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有术-狂妃休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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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暗自扼腕叹息,习惯了二女儿精明强干,谁承想,一犯起糊涂来,便让人啼笑皆非。见二女儿兀自站在原地发呆,她咳了一声。
苏晗这才缓过神来,瞥见太夫人眼色凌厉,不敢怠慢,规规矩矩屈膝行礼,“见过王爷。”
“罢了。”楚云铮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
“老身近日身子不适,到了用药的时辰了,王爷安坐。”太夫人退出去的时候,剜了苏晗一眼。
照这样下去,太夫人就算没病,也会被苏晗急出病来。楚云铮强压下心头的笑意,示意苏晗落座,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她,“塞北单于蓦邪拒不称臣纳贡也罢,还打起了别的主意。将军请过目。”
苏晗接到手里,借着灯光细细阅读,看了三遍,才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蓦邪的意思是,大周要么就把苏家两姐妹给他送过去和亲,要么就等着抵御他的五十万虎狼之师。所以,这信件是和亲书,也是战书。
苏晗以手指轻弹信笺,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另外一件事:“王爷怎会比下官先一步到了府中?”
楚云铮奇(提供下载…)怪地看着她,“宴席中途本王便已告退,将军不知?”席间看出她神色有异,却不知她竟魂不守舍到了这地步。
苏晗又碰了一鼻子灰,皱了皱眉,心想这个人存在的价值大概就是看她闹笑话。继而言归正传:“圣上还未过目,王爷先拿给下官看,何意?”
楚云铮话里的意思意味深长,“战事也好,婚事也好,将军都要早作打算。”
这样看来,他对皇帝、苏月的打算已有耳闻,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有意要帮她。苏晗便顺势问道:“依王爷看,婚事宜早宜晚?”
“宜早,出征之前。”
苏晗更加郁闷了,现抓个新郎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家世、官职,皆不需计较。”楚云铮轻描淡写地道,“即便定下亲事,亦未必就要拜堂成亲。将军命硬,克夫也不是子虚乌有之事。”
苏晗越思量,就越觉得末一句话透着狠辣。克夫,轻则半死,重则亡命。那她现在要找的,就不是什么新郎官,而是一个倒霉鬼。她忽然问道:“王爷是自什么年岁开始南征北战的?”
“十五那年?”楚云铮想了一下才确定地点了点头,又道,“何出此言?”
“随口一问。”苏晗敷衍地笑。现今,他二十六岁,那么,八年之后,自己是不是也会变得和他一样狠辣无情。
“实不相瞒,本王爱才,不忍看巾帼英雄置身于风口浪尖,亦不忍看红颜薄命。由此,才有今日之举。”楚云铮表明态度,起身告辞,扬长而去。
待他一走,苏晗便忍不住发火,斥责太夫人房里房外的几名丫鬟:“家中有贵客,也不晓得提醒我一声,你们都是摆设么?”
“好了,好了。”太夫人知道她是在找台阶下,满脸苦笑着走进门来,“自己没个轻重,偏要怨别人。你那步子,谁赶得上,谁又拦得住?”
苏晗没精打采地抱怨道:“这厮也恁的可恶,怎么偏偏来您房里了?”
“住嘴!”太夫人低声喝斥道,“愈发没个分寸了!王爷微服来访,自然是要避人耳目,难不成要在你正殿就座?”
苏晗理屈词穷,闷声道:“女儿知错了。”
太夫人戳了戳她的脸,又是气又是心疼,“和我说说,去了一趟宫里,出什么事了?”
苏晗把房里的人都遣了出去,把苏月的话一字不落地和太夫人说了一遍,末了道:“若非如此,女儿怎么方寸大乱?”
“圣上爱屋及乌也是有的。”太夫人边思忖边道,“可若这是你姐姐挑起的事来,她未免也太糊涂了!”
“女儿怕的亦是这一点。”
太夫人声音虽低,却是满腹惆怅:“这几年来,她小产了两次,不用想也晓得是别人暗中下的狠手。如今她年岁见长,日后能不能孕育子嗣都未可知。一入宫门深四海,谁不晓得这个理?”
太夫人说的,句句都是苏晗心中所想。
“我们母女二人把此事张罗起来,找个好人家,尽快把婚事定下来,指望着能赶得及。”太夫人神色黯然,眼神却是异常坚定,“这个家,万万不能再拖累你了!”
苏晗念及楚云铮的话,忙道:“娘莫心急,此事就交给女儿吧,您只管安心度日。”
“也罢,你的门路的确是宽一些。我若张罗,你怕是有得等了。”太夫人苦笑一下,“要谨慎,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莽撞。”
苏晗汗颜。
第二日朝堂上,皇帝看完蓦邪的信件,龙颜大怒,百官诚惶诚恐。
蓦邪也的确是太嚣张了,若只要苏晗和亲还有情可原,气人之处就在于连皇帝的女人都惦记上了。不要说皇帝,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羞辱?
出征讨伐是一定的,由苏晗挂帅也是一定的,需要细细谋划的只是各方面细节。
皇帝下了早朝,直奔苏月的寝宫,简单提了朝堂上的事,沉吟片刻,道:“依爱妃之见,能否即刻册封苏晗一个妃位?”
苏月目光微闪,巧笑嫣然,道:“初一入宫便为妃,实在是天大的恩赐。只是,皇上又不是不晓得我妹妹那个性子,平日就如男儿一般。她若有进宫之意,自然一拍即合,可若从没动过这心思,岂不是会弄巧成拙?臣妾是想,这事急不得,前方战事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皇帝脸色不豫,“爱妃的意思是,昨日你与她提及此事,她断然拒绝了?”
苏月忙道:“皇上对她存了心思,她若晓得,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她对这些事素来迟钝得很,臣妾也不好把话挑明。若皇上忽然册封,她又惊又喜的,怕是阵前杀敌时都会三心二意。”继而撒娇道,“皇上,臣妾如今就让您这么看不过眼么?出征也就几个月的光景而已,等等又何妨?”
“倒也是这个理。”皇帝眯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那道妃色身影,起身道,“朕先去御书房,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你也有件妃色的衣衫吧?穿起来应该也是极悦目的。”
苏月乖巧地应了声是,神色却现出了几分阴霾。
“苏将军,苏将军!”时开赶在苏晗上轿之前追上了她,满脸感激地笑,“将军帮下官解了燃眉之急,一直也寻不到机会答谢,今日略备薄酒,还望将军赏光。”
苏晗面无表情,凝眸看了他半晌,出声道:“那五万两银子,不如就不必还了。”说到这里,唇角浮出一丝笑,“那份借据,权当我的嫁妆,如何?”
“啊?!”时开如遭雷击,愣了片刻,撒腿就跑。
第十四章 尽快嫁出去(下)
苏晗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观望。
时开撒着欢儿地跑出去好一段路,忽然顿足,又气喘吁吁地跑回到苏晗面前,想了一想,满含期望地道:“将军方才之言可是玩笑?”
苏晗平静回道:“是,也不是。”
时开挪了挪脚步,觉得再跑的话会让人笑掉大牙,便硬着头皮问道:“那么,将军这话所为何来?”环顾左右,压低声音,“下官如何能配得起将军?将军是否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苏晗暗暗点头。时开风流成性是真,可脑子却从来都转得不慢。她对时开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到僻静处,道:“昨夜,我去宫中赴宴,遇到了一桩事。”随即,把苏月对自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又道,“我左思右想,也不明其意,因此分外烦躁,这才迁怒到了侯爷头上,说话便失了分寸。”
你不明白才见鬼了呢!时开在心里冷哼道。身在官场,什么话都要给自己留三分余地,这是不成文的定律,他懂得。
沉思片刻,他隐约明白了苏晗的用意——要么,她自己想法设法尽快定下婚事,绝了进宫的路;要么,就是利用太后那条赐婚的路。由此,他莞尔笑道:“今日,下官要去宫里陪太后她老人家说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下官心里都有数,还望将军日后多担待下官几分。”言下之意,别动不动就拿成亲吓唬他。
他的话,正中下怀。苏晗笑着点头,“永宁侯果真是睿智之人,苏晗佩服。”
时开谦道:“将军过奖了。”心里却有些感慨:若没几分心智、急智,他又怎么能在太后和皇帝两方势力的夹缝中生存?
他的原则是谁也不能太讨好,谁也不得罪,如此,何时哪一方倒台了,他也不至于会被带累得死无葬身之地。自然,在这前提下,还要努力地让自己的日子舒坦些。
的确,太后与他沾亲带故,可那几分本来就不浓厚的亲情屡次被太后利用,早已让他寒了心。
苏晗别了时开,回到府中,换了件半新不旧的天青色暗纹菱锦袍,等待工部的人过来。
因为修缮将军府是皇帝授意,所以,破土动工之前,工部先选了几个黄道吉日,再从中选出一个为期最近的。
秦朗带着一众幕僚、工匠过来之时,阳光分外明媚、纯净,在习习秋风之中,普照着将军府的一事一物。
苏晗亲自迎出府门外,与秦朗寒暄几句,拱手请众人入府。侧身相让之时,瞥到了停在不远处的一顶小轿。
秦朗让众人先行,随即,面上现出为难之色,道:“老恩师之女,对将军仰慕已久,今日闻得下官来将军府,死活也要跟了来。”说着笑一下,“让将军见笑了。”
眼前人的笑,宛若月光,清凉如水,沁人心脾。只是,再美的风景也无法影响苏晗对任何事情的戒备,她问道:“不知秦大人的老恩师是哪一位?”
这种事,只要她随口一问便可得知。口出此言,想来是闲时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思及此,秦朗答道:“不瞒将军,下官授业老恩师正是当朝丞相大人。”
丞相蓝辉祖,那么,小轿中的丞相府千金,会不会恰巧就是……苏晗笑道:“原来是丞相高徒,难怪秦大人文采决绝。”心里却在迅速盘算着,如何才能把那顶小轿打发回去。
只能说,苏晗这两日不走运得很。轿中之人见等了这半晌也无人来请,便自作主张下了轿,款步走到将军府门前。
苏晗此刻想回房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印堂发黑。这也太倒霉了!怕什么来什么。
是的,轿中之人,是她在画舫之上偶遇的蓝静竹。
蓝静竹原本是偷眼打量苏晗,看清她容颜之后就花容失色,转头询问秦朗:“这位是……”
“这位便是第一女将,苏将军。”秦朗温文有礼地为二人引见,“苏将军,这位便是相府五小姐。”
蓝静竹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苏晗,眼底多种情绪交杂,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苏晗强作镇定,拱了拱手。
“果真是闻名不如相见,妾身蓝氏静竹,见过苏将军。”蓝静竹恭恭敬敬屈膝行礼,笑颜如花,“今日见到将军真容,此生已无憾事。”
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苏晗在此刻见识到了,钦佩及感激之情亦油然而生。也因此,她愈发觉得不安,寒暄两句,请二人进府。
秦朗因为是初入将军府,又为着公事,穿着大红色官服,举动间却有着与衣着不相符的仙风道骨之姿。
蓝静竹今日一身素净的湖绿色,发间别一支绿玉百合簪子,耳边垂着绿宝石耳坠,越看越是清新可人。苏晗再想起她斥责自己幕僚时的凌厉、讥诮,竟怎么也没办法与眼前这女子联系到一处。
秦朗在将军府里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