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酒途-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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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听到“未婚夫”三个字,看到眼前如此娇羞可爱的宛然,他以为他在余家的位置突然变得很重要了,尤其是那“未婚夫”那三个字,它们的语速,它们携带着的余宛然甜甜的气味,一直在吴铭脑中盘旋,吴铭中了魔似的,义无反顾的回到了余中的旁边。
吴铭刚回来坐下,那两个人已经不似先前的苦瓜黄连相了,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吃菜,还不时地握着手,就像两个有着深厚友谊的国家元首在交流。余中突然拿出那瓶早已经准备好的茅台,向每个人的杯中斟满酒,笑呵呵地说道:“老徐啊,我最近身体不好,要不然陪你喝到天亮。”说话的时候,余中瞟向了一旁的吴铭,
吴铭马上应道:“对啊,我。。。。。。我余叔叔胃不好,医生说一滴酒也不能沾的。他就只能以茶代酒了,我陪你干到天亮!来!”。吴铭说着起身,端起酒杯,徐云飘也想站起,被他按下。吴铭一口干了,徐见势,也一口干了。余中马上又斟满了二人的酒杯,大家又吃了会儿菜,余中道:“我虽然不能喝酒,但还是必须要敬老徐一杯的。”说着他站起来,其余三人都站了起来,说了些客套话,干了各自的酒,余中便开始用茶水了。
吴铭再一次端起酒杯:“徐叔叔,我祝你身体健康全家幸福”说完又是一口,他看到旁边的司机,于是赶紧倒上一杯,道:“兄弟,我也敬你一杯。”
徐云飘回敬了吴铭一杯,司机也回敬了。那些清醇酣浓的透明液体从杯中漏出,顺着吴铭的下颚漂流过颈项,最后豪迈地穿过胸膛,打湿了吴铭的衬衣。吴铭的脸渐渐开始发烫,这种烫产生的热迅速扩散至全身,让他趋于不拘一格。余父在旁边同样不停地敬着茶水。就在吴铭的身体开始发生微妙的醉意之时,徐云飘突然给吴铭夹了一块肉:“小伙子,酒量不错嘛,不过还是要慢点呀,不然待会谁陪我啊?嘿嘿!”吴铭把肉吃进嘴里,嚼了一口便吞了,嘴里不停夸赞自己酒量好,当年老家两个家伙都是怎样怎样被他干翻之类的话。
这酒啊,就是那么一种东西,你不想喝它的时候,它就会有各种人所创造的各种理由跑到你跟前;你喝上了,觉得满意了,它又总是不够。吴铭现在想喝了,他到处找酒,发现没了,心里痒痒得难受。
徐云飘假装满足地说道:“够了,够了,还是喝出点感觉了。”
余中受不过,只得出去又拿了一瓶好酒,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三沓钞票。见徐云飘的包就在旁边,于是塞了进去。徐云飘耸动了一下鼻子,伸手探向包里。摸了半天,估计分量够。然后摸出一张纸巾,笑嘻嘻接着和吴铭喝酒。
余中夹了一块肉,道:“还是少喝点吧!”
司机突然说话了:“对啊,这酒是好东西,可是过量了,它就是毒!”
徐云飘脸上不悦:“我喝了那么多,怎么没毒死?”
余中又舀起一碗汤,噗嗤噗嗤地喝起来。然后端起茶杯道:“那我是该敬你一杯了啊,我酒量不如你,真是丢脸。来,老徐,你真是男人!”
老徐高兴得要飘起来了,一口干下,嘴角因酒的辛辣而发出爽快得嗤嗤声,透明的玻璃杯又瞬间被清凉的液体注满。吴铭此时早已经将西服脱下,袖管和库裤管都挽得老高。
徐云飘发话了:“小吴啊,余中那女儿很不错的,你要加油啊。来,我敬你一杯。”
“豁,咕噜!”
“豁,咕噜咕噜”
两人都喝完了,酒像水一样倾泻在胃里,然后以胃为基地,制造出让人麻痹的幻觉,麻痹至全身。吴铭开始想睡了,抑或者根本不想睡,但他只知道自己的躯壳伏在了桌子上,而他的灵魂到哪儿去了?他的灵魂就飘在躯壳上,飘在酒桌上,时而又被人一锤子重重地敲下来。他想吐,但胃里酸臭的东西却始终迈不过喉咙这最后一个关卡,于是又潮退下去,等待下一次的突围。
徐云飘嘴里嚷嚷着道:“不行啦,哈哈,说大话,还是我厉害。”
吴铭听了徐的话,强忍着抬起头,颤颤巍巍地端起酒杯,酒撒了大半,倒得满手乱流。他张口就喝,酒还没下肚,肚子里的东西终于突破重围蜂拥出来,吐得余中脚上全是污秽之物。吴铭感觉鼻子又辣又呛,忍不住哇哇地哭了起来:“道,不玩了,要被玩死了!”
那天他醉得一塌糊涂,当余中和宛然把他抬到床上的时候,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无边的黑暗,还有不断下落到黑暗的失重与缺氧的身体。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他在油菜地跑啊,跳啊,像只欢快的花猫。他累了,跑到邻居家的桌上,拿起一个瓶子就喝,感觉甜甜的。爷爷和爸爸跑过来,他们又抱他,又摸他,又吻他。爸爸宽慰地说:“这孩子,能喝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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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情伤志起
第二天,吴铭很晚才起,脑袋像被狠狠敲过的洪钟,嗡嗡地叫个不停,胸口沉闷恶心想吐得慌。他艰难地起床穿好衣服,颤巍巍地走到酒楼的空桌子旁,脑子麻木而空白地注视着外面的景致。刚坐下便看到一个熟悉的矮小影子缓缓朝楼里走来,愈走愈近。最后,这个熟悉的影子带着满头的大汗坐在了吴铭的旁边,他拍了拍吴铭的肩膀,哈哈哈笑了一阵,然后严肃地说,小吴子,今天上午好好的休息,养足精神儿,下午就要开始干活了哟!说完又笑呵呵地走向二楼,皮鞋踩在楼板上的声音逐渐的消失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
吴铭心里怨道:“妈蛋,我帮你陪了酒,好歹让我缓个气啊!”心里这样想着,也就只是这样想想。
下午之时,吴铭感觉好了很多,但依旧有些头晕和发热。然而这个下午酒楼几乎没有生意,男男女女的员工坐在板凳上无聊的等待着时光的流逝。吴铭也坐着,他也在等待,只是等一个人。从前,他只希望宛然像对待客人一样对他莞尔一笑,那边足够了。但现在,他更希望宛然能和他说说话。在下午和傍晚交际之时,燥热的温度突然降下来,伴随着凉凉的风竟带给人久违的快意。天空突然变成红红黑黑的一片,显得格外得嘹亮又格外得阴森,如万千妖魔作怪。突然,豁的一下,远处凶猛地劈下一道闪电,随即两声轰雷沉闷地滚来。风吹得更猛了,天空的黑云变多。隔壁街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兴冲冲地跑到路中央,**着奔跑,欢呼跳跃,而大人们却飞也似地跑到楼顶收拾衣物。雨点落了几滴,试探性地浇打在大地,然后越落越大,越落越多,最后哗哗啦啦得狂下了起来。吴铭的脑子清醒多了,也欢快的享受着这盛夏天难得的湿润。
在这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打得有些癫狂的空气中,什么东西幽灵般在吴铭脑中一闪,他仔细的想:“啊!对啦,她不是等宛然回家么?宛然出门没拿伞呀!”再也来不及多想,吴铭赶紧一溜跑回自己房间,再一溜人都消失在了雨中。骤雨将伞吹得东倒西晃,由于走得太急,他的下半截裤管已被淋出了一层黑色的水印。他想,这会儿她肯定需要一把伞,即使自己不是属于她的那个人,那就作为她的那把伞也好啊。这么想着,他已经走到了宛然学校门口的大梧桐树下了,叶子湿湿地躺在地下,被狂奔的鞋子踩得吧唧吧唧响。有人朝外跑,有人朝里跑,来来往往的人全被着突然降临的暴雨淋得湿透,于是有些男生干脆慢悠悠地走起来,好像告诉那些凡夫俗子,他和他们不一样,他是男人。就在那些匆忙的脚步中,他突然认出了余宛然的鞋,那是一双漂亮的圆头小红皮鞋,一双每天他都能看到的鞋。圆头红皮鞋的旁边还有一双沾满泥水的黑皮鞋。那人和宛然手挽手,头上顶着一个被雨水浸湿了的包。
宛然惊奇地叫道:“咦!吴铭,你出来干嘛?”
“没……没,你爸让我帮你送把伞”吴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脸红红的,心却彻底的凉了下来。
“奥,谢谢啦,我还有个——”宛然看了看胸前的男人,缓缓说道:“还有个朋友。。。。。。”,“他到红星二路,顺道要。。。。。。要经过我家酒楼!”说着宛然全身打量了一下吴铭,试图找出另一把伞。
吴铭看出了宛然的心事,他笑了笑。一边说道:“走得太急,只拿了一把伞呀。”其实,当他拿了伞冲出酒楼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预定好的两个人世界,他撑着伞,宛然小心翼翼地挽着他,他甚至想趁此机会,向自己暗恋已久的女孩告白。但现在他的心凉到了碗底,并且在流血,在下雨,雨水冲得血迹模糊,涂满整颗空掉的心。
吴铭接着说:“没事儿,别让你‘朋友’”淋着就好”
他把伞递给那个男人,伞把子还是热滚滚的吴铭炽热的温度,他想,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淋个透湿,淋醒过来也是好事,免得成天胡想自欺欺人。余宛然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迅速地迈开步子,和那个男人挽着手消失在滴答的雨声中。
吴铭觉得,他的初恋死于这场该死的暴雨。
你若爱一个人,放开她,如果她能回来,她就是你的;如果她不能,那么她永远不属于你。那个时刻,吴铭觉得宛然永远也不会回头。
宛然确实没有回头,即使多年后吴铭再想起自己的前妻宛然,他依然明白他对她的爱或许早死在了宛然毅然踏向前方的路,死在了后来夕阳下偶遇的背影。
他迈开步子大踏步向前走去,雨水从他的脸颊一直滑到下巴,最后汇成一条小线密集地流下。不知多久,然而终于发现走得远了,于是他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回走。在路上,他甚至希望最好永远都走不回酒楼。就在他神情恍惚的时候,余宛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他想,这是多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啊,然后大笑着离去。
“这雨真他妈舒服啊!”他故意大声地说,让宛然感受到他的激情和快意。
女人对事物的嗅觉就像猫对老鼠,他的那点心思,余宛然早就嗅到了,只是装傻而已。
到了家,吴铭遇到了那个和宛然一起来的男人,匆匆一瞥间他已经进了自己的蜗居。吴铭的内心突然荡漾起某种莫名的羞耻感,这种电波迅速让他的身体僵硬并一头栽倒在床上,然后让他的灵魂开始饮泣。他知道了,他不过只是一只小虫子,虽然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也会感觉疼,但因为虫子太渺小了,所以就算被踩死,人们也不会察觉的。而在宛然,老板,和那个男学生看来,他们本就是一个庞大的动物。这样想着,吴铭睡着了,睡着的吴铭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了,他不会永远只是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虫子。
翌日的天阴暗得有些恐怖,昨晚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趟雨。把今天打造成如此一个令人困乏疲软的空间,空间里的人都无精打采。余中老早就出去谈货了,店里的蔬菜,酒类,肉类都是每三天进一次的。因为是周末,学生们都充斥在了闹市的大道,街角小巷的小吃店或是公园湖畔的长椅,店里几乎没人。宛然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