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浓香-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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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伟岸的身躯一滞,耳边萦绕的是淡淡的幽香和轻缓而坚定的话语。
“那么,嫂夫人,信之轩吗?”自己曾一脸严肃的问那个女子。
“当然,只因为你对莫离的心。”一字一顿,犹如昨日,那时的心翻腾的厉害,曾羡慕君清风能得她信任。
果真是世事无常,这个女子坚定的叹道“我信我”时,自己方才明白君清风的感受,不是欣喜,只有无边无际的荒凉和沉痛。只因为这一句信任,把他们隔在了千山万水之外,只能是朋友的信任。方才明白不是君清风不知足,而是自己也没办法承受这样的拒绝。
黑色的身影头也不回的闪身离去,一道银光如初见时射向昏睡在地面的女子。
浅墨知道,出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偌大寝宫,那张少年的容颜上将是冷冽狠绝的神情,那个脆弱的男子将不再暴露这份仅存的柔软,依旧是那个威震四国的燕楼楼主。
镂空雕花的窗楹外是绚烂飞舞的纯白色米兰花瓣,一瓣瓣张驰在空中飘零出惊心动魄的身姿。淡雅的色泽,泌人心脾的气味,一朵朵在雨露的洗刷下愈发的纯净圣洁。可惜在这样埋满了尸骨,充斥着罪恶的皇城中,这样的色泽倒显得有些娇情了。开在阴谋和黑暗中的花朵,偏偏是肃穆的白色,凋零的逝去的,一如那些曾经干净的灵魂。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飘零篇 阎旭联姻
“夫人,太后派人来请你去瞾宁宫。”宛如寒冰般冷硬的嗓音里居然有些不稳,带着丝丝的惊疑不定。
浅墨梳理着及腰长发的柔荑几不可见的一顿,慢条斯理的继续划过柔顺如瀑的青丝,纤白的指尖穿梭在一片浓密之间。“哦?敏皇太后,如今可是高不可攀,怎么还能想起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倒是稀奇。”淡淡的嘲弄自苍白的唇中溢出。
衾儿满是不赞同的蹙眉,嘴上得理不饶人的说道:“夫人这回可真真是枉做好人了,说服了王爷保惠康帝登基,平白让敏皇贵妃一步登天,偏偏人家还不记你的情。”
放下手中的花梨木锦鲤型的木梳,细长的柳眉弯弯。“我倒是从来不知道衾儿是这般的为我着想啊。”
“你——”狠狠的瞥了似笑非笑的女子,衾儿恨恨的垂下头,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自己情不自禁的担忧居然被她嘲笑至此。
小心翼翼的托住硕大的肚子,浅墨吃力的扶着衾儿伸出的瘦而有力的胳膊站起身。嘴边扬起的线条狡黠而讽刺,“我们可不要让尊贵的敏皇太后等得不耐烦了,想来她选在定国摄政王早朝的时间请我过去,那么绝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吧。既然猜着费劲,何不亲自去了解一下。”
轻而易举的托着浅墨大半个身体,衾儿犹豫不决的望着清秀的侧脸,这样柔和的线条为什么偏偏出现在这个清冷的女子脸上。怀胎六个月,王爷送来的补药珍品不在少数,这个女人却越发的清瘦,似乎所有的营养都给了高高隆起的肚子。“你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和皇太后正面冲突,呆在胤宸宫,谅她也不敢无视摄政王的命令前来挑衅。”本是出谷黄莺的清脆声中却是浓浓的狠厉。
瞟了眼衾儿高高堆起的眉头,雪白的近似乎透明的脸上愉悦的荡开丝丝波动,“放心,现在正是小皇帝初登宝鼎的时候,她还不会蠢到给凌阒然一个借口毁了她们凌氏一族。”
踏着凋落满地的白色米兰,柔软的鞋底细细的摩擦过鹅卵石铺成的地面。再绝美的花朵,再细心的呵护也经不过时间的撕磨总会有凋谢的时候,一如这深宫中形形色色的女人,美人迟暮方知以色侍人的悲哀,谁不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的走过来的。对于凌湘敏,浅墨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感,毕竟为了生存每个人都有不得不为之的无奈,当然前提是不要超越了彼此的底线,否则即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阴狠。
“浅夫人到。”尖锐刺耳的腔调刺激着浅墨薄薄的耳膜,浅夫人?看来自己的存在之于凌阒然青梅竹马的太后倒是一块心病,如鲠在喉的难受。
雍容高贵的明黄锦缎的凤袍合身的贴在玲珑有致的身躯上,凌湘敏优雅的端坐在雕龙刻凤的罗汉榻上,修长如玉的指尖一下下抚摸着青瓷茶盏。绾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上簪着银镀金嵌宝福实禄簪,流苏似的垂在耳际的细琐的金珠子静静的映衬出女子绝色天香的容颜。“夫人倒是贵人难请啊。“含笑的秋水翦瞳在扫过浅墨球状的腹部时,笑的越发的灿烂。
“太后召见本是浅墨的福分,偏偏身子不爽,还请见谅。”看着笑的殷切,却丝毫不打算放过自己的女子,浅墨不动声色的拂过不安稳的肚子,脚下有些发软的朝衾儿靠去。
指尖狠狠的握住凉意薄薄的茶盏,凌湘敏艳若桃李的面色一沉,颤着音唤道:“还不快扶浅夫人坐下,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让哀家如何向摄政王交代。”本是柔软的流水温文声带着高扬的尖锐,明眸在扫过浅墨是不着痕迹的隐去一丝残佞。浅墨,早晚有一日哀家会让你知道用这个孽种威胁哀家的下场。
浅墨面色铁青的倚着衾儿,缓缓坐在下侧的太师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刚刚的惊吓对她来说犹如一场生死间徘徊的挣扎。
“夫人,爷吩咐过让你小心身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这整个胤宸宫也不足以熄灭王爷的怒火。”衾儿仿佛对凌湘敏闪着血色的眸子视若无睹,径自对着浅墨跪下,期期艾艾的说道,颤抖的背部一起一顿让人毫不怀疑她内心的恐惧和惊慌。
“好了,好了。我的身子自己知道,王爷不是个不明事理随意迁怒的人。是吧,皇太后?”柔柔弱弱的声音配合在浅墨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让人不由的心生怜悯。
凌湘敏芙蓉面上是得体的端庄的笑意,果真具有掌权后宫,母仪天下的风范。“摄政王的脾气自小就是霸道,不依不饶,要是夫人在哀家这有所偏差,怕是这个后宫就不得安宁了。”探究的目光紧紧锁在浅墨淡淡的波澜不起的面上。
怎么?开始诉说你和凌阒然的君骑竹马来,弄床绕青梅的两厢情深了?若我真是爱慕凌阒然倒也不在意让你看看什么叫痛彻心扉,偏偏你这招用错了地方,怕是要希望落空了。
“你们先退下。”突如其来的威严的声音让浅墨有些纳闷的凝视着陡然威仪的桃色容颜,凌湘敏,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招?不得不说自来到这个异世,遇到无数的女子,娇柔的,清冷的,妖艳的,却都不如眼前这个来的心机深沉。
“夫人?”衾儿拿捏不准的望着浅墨垂下的眼帘,白晳的容颜不见丝毫惊疑让自己不知道该不该退避。
“浅夫人的奴婢倒是衷心不二,放心,在这个瞾宁宫中,哀家还不会不知分寸。”淡淡的笑声直直的灌入衾儿的耳中,夹杂着丝丝阴冷的嘲讽。凌湘敏的绝美容颜上有被忽视的浅浅怒气,浅墨,哀家的威信在你面前果真是荡然无存了,今日之辱,哀家一定会全数讨回的。
长长的睫毛忽闪,棕色的眸子陡然撑开,带着明媚的笑意。“太后言重了,衾儿不过是护主心切,得罪之处还望太后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的凌湘敏不同寻常的忍让真是耐人寻味,居然没有借机会报当初的二十掌之仇。“衾儿,下去吧。”不甚在意的挥挥手,没有去看凤目圆瞪的警觉。
随着叮叮咚咚的玉石敲击声,一抹明黄摇曳生姿的朝浅墨走来。
“轩辕城主曾来找过哀家。”横空出世的一句话让浅墨柳眉轻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可置否的螓首轻垂。原来轩辕御凛来过,难怪今日的你如此忍让,只是不知道你们达成了怎样的共识?能够让你压住心里的愤恨。
纤白的指尖一下一下仿如呵护宝贝一般轻点在富有弹性的隆起的肚子上,浅墨嘴角弯弯,苍白的面容升起淡淡的波动。“太后突来的话,真是让浅墨倍感费解。”凌湘敏,若你希望看到我变色,那么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凤目在撇过苍白面容上小小的起伏时,嘴角的线条越发的深刻。“夫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现在都是同坐一条船。”凌湘敏的脸上带着得意,似乎对于掌握了浅墨的某些秘密而暗自拍手。长长的指甲缓慢而折磨人的刮过浅墨鼓起的肚皮上薄薄的衣衫,眼中的光亮越发的璀璨夺目。
“那么太后可否告诉我如何才能称之为同坐一条船?”浅墨毫不怜惜的拍开流连在自己肚子上的柔荑,眼中是冷厉的寒光。
凌湘敏一滞,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女人居然毫不迟疑的挥开自己的手,尴尬愤恨的收回保养的完好的指尖。面色阴沉的凝视着浅墨,字字珠讥。“轩辕城主让哀家下了一道懿旨,赐婚于晟王唯一的女儿兰浅墨,阎旭联姻。”谁又想得到这个清冷淡漠的女子居然会是东旭唯一的异姓王兰儒晟的女儿,传闻中性情温和柔软的女子啊。
心中的跳动缓了半拍,抬起头直视凌湘敏的晶亮的一片水眸,眉梢一点一点的拂开胭脂的诱惑,浅浅的挡开水面的粼粼波光。想来凌湘敏真正在意的怕是自己所代表的那块虎符吧,一旦凌阒然从名义娶了晟王的女儿,那么晟门军毫无悬念的归在他的名下,那么本来与他可以勉强抗衡的威远侯——凌氏一族就面临了一个寝食难安的威胁。所幸背着凌阒然下了一道懿旨,只要自己离开了,一来解决了她的心头大患,肚子中这个幼小的生命;二来去了她凌氏一族的威胁。
“太后,凭什么认为我会毫无反抗的与你合作?”明媚的眸光让凌湘敏的沉静的心不自觉的颤动,这个女人第一眼自己就知道绝不是宫中那些随意揉捏的棋子,她太冷静,冷静到让人不安,一个不慎真会被反噬。如同攀缘的徘徊花(玫瑰由于玫瑰茎上锐刺猬集,中国人形象地视之为“豪者”,并以“刺客”称之。在古代又因每插新枝而老木易枯,若将新枝它移,则两者皆茂,故又称“离娘草”)随心所欲的蔓延着,其香味芬芳,袅袅不绝。一旦你用手摘折,修长的茎干上锐猬集就会毫不犹豫的刺进指尖。一种隐藏于坚韧中的绝代风华,绝非韶华易逝的悲情贵妇之态。
“浅夫人,该做怎样的选择相信你已经心中有数了。”凌湘敏摩挲着修理的圆润纤长的指甲,漫不经心的叹道。若不是轩辕城主说过这个女人爱的人绝不是然哥哥,自己怕是真正的会心惊胆战啊,这个女人果真是个祸害,若是能远离了皇宫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轩辕御凛,这就是你的计划,把自己的夫人宝座贡献出来兑现你的承诺?想来只有与四国鼎力的阎都城主夫人才是保全自己的唯一的一劳永逸之法。凝视着凌湘敏绝世倾城的容颜上满满的胸有成竹,嘴角忍不住上扬,勾起动人的弧度。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折手段的想要除去自己,还是太过积极的想要保住她们凌家的权势,居然变得如此天真。若是凌阒然知道这个计划是她一手推波助澜,那么即使没有晟门军,凌氏也将不得安宁。
“那么敏皇太后,祝我们合作愉快。”浅墨慢慢的扶住踢动的厉害的肚子,吃力的站起。转身的一瞬,黑色的衣裙如展翅的蝶翼,诡异而纵情,琉璃的眸子灿若星辰。凌湘敏,你的如意算盘怕是不那么容易打响,啸靭临走前的那句话自己可是记忆犹新“小心凌湘敏,她来过燕楼买你的命。”
飘零篇 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