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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我从山中来-第11部分

小说: 我从山中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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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他一边说,一边又用一块干净的布条将我的脚包扎起来。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七八天不能走动,我的假期岂不是全泡汤了?这怎么办?本来想上山来好好地散散心,四处游玩一下,可是怎么会这么倒霉,居然扭伤了脚,连路都不能走了。 
    “哎,怎么会这么倒霉!”我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懊丧,忍不住脱口而出。 
    “倒霉?你没摔断骨头,已经是万幸了!”大哥猛然抬起头来盯着我,深邃的眼窝里流露出一缕嘲讽,“你如果跑得慢一点,也许还不会伤得这么重。” 
    “你……”看着他微微牵动的嘴角,满脸讥讽的样子,我又生气又尴尬,但只说了一个字,心里一转念,便将后面的一大堆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跑得这么快,还不是因为他,谁让他那么莫名其妙地躺在我宿舍的床上,差点把我吓得半死,再见到他,能不逃命吗?这一切他还没对我作出解释,这倒好,反而讥讽起我来了。 
    可是又一想,我在林子里迷了路,扭伤了脚,是他找到了我,并将我背了回来,还帮我治伤上药。如果他不来找我,可能在林子里,吓都吓死了,他倒是对我有恩的呢。我只有不吭声了,可是他的神情态度很让人生气,我撅着嘴,气鼓鼓地瞪着他。 
    他看都不看我,埋下头去检查我的脚底,在桌上散放着的草药里找出几片叶子来,又放到嘴里去嚼。 
    大嫂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洗完碗筷就走了过来。她看了大哥一眼,然后坐在我的身边,轻轻地用手将我垂在额前的头发理到耳后,对我笑了笑:“妹子,你别介意,我们山里人都不太会说话,你大哥说话一向就很直,你可别生气。” 
    “大嫂,你别这么说,我哪有生气?”我握住了大嫂的手,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是……只是七八天都不能下地走动,这……这会给你们添很多麻烦,我……” 
    “快别这么说,妹子,一点也不会麻烦。你就安安心心好好地在这里养伤,别想那么多了。”大嫂轻轻拍着我的手,我的心里暖烘烘的。 
    大哥一直没再吭声,只是将绿稠稠的的草药汁仔细地敷在我红肿的脚底。         
我从山中来(九)   文 / 绿蝶               
    我以为躺坐在床上七八天不能下地,一定会闷出毛病来的,可是没想到,这七八天的时间居然一晃而过。在这几天时间里,原本内向、怯生的小天竟然和我成了好朋友,因为我不但帮助他学习,写作业,还会讲很多童话,神话故事给他听,偶而还会教他唱几首儿歌。小天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非常喜欢听故事,可是我发现,他竟然很少听过安徒生、格林童话,还有其他一些有名的童话、神话故事,想来是大哥、大嫂很少讲给他听的缘故。在这深山里,一个小孩子,没有上学,没有玩伴,一定还是很孤单寂寞的吧。于是,在这几天里,我成了小天的老师,也成了他的朋友,玩伴。我教小天认生字,做算术题,还教他背英语字母,小天非常聪明,记性好,悟性又高,几天下来,他竟然背得几个英文单词了。这一切,大嫂特别地高兴,她总是对我说:“妹子,要是你能留下来不走就好了,小天有了你这样一个老师,根本不用去上学了呢!” 
    每天,小天写完作业,都会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再也不出去玩了,守在我床前,听我讲《海的女儿》、《皇帝的新衣》、《白雪公主》……他听得津津有味,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到后来,晚上上床睡觉,小天都一定要听我讲一个《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才会安然睡去。这些童话、神话故事,我从小听了看了不知多少遍,记性又好,所以小天想听故事,我这里倒是可以层出不穷的。 
    讲故事讲累了的时候,我还会教小天画画、唱歌,或学学折纸,玩玩编绳。小天简直被这些五花八门的玩意儿迷住了,他对我先前的陌生拘谨都消失了,变得爱说爱笑起来,他是个非常纯朴可爱的孩子,我也由得他成天“小姨”前“小姨”后地缠着我。“小姨”是大嫂让他这么叫我的,就这么一个称呼,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好象渐渐融入了这个家庭,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员。我想,我和这一家人一定是有着某种缘分的。 
    大哥每天依然是早出晚归,不是去打猎,便是到自己种的田里去干一天的活儿。听大嫂说,他们在山上开垦了一块地,种些谷物,一家人的粮食完全是自给自足。而一些生活用品就靠大哥打到的猎物在镇上去换来。这家人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简单清贫的,可是我却觉得这种完全没有物质享受的生活是那么的安宁平静,让人满足。 
    大哥每天傍晚回来,就只是进屋里吃顿饭,然后帮我换药,我发现他非常地沉默寡言,几乎不和我说话,几乎从来不正眼瞧我,对我的态度也不象大嫂和小天那样,我知道,是那个尴尬的事件,让我和他之间总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深不可测的东西。 
    趁着大哥到镇上去,我让他给校长带了个口信,大哥带回了校长的信。校长在信上说,知道我在山上受了伤,他非常担心,也很焦急,很想上山来看看我,但山路太远,不能胜行,只有给我带来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物,希望我安心养伤,并叫我不要担心学校的事,他已找好代课老师云云。信的最后,校长又写道,“方老师,我心里明白远征所做的事,深深地伤害和侮辱了你,我感到愤怒,也非常失望,我很抱歉,你孤身一人在这偏远的地方来,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而我做为长辈和一校之长,却没能好好地照顾你,真是十分地对不起,现在镇上流言四起,使你名誉受损,而我明知事实,却没有为你澄清,让你受尽了委屈。可是我没有办法,方老师,希望你能体谅我身为人父的无奈,虽然恨铁不成钢,可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知道不应该,但还是代他请求你的原谅。”看了校长的信,想起徐远征卑鄙龌龊的样子,真是为校长感到难过,可怜天下父母心,身为子女总是很难体会到父母的苦心与希望。我怔怔地,忽然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一直在挂念着我的爸妈,不由得心里一痛,泪盈于睫。 
    在小木屋里足足地困了八天,当大哥宣布可以下床走路时,我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这些天来,屋外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浓浓的暮春气息,草木的清香,野花的芬芳,不时地从窗外门外溜进来,早已让我心痒难禁,真想奔出屋外,在山野里,树林里尽情地畅游一番,以舒胸臆。可是大哥又泼了我一盆冷水,他说我最多只能在屋子旁走一走,还不能走得太久,更不能跑和跳。这让我有些沮丧,不过管它呢,总算是可以下地出门走动了。 
    第九天一大清早,我便起床了,我穿上大嫂帮我做的一双布鞋,在大嫂的搀扶下站起身,刚走出一两步,便发觉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尤其是受伤的那只脚,根本无法使力,一抬脚,脚背上的肌肉也扯着疼。以前也扭伤过脚,可是都没这次这么严重。我这才知道,大哥并没有夸张,我真的是只差没扭到骨头了。 
    终于走出了屋外。迎面而来的,是清冷得让人精神一振的山风,映入眼帘的,是满满的无穷无尽的绿意,隐约可闻的,是山涧里浄浄的流水声,而鼻间则是清新的带着山野草木的芬芳气息。我深深地吸气,再吸气,让那无比清润的空气洗涤着抑郁已久的胸肺。那一霎,忽然觉得许多压在心底已久的东西都被洗濯一空,整个人变得轻松而空灵起来,而同时,又有某种新的东西在萌芽、滋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生命在那一刻是如此的美好。 
    我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大嫂,她苍白的脸颊在红红的朝阳映衬下,也仿佛有了一抹红晕。在她身后,我住了八天的小木屋旁还有一间木屋,门紧闭着,大哥早就起床出门上山打猎去了。听大嫂说,这间木屋是后来加盖的,因为要堆放木材、粮食,还有杂物,自从我来这里后,大哥便搬过去住了。我站在由屋檐延伸出来搭建的凉棚下,打量着这两间看起来颇有些原始但又不失雅致的木屋,原木的拼接配色看起来很有美感。让我惊讶的是,这两间木屋竟是大哥独自一个人盖起来的。我看着那些大块的钉得严丝合缝的原木,不由得咋舌,心想这位大哥一定是天生神力吧。 
    我围着小木屋转了一圈,发现屋后竟然有一个颇具规模的菜园。说它颇具规模,是因为蔬菜的品种很多,我认得出来的有卷心菜、小白菜、碗豆尖,那些挂在木架子上的枝叶藤蔓的,竟然是还未成熟的黄瓜、南瓜,还有埋在土里的土豆、红薯之类的,很多我常吃的蔬菜都让我见面却不相识。我很好奇地听大嫂介绍,却又同时羞愧于自己农业知识的贫乏。 
    木屋建在一个斜坡的平地上,菜园依坡势而上,再上去便是深深的,密密的树林了。我站在菜园里,四下里望去,发现整个斜坡竟是树林里的一大块空地,不知是天然的,还是为了建造房屋而特意开出来的,环绕斜坡的林子,象是天然屏障,为小木屋挡风避寒。屋前的斜坡下,是那条上山的大路,再下面就是欢腾不息的山涧了。整个斜坡上除了菜园,全是长可及膝的野草,山风袭来,草浪轻翻,别有一番动人的景致。 
    一瘸一拐地走了半天,坐在凉棚下休息,一块石磨旁,几张小木凳,大嫂一针一线纳着鞋底,与我闲叙着家常,小天蹲在我的身旁,央着我讲故事。此情此景,让我尤如身在梦中一般,城市的喧嚣嘈杂,让人心痛欲碎的前尘往事,都恍如隔世,离我那么遥远,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小天不知从哪儿摘来一捧野果,惊醒了怔怔发呆的我。他手中的果子乌紫的,象葡萄却又不象葡萄的浑圆,鼓鼓包包的,无核,多汁,我吃了一个,很清甜,连汁液都是乌紫的。大嫂告诉我这是桑树上结的果子,叫“桑泡儿”,我想,这大概就是在书上看到过的“桑椹”吧。我和小天你一颗我一颗的很快便将果子吃完了,刚想叫小天再去摘,小天却望着我“唧唧咯咯”地笑,我发现他的嘴唇还有牙齿都被“桑泡儿”的汁液染成紫色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定也成了这副怪模样,怪不得他指着我笑。我伸手去捉他,可是他却一溜烟儿跑掉了,远远地站在草丛里,露出半个小身子,兀自在那里捉弄人般地笑。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顿了顿足,竟忘了自己的脚伤还未痊愈,这一下让我痛得“哎哟”了一声。 
    “妹子,小心点。”大嫂边笑边又关心地说道,“可别太使劲了,脚伤还没好呢。” 
    “大嫂,你看小天,他故意摘这种野果让我吃,我现在一定丑死了。”我不敢露出牙齿,捂着嘴说道。 
    “不丑,不丑,喝点水,吃点东西,那颜色很快就褪掉了。”大嫂笑意更浓了,她将还没纳好的鞋底儿放在石磨上,将板凳搬过来,坐在我的身边,将我捂住嘴的手拉了下来。 
    “说实在的,妹子,我还没见过象你这么好看的姑娘呢。”她握着我的手,笑盈盈地盯着我看。 
    “大嫂,连你也取笑我,我哪里好看了?”我不好意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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