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雪尽两茫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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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想到自己那天哀求却被拒绝的场景,不由心中一苦,就不再说话。
萧茉也自知失言,忙回身道:“哥哥,你放心,等爹回来,我一定要让他带你也去。或者,要是他不让你去,我就也再不会去了。
”
萧然道:“你何必拿这来赌气。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见母亲?”
萧茉道:“你又何尝不想见?自从娘去世后,你就再也没有能够见她一次……可恨有些人,明明可以去,却装作铁石心肠,好像不是亲生儿子一样。”
萧然摇头道:“我也不知萧苇为何会对母亲这样无情。”他顿了顿,走下楼梯道,“我们不要在背后议论他。小茉,你近日可曾荒废了练功?”
萧茉正色道:“怎么会?你仔细看好!”说罢,一展水袖,纵身跃起,舞起臂间锦缎,身姿曼妙中隐现杀机,缎带在她手中如软剑般旋转伸展,一时间风声凄紧,呜呜作响。
她将整套招式练完,却见萧然怔怔坐在竹楼外栏杆上,双眼却望着别处。
她不禁气道:“哥哥,你叫我演练,却根本不看我一眼,你到底在想什么?”
萧然这才一省,道:“没有,我是看得出神。”
她轻叹一声,俯身掬起竹林边的清澈溪水,看水珠簌簌落下。
“你这次回来之后总是魂不守舍,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喜(。。…提供下载)欢的人?”她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道。
萧然一凛,随即淡淡道:“茉,看来你真的已经长大,都懂得开这些玩笑了。”
她不顾光着双足,跃上前去,扬脸看他道:“我本就不是小丫头了。”停了停,又问道,“哥哥,你喜(。。…提供下载)欢的女子,该是什么样子?”
然欲言又止,握着青竹栏杆,目光投向遥远的方向,良久才道:“我可没有说我喜(。。…提供下载)欢上什么人。”
萧茉脸上笑意一敛,眼波却带上了惘然。她看着萧然紧紧握着栏杆的双手,忽然慢慢伸出手,扶住他肩,道:“可是,哥哥,我有喜(。。…提供下载)欢的人。”
萧然肩头一颤,侧过脸看她,几乎可以碰触到她的长长睫毛。她动也不动地注视他同样清澈的双眼,轻声道:“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第十四章 无痕公子
官道上,一列马队飞奔而来,扬起阵阵尘土。为首一名佩刀女子用力一勒缰绳,马儿立起长嘶,女子却还是坐的稳稳,显然下盘功夫极好。身后的汉子策马上前,问道:“凌姑娘,无痕公子约我们在此等他,怎么不见人影?”
女子凝神望了望四周,道:“公子向来信守诺言,我们稍安勿躁。”
另一精壮男子道:“只要能够为大师姐报仇,我们等上一天也心甘情愿。”
女子回头道:“三师弟,你可安顿好你的妻儿?”
那人道:“早已送回老家,我没什么顾虑了。”
女子默默点头,正在此时,只听远处马蹄声急,众人寻音望去,但见又一列马队自西边而来。领头的二人一个白面微须,腰挎双剑,另一个面容清瘦,看似文弱书生。
女子一见他们,忙下马抱拳道:“原来是洞庭双绝,小女子凌佩如,专程在此等候无痕公子。”
那二人也忙下马还礼,白面剑客马重山道:“凌姑娘能带着这些人手为我家公子助力,马某十分感激。”
凌佩如道:“我师姐商月儿被萧苇残害致死,我们沧州镖局的一众兄弟,为报此仇,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老弟,我乔义自从逃出卢家庄之后,就一直想要为老庄主报仇。眼下无痕公子愿意带着我们与萧家抗衡,真是当得上义气二字!”凌佩如身后的大汉接道。
马重山颔首道:“我这里也有一位姑娘,前段时间被萧家利用,险些铸成大错。”说罢,回身走到马队中,向凌佩如一指马上的一个红衣少女,道:“这位是明珠山庄的慕银铃慕姑娘。”
凌佩如打量了慕银铃一番,只见她面容憔悴,眉间忧郁,不由道:“我也听说了此事……慕姑娘,江湖险恶,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慕银铃听到她的话,脸色一白,心里更加酸楚。
她自从黯然离去之后,四处流浪,连散花崖姑姑之处也无颜返回。却正在前日,路遇昔日曾到明珠山庄做客的洞庭双绝马重山、殷玉渊。他二人在无痕堡中效力,与狄诚素来相识,见她浑浑噩噩,神情颓丧,便急忙拦住。
马重山告知她,洛云公子听闻明珠山庄有难,便力邀狄诚等人前往无痕堡暂留。狄诚等人已向剑门出发,而他受狄文进私下相求,沿途四处寻找慕银铃的下落。
慕银铃本不想随他们同行,但殷玉渊能言善辩道:“姑娘若是从此放逐自己、浪迹天涯,不但自己一生不安,连明珠山庄剩下的人也都会背上不顾情面的名声。狄庄主始终是你的至亲,又怎会怪罪于你?何况文进特地再三嘱托,你若不跟我们回去,我兄弟二人也没脸面对文进了。”
慕银
铃无奈之下,只得随他们而去。一路上听他们口中不断提及无痕堡堡主洛云,自己先前也曾常常听人传诵他的侠名,却从未见过其本人。
她正思绪联翩之时,却听乔义道:“慕姑娘,据说那间邪萧然也曾与你交手,此人平日甚少现身于江湖,你可否为我们讲讲他的武功?”
“他?”慕银铃只觉呼吸一促,低下头道,“我只与他短暂交手,以我的武功,是胜不了的。”
殷玉渊道:“你可知道萧然其实并非萧家亲子,也不知是如何成了萧克天的义子。但他助纣为虐,当真应该及早剪除此祸害。”
银铃一震,马重山道:“虽说间邪刀法诡异,但如今我们合起手来,也不会落在下风。”
“更何况,还有堡主作为首领。他整日为此事奔波,连剑门都回得少了!”殷玉渊笑道。
凌佩如嫣然道:“常听闻公子大名,但他却似乎不太愿意抛头露面。”
马重山道:“正是,公子素来不喜张扬,端的是谦谦君子。”正说话间,只听官道上马蹄声疾,有一匹骏马疾驰而来。行到近处,那策马而来的蓝衣少年猛收缰绳,生生把马勒停于大道中央,顺手一压青纱帷帽,掩住了面容,朗然笑道:“马兄,您如此一说,洛某真要愧不敢与诸位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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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三天。
雨初止,窗外有白额蓝翎的小雀儿呼朋唤友,闹成一团。扑簌簌穿过绿柳分枝,洒下点点雨露,随后,一拥而散。
其实她心里一直纠葛着,却从来不愿显出自己的无奈,依旧天天带着澄净的笑,像蝴蝶一样,在天籁山飞舞。
——哥哥,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也许,真的不该,不该把埋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有些事情,对于有些人,其实只可以永远埋藏在不可碰触之地,用自己的双手,将它深深湮没,直到哪一日哪一夜,都不再想起……
她瑟缩在床上,抱着双膝,心被狠狠揪紧。
想起那日自己说出心声后,他那震惊的眼眸,就像是被猛然激起万千涟漪的湖水。然后,渐渐恢复平静,那深如海底一般的平静,静到让她屏住了呼吸。
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慢慢转过身,像是背负着很沉很沉的东西一般,一步一步走下了竹楼。她在楼上目送他消失在竹林里,连背影,都似乎被翠竹渗透了寒意。
……
一滴雨珠,自琉璃碧瓦上滑落。
萧茉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房门。
☆、第十五章 玉萝峰巅
踏着满地积水满地花瓣,萧茉鼓起勇气,再次到了暮云峰翠竹林。
幽篁无声,舞动别样身姿。竹楼上,隐隐有人坐在窗后。
萧茉努力展现与往日一样的纯净笑容,挽着斑斓的锦缎,悄悄掠上竹楼,身子一闪,闯进房间,俏生生道:“哥哥!”
那人自沉思中转过身来,眉黑眼亮,但却不是萧然。
“萧苇?!”萧茉却是满脸失望与怒气,“你怎么在这里?”
萧苇本有几分温和的脸色又变得阴沉,侧过脸望着窗外道:“你很失望?”
萧茉看着一室熟悉的物件,却不见萧然身影,只觉得一阵悲哀,却无从发泄,不由得冲上前去,大声道:“我问你的话,为什么不回答?你干吗到这里来?哥哥呢?!”
萧苇哼了一声,道:“你那个哥哥,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萧茉失声道,“是爹要他出去办事?”
“不是。”萧苇扭过脸道,“是萧然自己走的。”
萧茉忽然奔到床边,一把掀开竹箱,只见箱内空空荡荡,萧然平时的衣物已全部不见。她寒白了脸,猛地回头指着萧苇,泣道:“你胡说!一定是你把他赶走了,对不对?!你好端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还想骗谁?!”
“萧茉!”萧苇站起身来,怒道,“我只是听手下说看见萧然下山了,就过来看一看!你能不能别把什么坏事都安在我头上?!”
“你以为我会相信?!”萧茉眼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跌跌撞撞倒退着,摇头道,“萧苇,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让我过得快乐一点?在这天籁山,我唯一能说心里话的,就只有哥哥一人。你却始终不愿我跟他亲近一点,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妹妹?”
“妹妹?……”他忽然笑了笑,回头看她,道,“茉,谢谢你,还记得自己是我的妹妹。”说罢,大步踏出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出竹林。
萧茉全身颤抖,冲他背影愤怒道:“可是你永远不是我的哥哥!永远不是!”
那天夜晚,萧茉离开了天籁山。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秋风初起,她缓缓回头。
数不清的灯火在永恒不散的雾气里兀自明灭、漂浮。整个山脉,像一场千古不曾苏醒的幽梦,永远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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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萝峰巅。
满山积雪被一阵疾风卷上天空,纷扬不止,自漫天碎雪间,冲出一个黑色身影。那人长袍一震,双袖中寒光四射,顿化作扑天银蛇一般,渗着暗紫真气朝那雪坡梅林激飞而去。
却听倏然一声轻响,还未等那黑袍人射出的暗器接近梅林,只见一道细微银线自厚厚积雪中疾射而出,挟风雷涌动之势,透冰魄玉魂之妖,穿透紫气氤氲的暗器之阵,直刺黑袍人左目。
黑袍人左袖一卷,双指一弹,一点赤金正撞上那道银线,两相撞击之下,只见星光四溅,那赤金之色与银线细痕上下翻飞,纠缠不已。
风声大作间,黑袍人双足已深深陷入积雪,脸色微寒,左手手指以内力操纵赤金之气,宽袖在疾风中不住飘摇。而那一缕纯银之线自雪下射出,另一端却遥遥穿过万千盛放的梅花,只觉隐隐有白影在梅影深处中控着银线,却看不清楚面目。
黑袍人猛然断喝一声,双指微微一震,那道赤金之气为之一震,竟忽地长大数倍,穿过银线,飞落梅花之后。银线随之一收,卷起一阵阴风,将那赤金光焰环绕于中央。银线急速旋转飞舞,卷起雪末激散,裹着那光焰呼啸反射黑袍人。
黑袍人双目一凛,平地掠起,越过光焰直扑梅林,却听身后一声斥责:“萧克天,休得对宫主无礼!”话音未落,自雪坡上飞来一道剑光,直刺黑袍人后心。
那银线却忽而一扬,正绕上剑尖,将那出剑的雪衣黛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