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朱明-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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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敬抬头有些激动的看了看皇太孙,储君如此明理,国之大幸也。正转着念头,却听洪武帝点名叫到他:“户科给事中卓敬是吧?朕记得你,你是朕亲点的榜眼,听说是你力主面呈于朕的,那你说说,这案子接下来该如何审理?”
卓敬心中早有定数,并未多想,朗声答道:“皇上,茶马贸易不但关系到军需和经济民生,还涉及到与边陲西番的关系,涉案之人身份特殊,臣建议交由刑部、都察院与大理寺三司会审。”朱允炆心中微动,看了看卓敬,暗忖道,这倒真是个可用之人。
洪武帝沉吟了片刻,已是打定了主意,他吩咐道:“欧阳伦交由三司会审,一切按大明律,不得徇私纵法。”他又看了看允炆,长叹一声道:“怀庆公主,交宗人府圈禁,待此案审结后再行论处。”朱允炆见到洪武帝满脸哀伤,身子竟有些颤抖,心中微生不忍,转瞬想到屡屡陷于险地的婉儿,却是又心如铁石。
洪武二十二年初冬,一场滔天大案震惊朝野,驸马欧阳伦与怀庆公主数遣私人贩茶出境,交易马匹,陕西布政司官员不敢问。更有家奴辄呼有司科民车至数十辆,殴打朝廷官员。洪武帝大怒,将欧阳伦交由三司会审,最终赐死欧阳伦,又将怀庆公主贬为庶人,圈禁于城南一座僻静的院落。
洪武帝此番举措,向世人宣告了其肃贪与维护法治的决心,洪武年间的吏治焕然澄清。
洪武二十二年腊月,南京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宫殿和楼宇一夜白头,街道上已堆起厚厚的积雪,放眼望去,苍苍莽莽,酒楼茶肆中悬挂的红灯笼尤为扎眼。厚载门外有条小巷子,里面有几排不起眼的院落,与驸马巷高大华美的驸马府相比,显得极其寒酸。
怀庆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拂落在地,对着丫鬟婆子怒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人吃的吗?这些食材粗糙之极,哪里是上林苑送来的?看看这米,本公主只吃松江米。谁人不知本公主不喜腥荤,居然上了这么多荤食。还有,这笋子为何不是六月出的太仓笋?”
那丫鬟婆子是宗人府从外面买来的人,哪里知道宫里的饮食规矩,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怀庆,寒冬腊月的,居然要吃六月出的笋,果然是娇养的金枝玉叶。
怀庆又将手中的袖炉摔到地上,叫道:“还有这手炉,没有雕纹,没有刻花,明显不是宫中造办处所制。”怀庆边说边砸着屋内的东西,几乎已是歇斯底里,吓得一干丫鬟婆子急忙避出屋去。
“嗬,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呢?不过是个戴罪的庶人。”
“谁知道呢?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没准什么时候又恢复公主身份了。”
“这倒也是,皇上连安庆公主驸马都杀了,却留了她的命,唉,毕竟是亲骨肉。”
几人正低声议论时,从院外进来一行人,中间簇拥着一十三四岁的少年公子,身披猞猁狲大裘,宗人府看守的小吏亲自陪着进来。那小吏进来后,见到外面站着的丫鬟婆子,又听到屋内怀庆歇斯底里扔东西的声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殿下……”
朱允炆嘴角一弯,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挥手摇头道:“无妨,我这姑姑脾气向来都是这般大。”他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丫鬟婆子们,眉头微蹙,秦全儿将那小吏叫到一边低语了几句,那小吏频频点头,带着一众从人离开了院子。
秦全儿上前,开了屋门,只见一个茶杯飞了出来,却是险些砸着。怀庆见着站在面前的朱允炆,愣在了那里。允炆走进屋子,环视了一周,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笑道:“多日未见,怀庆姑姑还是这幅老模样。”
怀庆看着允炆,心底又惊又怒,却是丝毫不愿露怯,脸上勉强扯出个笑容:“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别忘了,你还没当上皇帝。”朱允炆静静的看了看怀庆,突然笑道:“怀庆姑姑,我真不愿意承认你是我的血亲,蠢到你这个份上真是玷污了朱家的血统。”
“你……”怀庆怒火中烧,让她悔之终生的话已是脱口而出:“朱允炆,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你也比我好不了哪去。”
怀庆看着朱允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心中升起股快意,大笑道:“那打行的青手可是还没找到?啧啧,都说马婉儿皮肤白如凝脂,滑若丝绸,我的乖侄儿,你还未曾上过手吧?太可惜了,我只恨没有见到她被无数卑贱的男人压在身下的样子。朱允炆,我发誓,只要我能出去,我定会让你眼睁睁看着视若珍宝的人残破不堪。”说到后面已是仰天长笑。
朱允炆双眼变得通红,像那荒原中嗜血的野狼,面部狰狞,犹如地狱中的恶魔。他突然用手掐住怀庆的脖子,抵到墙上恶狠狠道:“我本想放过你的,可惜你太不识抬举。我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欲加诸于婉婉的,我会加倍偿还。”
朱允炆突然放开怀庆的脖子,眼中闪过丝狠戾,“秦全儿,带人进来。”秦全儿进到屋里,身后竟然跟着几个乞丐。那几个乞丐虽是衣衫褴褛,却是身强力壮,竟是那等好吃懒做以乞为生的花子。
那几个花子进到屋里,鹑衣和头发俱是打成了结,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露在外面的身体到处都是冻疮,流着又脏又臭的脓血。朱允炆冷眼看了看那几个花子,眉梢微挑问秦全儿道:“可是带他们吃饱了饭?”秦全儿忙点头称是。
朱允炆看着那几个花子,唇角一勾笑道:“既然吃饱了饭,就有力气了。想你们很长时间也没碰过女人了,这个女子现在就归你们了,只要别弄死了,其他的都请自便。”那几个花子只觉天上掉馅饼,竟有这样的艳遇,看着美艳的怀庆,已是蠢蠢欲动。
怀庆连连后退,身子已是瑟瑟发抖,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允炆,大叫道:“朱允炆,你疯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姑姑,我是大明王朝的……啊!”话还未说完已被几个身强力壮的花子举了起来。
秦全儿闭上眼睛又睁开,声音微微有些发抖道:“殿下,我们,我们还是出去等吧。”朱允炆点点头,掉头走出了房间。秦全儿关上房门,腿已经有些打颤,费了很大劲才稳住身子。
尖叫声,痛骂声,哭泣声,厮打声,衣衫破碎声,男子粗重的喘息声,低吼声,交织着淫词浪语轮番从屋内传来。秦全儿咽了口唾沫,只听到自己声音干巴巴道:“殿下,我们去,去外面站会儿吧。”
半天没等来朱允炆的回应,秦全儿乍着胆子抬起头来瞅他。只见朱允炆静静的站了会儿,突然弯下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秦全儿大骇,跳起来冲到他身边,替他轻轻拍着背。允炆吐得撕心裂肺,到最后已是吐无可吐,只觉嘴中微微发苦,方晓不知何时,就连黄胆水都已吐了出来。
秦全儿急得原地团团转,朱允炆脸色白的难看,站起身来,从身上掏出手巾,擦了擦嘴,淡淡道:“无妨,吐完就好了。”两人安静的站在院子里,谁也没说话。直到过了大半个时辰,屋内才没有了响动,秦全儿小心翼翼道:“殿下,我还是去看看吧,别弄出人命来了。”
朱允炆没说话,径直走到屋子前推开了房门。男女交…合特有的淫靡和血腥气、臭气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秦全儿不由自主的捂住鼻子,心中暗暗叫苦,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朱允炆看了看那几个满脸餍足的花子,微微皱了皱眉,秦全儿连忙带着那几个人出了屋子。
朱允炆蹲下身子,见怀庆赤…裸着身子,浑身上下都是欢爱的痕迹,微微挪开眼睛,顺手将地上已碎成破布的衣衫轻轻搭在她身上。他看了看面无表情如破布娃娃般的怀庆,凑到她耳旁低声耳语道:“如何?到底是谁残破不堪?这世上最低贱的男子的滋味可是还好?你若还想要,就再提婉婉的名字试试。”
见怀庆身子瑟缩不已,允炆继续低语道:“成穆贵妃因九叔之死而被圈禁至死,你一心以为是我皇祖母所为。我真想让你听听惠妃娘娘的供词,好知道你这份处心积虑用错了地方。”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好笑:“所以说你愚蠢呢。”怀庆身子一震,眼睛圆睁,过了片刻已是面若死灰。
朱允炆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房间,对紧随身后的秦全儿道:“找大夫替她瞧瞧,多给些钱封住嘴。还有……”他停住脚步,厌恶的看了看那几个花子,“这几个人……就不用留了。”
朱允炆安静的坐在车里,从里到外的衣衫都换了个遍,鼻尖仍萦绕着那难闻的气味。他双手慢慢的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沉默的往外直淌。允炆放开手,低声对外面的秦全儿吩咐道:“掉头,去马府。”
婉婉,婉婉,他唇齿间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见到她。
难两全炆婉情伤
依云端着碗燕窝羹进了屋子,见婉儿仍俯首在案头抄写经书,不由大为吃惊,忙上前夺过婉儿的笔:“姑娘,屋子里暗,小心伤了眼睛。”婉儿无奈,瞅了瞅沙漏,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刚到申时,为何天色竟是这般昏暗?”
依云将羹碗放下后,边点灯边说道:“许是还要下雪的缘故。看这样子,这场雪定然小不了。我在南京城这么多年,这般连下两天大雪,还是头次见到。”婉儿站起身来,披了件大裘披风,推开窗户,透骨的寒意扑面而来,远处的假山近处的楼阁糊成了一片,只觉天地万物都混沌不堪,她看雪的兴致突然顿失。
朱允炆静静的立在屋角,有些贪婪的看着站在窗边的窈窕身影,只觉满身满心的浊气都一扫而光。秦全儿偷眼瞄了瞄僵立在那里就要化成石头的皇太孙,不由叹了口气道:“殿下,你费尽苦心为姑娘做这些事,为何不让她知晓?”允炆沉默不语,过了半饷方摇了摇头,苦笑道:“将自己的亲姑姑这般凌辱?她不会接受的,我不能冒这个险。”
朱允炆对着婉儿的窗户,足足站了半个时辰,方才转身准备离去,正好撞见进到院里的宋氏。皇太孙与马氏婉儿青梅竹马,两人的亲事全天下都心知肚明,是故他们之间的男女大防并不像外面那般严苛。他出入马府犹如自家后院,大家对此已是习以为常。
宋氏见允炆裤脚已是湿透,竟是过门而不入,颇有些诧异。她看了看婉儿紧闭的房门,心中已是了然,却是故意问道:“殿下,为何不到屋里坐?”允炆微微有些尴尬,沉默半饷笑道:“我就是来看看……她,还有点急事要先走了,师母不必告诉她……我已来过。”
允炆转身就要离去,却突然看见宋氏身后站了名年轻少妇,生得极为貌美,挺着个大肚子,竟是快要足月了,想来这便是师傅的那名侍妾了。允炆微微蹙了蹙眉头,对宋氏道:“师母,婉婉素喜清静,最好莫要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去打扰她。”说完淡淡的扫了柳玉香一眼,眼中的冷意竟是吓得她直往宋氏身后躲。
宋氏看了看允炆有些阴沉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对身后的玉香轻声道:“你还是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目送玉香远去后,宋氏回头看向朱允炆,眼神极为复杂,说道:“我送殿下出去吧。”
两人默默的向外走去,宋氏突然道:“今日看来,想必殿下已是知道了婉儿的心思。”宋氏顿住脚步,看了看眼前这个尊贵的少年,见他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