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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土家血魂碑-第116部分

小说: 土家血魂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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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鸟鸟叹道:“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想不到这两只大乌龟居然如此灵性,晓得感恩图报,可叹啊可叹啊!”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一副儒雅文静的神情。我背地好笑,刚才在覃瓶儿丢了面子,说几句比较书面的话就能挣回来么?
“是啊!”覃瓶儿附和道,“它们不仅知道感恩,而且那只乾龟还懂得照顾同伴,知道同伴的腿退化了,把它推在前面……我好感动哟!”说完幽幽地看我一眼,目光如水。
“好了,大功告成,现在也有帮手为我们划船了,我们进船舱看看吧!”我深深回看覃瓶儿一眼,说。
满鸟鸟从手里接过所谓的玄衣都邮珠,小心翼翼的神情如接过一个刚出生发婴儿,看得我心里极度鄙夷——这伙计爱财爱到家了。不知何故,我心里老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东西最终肯定不属于我们,而后来的事实上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满鸟鸟捧着玄衣都邮珠踅到船舱门前,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居然没看见舱门的把手在哪里,伸手一推,舱门纹丝不动,满鸟鸟的牛脾气上来了,抬腿狠狠踹了舱门一脚。凭满鸟鸟的牛力,漆黑的木质舱门应该不能与之抗衡,谁知舱门咚地一声钝响,不但未粉身碎骨,反倒是满鸟鸟唉哟一声,噔噔倒退几步,捂着小腿来了几个单脚跳,险些摔进水里,幸得有我及时扶住,满鸟鸟才勉强站稳,手里仍牢牢抓着玄衣都邮珠。
谁都没注意到,花儿在满鸟鸟脚踹舱门那一刻,居然一个虎跃跳上了坤龟龟背。
我见满鸟鸟吃了亏,阴阴笑了下,走到舱门前蹲身仔细打量一番,发现那所谓的舱门居然是个假门,门板上的黑炭被满鸟鸟踹下一块,露出里面雪白的木板和一些斑驳陆离的纹路,我仔细一看,骇然发现那些纹路并不是花鸟虫鱼之类的东西,而是几列竖排的符号。这些符号异常古怪,有点像人手板心的纹路,有相当多的符号更像马蹄形……如果不是那排列整齐的符号我一个都没见过,我差点把这扇假门误认成一块墓碑。
我虽然不懂这此弯弯曲曲的符号代表什么含义,不过我竟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回想,我骇然叫道:“格老子的,这不是传说中的‘手心文’吗?”
“手心文?什么是手心文?”覃瓶儿和满鸟鸟异口同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手心文是什么东西,有次我在网上看新闻,无意中看见一篇重庆的报道,说在某个土家同寨发现一本奇书,书上就是这种奇形怪状的符号。因为这些符号太像手板心的纹路,所以专家就叫把它们命名为‘手心文’,据有专家考证,说这些符号是土家人最古老的文字,但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它的真实来历和具体含义恐怕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了。”
“你们不是说,土家人不是没有自己的文字吗?”覃瓶儿疑惑地问。
“这个……有文字和无文字都只是传说,谁都无法考证清楚。假设它们真是土家人的文字,恐怕也是秦始皇统一文字之后废弃不用了。”
“这倒是有可能。”覃瓶儿点头同意。
这仅是猜测,而我心中还有另一个疑问:在地上皇城石牌坊的匾上,有几个用汉字偏旁部首组成的不是汉字的文字,在这里又发现了更神秘的符号,结合它们出现的环境,这些文字或符号或许真是早期土家人使用文字,至少,我们远古的先祖对它们并不陌生。联想到土家人代代口耳相传,用歌唱的形式来传承土家历史,我心中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从有文字到使用汉字偏旁部首组合成文字,再到无文字,难道我的先祖们受到了什么外界压力或阻挠,才使他们自己的智慧结晶最终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当然,这也是猜测,其破解难度不亚于著名的歌德巴赫猜想。
说到文化的东西,满鸟鸟就一个头变两个大,满脸不耐烦,“格老子的,你老盯着这些‘土蛇儿’样的东西搞‘呢乌安’呐,赶紧想办法打开船舱看看,这船舱做得恁个‘扎实’,说不定里面有值钱的东西哩!”(土蛇儿:蚯蚓;扎实:结实)
我本来对能不能打开舱门并不是十分在意,打开又怎么着,不打开又怎么着,现在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地,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这船最终飘向何处,是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
采莲船被两只巨龟推着,在绝壁紧逼的潭水走得很平稳,玄衣都邮珠投射产生的各种影子迎面而来,又很快甩在脑后。
我推了推假舱门,起身对满鸟鸟瘪了下嘴,“这门根本打不开,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满鸟鸟走到船舱两侧,见船舱与船舷平齐,根本不可能去到船尾,心中鬼火直蹿,口中骂骂咧,扑嗒扑嗒退回船头,扎好姿势,朝船舱猛跑几步,然后飞身踹向亭子状的船舱,咣当一声巨响,吓得四人浑身一激灵。半响抬头一瞧,见四角亭的上部居然向后与船舱错开两尺,离底部一米五左右的地方露出一个长方形的豁口,一股阴森的冷风扑面而来。
噫?这船舱的样式怎么象一副棺材?当阴风渐渐减弱,胆量重新回到身上的时候,我心里就立马涌起了这个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船棺?”我喃喃自语。
不等覃瓶儿和满鸟鸟发问,我回头说道:“我爷爷在世时跟我说过,早期土家人的丧葬形式有很多种,其中就有船棺葬,从这采莲船的颜色和这个露出的豁口来看,这艘船并不是真正的船,而是一副棺材……”



第四十章 巴蔓子(1)

       我悚然回头,眼角刚捕捉到一丝异样,怀中突然扑进来一条颤抖而冰冷的身子。此身子来势之迅猛,冲得我身子一趔趄,差点撞上豁口之下的舱板。幸得下盘扎实,紧急关头双脚一刹,身子前倾,稍一愣神,抱着怀中的人儿猛往船头一跳,差点摔进水潭。
那一愣神,半秒不到,而我接下来的动作之所以如此仓促狼狈,正是在这半秒钟的时间里,我的脑海模糊浮现起豁口里的情形——黑咕隆咚的豁口中央,忽然冒起一颗人头!
等我刚站稳身子,还没来得及回头,怀中的人儿在我胸腔处闷雷般喊道:“脑壳!脑壳!那是个人脑壳!”吹出的气流喷得我的前胸一阵酥麻。我又愣了三分之一秒不到的功夫,心中涌起一股恶心,神情大为懊恼和沮丧,怀中的人儿怎么是五大三粗的满鸟鸟?覃瓶儿呢
我一把推开满鸟鸟,满鸟鸟身子一仰,眼看一个倒栽葱即将闷入潭中,这头东西居然手脚麻利得惨绝人寰,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牢我的衣摆,单手在空中划了几个整圆,终于勉强站稳身子,双手顺势搂上我的后颈,力道之大,搂得我的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大肌上,一时间憋得我险些喘不过气来……这个过程说短也短,说长也长。短得大约只有五秒钟,长得我的心理感觉仿佛坠入冬日的黑夜。
心神俱焚之际,我张嘴狠狠咬了一口满鸟鸟胸前那块胀鼓鼓的肌肉,满鸟鸟“啊”地一声狼嚎,卡住我的脖子往外一推,将我一屁股推坐在地上。我皱着眉,咧着嘴,吡着牙,摸着剧痛来袭的尾椎骨,来不及咒骂满鸟鸟,扭头去寻覃瓶儿。
覃瓶儿背对我静静站立,像被谁使了定身法。
我见覃瓶儿神态似乎不对,好像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吓掉了魂魄,心里一急,顾不得安慰我这个受伤的身和这颗受伤的心了,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抱住覃瓶儿保护她,眼光却那颗豁口中露出来的脑袋扯直了,全身神经一抽,五脏六腑如遭雷击,霎时思维无法控制行动,呆呆杵在当场。
那颗脑袋,怎么说呢?我当时就觉得它是一个活人的脑袋,五官俱全,眼耳口鼻生动自然,活灵活现;脸型呈国家形,额头光洁圆润,两条粗壮的眉毛斜飞入鬓;眉毛之下,两只看不出任何色彩的眼睛半眯;鼻子很大,估计与成龙大哥的鼻子有得一比;两卷翔云状的络腮胡分列脸庞两侧,紧紧托着两只小碗状的耳朵;嘴唇之上鼻孔之下有一弯W形的胡子,胡茬短而密;胡子之下的嘴唇紧闭着,稍稍衔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下额光滑洁净,下巴稍稍向外突出……除了嘴角那一抹笑意,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既谈不上凶神恶煞,也谈不上恬适淡定,喜怒哀乐似乎都有,又似乎都没有。
应该说,区区一张死人脸还不至于把我骇得说不出话来,我之所以出现这种痴不痴呆不呆的样子,是因为这颗脑袋上有两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特别之处:一是头上长不知几许的头发缠成一个奇特的造型,依稀竟是土家的虎形图腾;二是颈项之下并无肌肉,而是一根竹根状的枯骨,脑袋和枯骨结合之处平滑整齐。这两个特别之处结合起来,我得出的结论是,此人绝不是现代的人,具体朝代无法判断。当然,作为一种存在过的形式,船棺葬在时下土家地区早已绝迹。
身体受脑子里的思维带动,傻呆半晌我才蹑手蹑脚靠前一步,站在覃瓶儿身侧,勾着腰,瞪着眼看了半天,我才发现那颗人头居然是用一根锈迹斑斑的铜钉拴在枯骨上的,人头也不是真实的人头,而是不知采用什么材料雕刻而成的一个假脑袋。
看清楚那颗脑袋的缘由,我长吁一口气,正准备拍拍覃瓶儿的肩,覃瓶儿忽然扭过头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她身上响起,“阿玛尼切?”听见这熟悉的四个字,我像踩着一条蛇般猛地跳起来,身体不由自主退开三尺,惊恐地望着覃瓶儿傻呆呆发愣。
覃瓶儿脸色苍白,两眼空洞无神,散落的头发把整个脸遮盖了大半部分,嘴唇紧闭,两只鼻孔向外吱吱喷出两股白气。
“阿玛尼切?”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平和而温婉。只是,那声音绝不是覃瓶儿的,听起来更像一个三四十岁男人的声音。
“覃瓶儿被半傀上身了?”这是我心底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局势很紧张,也许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的缘故,我一时竟忘了覃瓶儿的安危,想上前拉她却又畏手畏脚,想再跑远点却又心有不甘,思维和行动都陷入茫然无措的悲惨境地,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大声吠叫不休的花儿见我和覃瓶儿傻愣愣看着对方,不知何故,从乾龟背上一跃起,像一枚重型炮弹扑向覃瓶儿,在空中张开恐怖的大嘴,露出闪着寒光的尖利牙齿,闪电向覃瓶儿纤细雪白的脖颈咬去。我如梦初醒,刚想大喝一声挡在覃瓶儿前面,谁知覃瓶儿抬手轻轻一拂,花儿迅猛无比的身子像撞上一堵坚硬的石墙,咚地一声巨响直直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扑通一声摔进水潭,雪白的浪花四溅开来。
这一变故又让我内心一震,扑向船舷伸手去水中拉扯花儿,谁知这伙计吃了大亏居然勇猛无比,在水中扑通扑通游向乾龟,接着低嚎一声后腿耷拉着爬上乾坤的背顶。而两只巨龟对眼前的势态浑然未觉,仍不遗余力拱着黑色采莲船前行。
我既担忧覃瓶儿被鬼魂附身的事,又担心花儿吃了巨亏,回头寻找满鸟鸟准备叫他分担一下我的内心的巨大压力,谁知这伙计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跳上了坤龟的背部,像个匍匐爬行的战士缩在龟壳我后侧,两只黑洞洞的眼睛不知在看什么。幸运的是,此时的他,仍把那颗发出万丈光芒的玄衣都邮珠举着手里,像举着一枚手榴弹,同样黑洞洞的大嘴弄出一个椭圆造型,似乎在喊“同志们冲啊!”
我又气又急,刚想高声把满鸟鸟的祖先们依次请一次安,覃瓶儿的脸忽然凑近我的眼睛,尖挺小巧的鼻子几乎与我的嘴巴零距离接触。仍是那个粗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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