手,便是率步先行,果然待他行出六七步后,艳娘已是随后跟上。
当下张入云仍是信步率性而走,并没个规程,一个时辰之后,虽是间中多被艳娘讥讽,但二人也已在谷中渐行渐深,艳娘见张入云只凭一身灵感,便得入阵这许多,虽口上不说,但心里也自有些佩服。只是看看天色已近中午,不奈之下,却是踱至张入云身前道:“如你这般要走到哪年?哼,还是跟着我走吧!”
张入云不惯与女子交接,不过他耐心倒足,见艳娘终是不能忍耐在野外长久驻留,竟主动带路,心上自是一乐。不想他这边脸上才刚挂笑却已被艳娘查觉,立时喝问道:“笑个什么?是不是因为有我替你引路,便借机讥笑我吗?”
张入云见艳娘也为自己心上变卦着意,眉间随即一动,而口中却道:“这倒不是!只是我还以为你今日再不会开口那呢!这山谷之中,只你我两人,且还一先一后行走,又不说话,也确是无味的很!”
艳娘嘲弄道:“可惜小雅已随人去了,不然倒可和你谈笑!现下只得我这恶人在一旁,你自是懒得说话了!”
张入云闻言摇首道:“你也不必这么说,一直以来我并不觉得你有多不好,人生来一无所有,就以本性而论,纵谈不上好,也说不得坏,你会有如今这样的心性,照我想来也绝不是你一人造成的!”
哪知艳娘闻声目光一寒,只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同情、可怜我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竟也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待别人!”
张入云忙回道:“岂敢!我有何能为可如此放肆,我只是想你能真的做到依自己真性行事便是了。只是你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却要去伤害到别人,到时我却一定回来阻止你!”
艳娘冷笑道:“那要是我了一己之私,未害别人,却害了你呢?”
张入云亦笑道:“我会小心提防的!”
艳娘诡笑道:“你提防得了吗?”
张入云又笑道:“这就要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张入云一再作笑不着恼,艳娘也不免受其感应,不好再作脸色,只是她又觉就如此收了冷脸反倒不好,当下面孔上竟有些不自然起来。
张入云本就心细,一时已是观察出艳娘脸上变化,却怎么也不敢出声,只为他深怕自己无甚之间羞恼了她,如此却反要让艳娘日后更加张厉不讲道理起来,当下只在一旁装做不知。
只是二人一番相谈之下,都得张入云处处忍让,艳娘至此时脸上到底转了些和色,二人虽仍是一先一后于山中行走,却已靠近了许多。张入云见艳娘难得清静不生怨恨,有异于往日,心上大是宽慰。再侧眼看去,就见得身边艳娘确是生的美艳,如此山间闲步,却能有佳人相伴,为此上其心里着实畅意。
第四十五回 … 洞庭湖辞友 琅琊谷扶妖 (陆)
二人走得良久,天色愈发阴暗,雨丝也更加稠密了起来,艳娘嫌身上沾满了雨水,只将身一抖,便见其她满身露水皆被其解下,只是她发际如云一般堆起,倒容易被水珠浸润,是以只得将长发解开,披散了开去。
张入云见她解脱雨水甚是爽利,又难得见她散发披肩,倒将一身尊容改了三分清雅,不由开口赞道:“你倒自在!这般雨露不沾,不似我被雨水浸了个透湿。”
艳娘闻声转身回顾,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半日方道:“此地阴寒,又得灵气,倒甚是宜我。你一身纯阳与其相冲,自是难耐。”说完又深吸一口气,但见她胸膛起伏,舒气时娇躯略作颤抖,确是一副自在受用的模样。
张入云往日总与艳娘相恶,时时口角,不想此刻与其单独相处,艳娘气性倒似有些婉转,不比先时三人做一处时那般刚硬,一时意外,反倒有些受宠惹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