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朝阳刀-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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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凤楼说了声“鸣弟,咱们两边包抄!”和李鸣二人一刀双轮,宛若江剑臣两只有力的铁翅,飞扑而上。
吴襄父子叔侄四人,对这瞬息之间的突然变故惊愕万分,咋舌不已,只得传令收兵,暂扎营不动。
却说江剑臣一口气连换三次手法,就是行刺之人再为高明,焉能逃出他的追踪!早已一眼看见那人大约四旬上下,瘦小干枯,形如猿猴。一身黑衣,黑布罩头,只露出两只翻滚不停的怪眼。手中的刀也很奇异,刀长不足二尺,刀身却阔有三寸四五,通体墨黑,毫无光华。
江剑臣心中一动,眨眼之间,已把那人所有去路完全置于自己的攻击之下,稳如山岳地阻住了那人的逃势。他把从吴襄身上夺来的佩剑随手丢向一边,两只锐若利剑的眼光,冷冷地盯在那人的黑布面罩上。
形如瘦猴的行刺者也一眼不瞬地,把奸诈的眼神盯向了江剑臣。二人面对面地站着,都是不声不响地默默注视着,四道冷如冰霜的目光紧张地交锋着,拼搏着……武凤楼、李鸣停身在三丈开外,并且各自收起了兵刃。
半个时辰之后,那人终于经受不了江剑臣那宛如利剑的目光。他的意志开始动摇,灵魂颤栗,神情惶恐。最后,他完全崩溃了!嘶声问道:“江三侠,你要把我怎祥?”
江剑臣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厉声喝道:“你黑猴有多大的斤两,居然想和三老爷分庭抗礼!”
江剑臣一声“黑猴”出口,武凤楼和缺德十八手李鸣都不由得心中一震。从长辈们的闲谈中,他们早就知道关中一带当年曾出现过贺氏五兄弟:老大名叫贺节,第二贺礼,第三贺敬,第四贺庆,老五贺彬。因为这贺氏兄弟五人的外号分别冠有红、黄、蓝、白、黑,所以被江湖人称为五色人妖。特别是贺氏五妖的师父阴阳真人,据说是一个半男半女的阴阳人,练有一身诡异的奇术,声震武林。
二十年前,贺氏兄弟继桂守时暴尸泰山十八盘之后,也一齐消声敛踪,绝迹江湖。不料也藏身在这边陲要地杨鹤的麾下。听说这五色人妖各有一身诡异的武功,深不可测。今日适逢此时,竟然遇到了老五黑猴贺彬,知道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武凤楼、李鸣二人正自瞑想,猛听黑猴贺彬干笑一声,说道:“单打独斗,我贺彬难过十招。可三侠想要贺五一命,也不见得容易。你请动手吧!”嘴里说着话,那两只贼突突的怪眼老是眨动不止。看样子,是想觅路逃走。
江剑臣呵呵一笑说:“黑猴,你也算是一号人物。今日被江某吓成这个样子,我也不忍心杀你了。要是你命大不该死,你就走吧。”
黑猴贺彬做梦也没有想到江剑臣竟然能饶他不死,心中一喜,一式“金鲤倒穿波”后蹿三丈,身子一叠,再一拧,就想离开此地。缺德十八手李鸣已低声对武凤楼说:“大哥,师父是不愿自降身分来对付他这一只孤雁,咱哥俩拾剩。”
话未落音,人已蹿了出去。武凤楼怕李鸣冒险轻敌,一凝真气,一式“湖上荡舟”,两只脚也似离非离地从地面上滑了过去。
黑猴贺彬的江湖经验是何等丰富!一见此情,知道江剑臣并不是诚心要放自己,不过是让给徒儿们动手罢了。
他倒蹿三丈,叠身蓄势,正想鼠窜,见一人身法轻灵,已阻住了去路。估计江剑臣话已出口,绝不会对自己下手。他心一狠,那口短而阔的快刀诡异地一挥,劈风之声,充耳可闻,已向武凤楼的腰际切去。
武凤楼见来势既凶且疾,五凤朝阳刀一击,推封出去。两刀一碰,响声不大,却震得武凤楼手腕一酸。武凤楼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一个五色人妖,果然名下无虚!
黑猴贺彬初见阻挡自己去向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后生,丝毫未放在心上,指望怪刀挥出,一击成功。不料,对方人虽年轻,却是玄功深奥,也被震得连退两步。他陡然一惊,马上收敛狂态,第二刀已卷起一片刀芒,罩向武凤楼的前胸。
武凤楼知他功力不弱,五凤朝阳刀再次一挥,仍用刀身去迎他那把怪刀。不料黑猴贺彬的怪刀猛然一沉,下削武凤楼的双膝。
武凤楼最恨人出手狡诈,五凤朝阳刀刀身一滚,光华大炽,仓啷一响,宛如虎啸龙吟,黑猴的怪刀已被削为两截。武凤楼的刀法本来就快,又听李鸣谈起郭天柱和桂守时有南北两快刀之誉,受了启发,在抽刀、出手、换招之时,用心加快了速度,更是迅如闪电流火。
这时,见黑猴贺彬的怪刀一断,不等他抽身而退,五凤朝阳刀又是一滚,用上了“挑”字诀,刀光霍霍,惊魂荡魄。黑猴贺彬一时大意,刀被削断,见武凤楼一刀挑来,更加神速,知再难保持尊严,先把右手一扬,半截刀脱手而出,击向武凤楼的面门,人也乘机一倒,又来上一个“懒驴打滚”,才算保住了一条性命。
武凤楼素来宽厚,猛然一收身势,五凤朝阳刀已斜指地面,不准备再逼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可就不然了,不等黑猴贺彬停止滚动,飞身一扑,左手月轮砸往黑猴滚出的去路,逼得他不得不收势叠腰而起,右手日轮已斜着推出,封死了退路。
黑猴贺彬哪见过这种缺德的打法?身形一侧,变为“斜挂单鞭”,拧身出腿,直踢李鸣的右肋。不料,缺德十八手李鸣智诈百出,那看似斜推的日轮突然神奇地翻回,正迎着黑猴踢来的一脚。可怜黑猴惨叫一声,右脚五趾已断其四。所谓十指连心,实在太不确切!断了脚趾比断了手指也好不到哪里。黑猴奇痛钻心,颓然倒下。
缺德十八手李鸣人小鬼大,江湖经验赛过老走江湖的人物。他素知五色人妖仗着乃师阴阳真人与武林双奇无极龙、慈云师太二人齐名,作恶多端,不得人心,武林中的正义人士无不恨之入骨,纷纷欲除之而后快。
二十年前突然失踪,不少人暗恨上苍不公,让这些恶人得以寿终正寝。今天要不是师父江剑臣在场,镇住了他,别说自己这小小十八缺德招数,就是大哥武凤楼的绝命七刀,也未必能稳操胜券。也是他恶贯满盈,误打误碰,先被大哥的五凤朝阳刀削断了兵刃,才落在我的手里。要让这个落水狗再活下去,我李鸣岂不是双料的笨蛋?
知道师父和大哥绝不会去杀倒地之人,他还真怕黑猴贺彬临死拼命,眼珠一转,日月五行轮合于左手,右手一掏一伸,亮出一粒药丸,笑嘻嘻他说道:“贺老五,我师父仁慈为怀,向来不赶尽杀绝。我先给你止住痛,你再另行包扎。”
黑猴贺彬还真相信了他。因为他确实知道先天无极派素来不赶尽杀绝,心中一喜,伸手接过药丸,送入口中咽下。
缺德十八手李鸣见他上了自己的圈套,脸色一正,肃然问道:“贺彬!你名列五色人妖,过去的所作所为如何?”
黑猴贺彬虽然头罩黑布,也是脸上一红,浑身一颤,低声答道:“贺五过去确属作恶多端,蒙少侠高抬贵手,饶我性命,我愿改恶从善。”
缺德十八手冷然一笑说:“你奉杨鹤、桂守时二人之命来和我们作对,我不怪你。只要你说出详情,你走不动,我可以赠你马匹银两,另觅藏身之处。”
黑猴贺彬声音更低了,他说道:“我们兄弟五人为感桂守时引见三边总督的恩情,作他的副手,在这边陲重地一呆二十年。但所有机密,我们一概不知。此次只是奉命侦察你们三人是否被马鞍内毒蛇所伤,并监督吴襄父子的行动。贺五若有一字之虚,愿死于少侠双轮之下。”
缺德十八手也知道象贺彬这样的人物,杨鹤绝对不会让他参与最高相密,乘他对答之机,左手双轮齐出,迅疾砸在黑猴贺彬的当顶,砸得他脑浆迸飞,死于当地。
武凤楼顿脚斥道:“他虽是恶人,已成死虎。你这是何苦来呢!”缺德十八手李鸣还没答话,江剑臣已出声说道:“楼儿不要怪他!五色人妖,一律格杀勿论。快追!”
由于已从吴襄父子那里证实了确无清兵侵犯,江剑臣去掉了杀杨鹤的最大顾忌。他一家骨肉分离,刚庆团圆,尚未尽享天伦之乐,父亲又遭惨害。而今父尸未葬,深仇未雪,他如何能不大起杀心!遂率领李鸣、武凤楼二人一阵急追。
追不多时,缺德十八手李鸣突然止步说:“师父,我们上当了!”
江剑臣、武凤楼爷儿俩闻言一愣,不由自主地也停下了脚步。江剑臣不解地问道:“我们怎么上当了?”
李鸣叹道:“咱们一时失察,要杀杨鹤替爷爷报仇,就怕办不到了。”
江剑臣勃然色变,沉声喝问:“为什么?你倒是快讲呀!”
李鸣丧气地:“师父,你老请想,以杨鹤之奸之诈,鬼守尸之智之滑,对我们师徒两次诓杀不成,焉敢再三?他必然对吴襄下有密令,所以只派一个黑猴监督行事,其他爪牙,必然齐集在他的左右,以防师父杀他。”
江剑臣顿然醒悟,一挥手,师徒三人疾如行云流水,重新折回吴襄父子叔侄的驻地。吴襄老于官场,处事精明圆滑,见江剑臣爷儿仨重新找来,神色有异,知道再难隐瞒,遂取出一个牛皮信封,默默地交给了江剑臣。
江剑臣急忙抽出信纸,原是三边总督杨鹤亲自写的一纸手令。上写:本督奉旨回京面圣。一切防务由吴襄署理,严防外敌入侵。如有贻误,罪无可恕。下边是三边总督的一颗鲜红的大印。
江剑臣看罢,心中怒火,熊熊燃起,铁腕一翻,直抓得吴襄腕骨如折,大呼“饶命”。
江剑臣甩手一抛,把吴襄掷于地下,一纵身,驰下了坡地,爷儿仨向进京的路上追去。由于连连上当,使他对舅父杨鹤的奸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仇恨也愈来越烈。目前报仇要紧,至于父亲的遗体,只好暂时不顾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见师父对自己这般倚重,心头一热,顿时神智更加清明。他知道杨鹤出身将门,熟读兵书,这次逃回京城,在路线上必然绞尽脑汁。他略一思索,领头一不走小路,二不抄近道,一味往通衢大道上追赶。
武凤楼急了,阻止李鸣道:“杨鹤身为边帅,用兵多年,又有鬼守尸一般绿林枭雄随伴,既是逃跑,怎么能沿大道回京?他傻了,还是你憨了?”
李鸣一面脚下加紧,一面极有分寸的一笑,并不马上回答大哥的问话。
倒是江剑臣冷静地说道:“鸣儿走的路线是对的!要是咱爷儿俩,保不住还要上当。快,抢到他的头里去堵他。”说罢,抄起李鸣的一条臂膊,加快了脚程。
武凤楼人本聪明,文才又高,心头一动,便也(炫)恍(书)然(网)失笑了。
就在江剑臣爷儿仨统一了认识之后,另一方的三边总督杨鹤和他的几个死党,以及心腹死士鬼守尸与黑猴贺彬的四个兄长等人,也不约而同地议论起所走的路线来。头一个就是杨鹤的族弟,也是杨鹤的中军副将杨鸣,把马匹贴近了杨鹤,悄声反对说:“大哥既怕江剑臣等三人寻仇,想托庇在万岁驾前,以逃追杀。为何放着近路不抄,却大张旗鼓地走起大路来,岂不失策?”
杨鹤默不作声,只瞪了他一眼,连连催马赶路。
五色人妖的老大,红狮贺节也跟着问道:“总督大人,二爷说得有理,请大人详察。”
杨鹤略显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一丝笑意,和蔼地说道:“贺兄明人,怎么忘了曹孟德赤壁大败,退走华容之事了?如果我是曹阿瞒,绝不会让关夫子在华容道堵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