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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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思前想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情。
“好,我会烧些小菜。你若种出来,我就亲手弄给你吃。”
“或者还可以缝补几件衣裳,”量体裁衣不知难不难,“白色布料,好不好?”
“我记得你们那个年代的女子不学女红的,”他皱眉,“你还是悠着点,一样样来吧。”
见我一脸不服,他便拉我起身,“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以为这冰块装饰的晶莹洞穴已经够震撼了。
他拽我直接跳入瀑布之中,水浪翻滚让我无法呼吸,幸亏我不再靠呼吸生存,即便不会游泳,在水中行走还难不倒我。
走至浅滩,身体已大半在水面以上,他指着鹅卵石上的活物给我看,“看这两只,我养的。”
我满头黑线,两只乌龟?
“公的叫阿八,母的以前叫小妹,现在叫七七。”
他是如何养的?怎么如此硕大?
“养了两百多年了,每年夏日都喂得饱饱的。”
的确体态墩肥结实,我将视线移开,即便曾放言来世就是乌龟也要在一起,但看那模样总是觉得若不是到最后一步,就别想这贱招了。
想到这,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阿八,别老是用以前苏毓的容貌,我想看你现在的样子。”他成为死魂后的平凡模样。
他一脸为难,“我是怕你看着不习惯。”
“你这样是浪费法力,”总是维持那皮相也不是办法,尤其是在我以平常容貌在他面前,而他还是……我瞧着有些别扭。
“你用不着操心这个。”他对自己的法力很自负。
听说死魂修炼法力没有上限,鬼官则需循序渐进,因而他的法力比多数鬼官都高出许多。
我无奈,他不会就不打算现真面目了吧。
右手边显现两个人影,一个是宫离,另一个女孩看起来年纪尚小,十七八岁,我并不认识,笑的倒是一脸灿烂兴奋。
“七七,”宫离见着我,如释重负,“总算找着你了。”
难得她表现得如此头疼,还真是少见,“什么事?”
她将女孩凉在一边,拉我到别处说话,“上头的鬼使让我带的新鬼差,说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知道我是民国来的,她说的我不懂,我说的她不听。我没法了,她交给你了,看看你们能不能交流?”
“新鬼差?”这位才是正牌的菜鸟鬼差。
“顺便问一句,什么叫‘轻川’?我怎么听不懂?”
“清穿?”我对于这些网络名词,也都是靠前世的一点点涉猎和小倩的后期补足,“应该是穿越到清朝的意思。”
她还是有听没懂,连连摇头。“算了,反正你带着她吧,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没关系。”看她离开后,我才走回去。
那女孩不知何时居然一把抱住了苏毓,不顾他脸上的厌恶,连声高叫,“真是第一美男子,本姑娘看上你了,你一定要嫁给我,当我的大老婆!”
简直胆大包天!
我眼睁睁看着苏毓听清她的话后,震惊、狂怒、一摆手,女孩便如断线风筝般被他用法术甩飞。
幸好,她已经死了,至少不会再死一次。
我勉强自我安慰。
十年之前
不知是否我心理作用,总觉得苏毓比之他生前,更为狂妄肆意。凭借高强法力,他将法术用得淋漓,无所顾及,浑不将人鬼放在眼中。
一晃眼间,那新鬼差已飞了二三十丈高,在我法力不及处,我扯他袖子,“快把她拉回来。”
他抬手拉回袖子,“省省力吧,她已经死了,没事的。”
“苏毓,宫离让我照看她!”我无奈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古礼,他自是晓得,便施法将她从远处拉回。
这女孩适应力也是强的,左右环顾后,喜道,“刚刚是怎么了?云霄飞车?”
如此跳跃性思维,难怪宫离也受不了,“你好,我是鬼差聂七七,他是……阿八。”我含糊其辞带过苏毓的身份。阎王虽不知何故放过他,但能放过多久,谁也不能预测,少暴露身份总是好的。
“我是朱佳琪,你们可以叫我Julian。”她的视线还在苏毓身上打转。
苏大才子对洋文没甚研究,切了一声,“猪。”
“我是现代来的,他是明朝来的。”我笑了笑,发现她即将伸向苏毓的魔爪,以及苏毓高深莫测看着那魔爪的眼神,迅速作出补充,“他是我男朋友。”
“真的?好可惜。”爪子悄悄地收了回去。
我松了口气,第一次往外丢,第二次不知是何下场。
苏毓学了些基本的现代词汇,见没机会再施暴力,便逗乌龟去了。
“你来清朝几日了?”我拉她坐在河堤上,问道。
“一个星期了,”她神采飞扬,“宫离姐姐带我去看了康熙,见了阿哥们,还有后宫妻妾,男的不算美型,女的不算漂亮,但都雍容华贵,总算圆了我清穿的梦想。”
我脑中一闪而过个念头,“找你的鬼头是否姓吴?”
“你怎么知道,就是吴大哥。”
这种抓蛇抓七寸的招聘手法,的确很像他。
看来地府不让他升迁也不是没有道理,纵观所有鬼头,哪个有他找鬼差的业绩那么好,一拿一个准,坑蒙拐骗,从不心慈手软,。
“只是……我头回定魂便让死魂跑了。”她闷闷地嘟起嘴,“所以宫离姐姐才来陪着我。”
我觉得不像单纯失误,似有隐情,“怎么会放它走?”
她哭丧着脸蛋,“因为……我怕见血……”
血?指的是怕凌迟过后的血人?还是连抽血的小伤口都怕?
被缠了几日后,我总结为后者。
××××
“鬼头大哥。”我略带谴责地盯着在我面前豪饮的吴鬼头。
他眨巴眼睛,假装无辜,“我也是才知道她怕血的。”
谁知道真假?我找来饿死酒楼的伙计,也要了杯水酒,再抬头看向他时,却只见他泪眼迷离,还不是法术给造出来的……我好气又好笑。
“七七,这孩子很可怜的,”他望向窗外某处,“她生前得了肾病,久治不愈,换肾又是医药费高昂,她父母逃避责任,将她往医院里一扔,就脱身走人。可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孩子换肾成功,离开医院,而她则永无止尽地血透,直至死亡,所以才怕血。”
我皱起眉头。
他拉起我的手,言辞更恳切,“困在病床上时,她只能上网看些小说,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好不容易我将她安插到清朝,就是想一圆她的美梦,你就帮她多留一些时日吧。”
不知不觉也认识鬼头大哥十年了,他是我生前死后结交时日最长的朋友,若我此时还不清楚他的为人,也就白死了。
“鬼头大哥,别编了。”那泪珠滚来滚去,实在造的太假,他只适合调侃的悲伤,一如初见那日对于烟酒的感慨。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尴尬地抹去眼泪,“很容易看出来?”
我点头。
“其实她就是个看小说入迷的女孩,英年早逝而已。”他说出实话。
英年早逝……我的二十九岁,又算不算英年呢?
“做我这行不容易,鬼差难找啊。”他吐着苦经,“最惨的时候,连找了十个死魂,都吃了闭门羹,人家喜滋滋地赶着投胎。”
“可你依旧业绩良好。”听说鬼头有个榜单,榜首是谁不言而喻。
“这倒也是,我现在抓人越来越准了,而且我只抓现代的。”他转眼变为笑盈盈,“也是初遇你时,我才开窍的。”
他神秘兮兮地看着我,“因为你不同,你是天意!”
“天意?”我不解,觉得他又哪根神经抽到了。
“这事说来也玄,那几日中,无论我如何翻阅档案,最后总归停在写着你档案的那页,屡试不爽。”他指着上头,“好似天意主宰,冥冥中的定数。”
我不当回事,笑他,“天意让我当鬼差干啥?”难道天府中的天官也兼职当鬼头?
“那时我还是未将你当回事,但后来你的档案旁多了一行天府的批注。”他继续他的天府论调。
“什么批注?”我那乏善可陈的人生,还能有什么批注?
“十年如一日,百年如一日,千年如一日?”他用了上扬调,标注了问号。
十年如一日,指我的工作,那百年如一日呢?
“百年一说,明明就是暗示我应将你引入鬼差一职,再明显不过。”
“你不会又唬我吧,你当时可没说。”
“那时咱俩不是还不熟嘛。”他酒气上涌,脸色有些潮红。
我摇头,他何时对自己用的法术?难怪瞧他有些醉了。
“七七,你别不信。”他伸食指摇了摇。“你十年前初遇我时没问过致你死亡的那起事故。”
十年前……
“何必再提。”我笑的有些惆怅。
“那起事故中,只有一个死者,只有你。”他趴在桌面上,醉眼朦胧,“这么大的事故,居然只你一人死了,你说这事可能吗?”
我怔住了,缓缓吐出心中郁结,心中轻松许多,只一人死,总比一群人死来得好。
他依旧含糊强调,“你不是我选中的,是祂选中的。”
被天官挑中,何其荣幸?
八仙神算
无论是十年、百年、千年时间,总归是要有个活计才过的踏实。生前并不这么觉得,只认为工作是为了糊口,但无事可做呢?又是何种苦闷。我做鬼差职业,做得心安理得,一日费不了多少时辰,心中却是有了归依。
而苏毓却彻底与他的医术、他的义诊、他的回春堂绝缘了,在世上只能游手好闲,无聊终日。
“谁说我无事可做。”他听我为他唏嘘,竟邪笑着反驳。
“什么事?”我挑眉看他一脸的不怀好意。
每次见着他这种笑容,天下大乱是不至于,小扰小乱必不可免。
他笑而不答,拉我瞬间转移到个街道角落。
“这是哪个县城?”我问他。
“无关紧要。”他不知从哪变出竹桌、竹椅,拉起旗幔,旗子上写着“八仙神算”,我一下子忍俊不禁。
他在桌上摆了毛笔、白纸,再加上一块厚重的玉石镇纸,“八仙”便开张营业了。
我坐到对街的茶楼中,找了个好位置看戏。何其相似,隐约十年前我也曾远远地注视,看他过着兴味盎然的日子。苏毓的性格与我决然不同,他总能在退无可退中找出生路,在风平浪静中突起波澜,从不认命委屈,苦了自己。
即便是等待,也要等得心甘情愿;若是宽恕,也可既往不咎,一概抹去,和我的闷骚别扭真是截然相反。
一个穷书生面色惨白,衣着潦倒地走过他面前,被他叫住,“在下苏八,公子似有愁苦在心,或许苏八可为你指点迷津。”
书生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坐下,抢过话头,“小生先撂下话,若是不准,小生一个铜板也不付。”
“这是当然。”苏毓将笔递给他,“请随意题写一字。”
那书生挥笔一就而成,看表情甚是得意。
“胜?”他嘴角上扬,典型嘲讽,嘴中说的却是另一回事,“《孙子·谋略》中有云: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公子愁苦之中写下此字,显是有先人百战不殆之意,相信公子下回必否极泰来,柳暗花明。”
是这么解说的吗?怎么听着像是在说这傻书生要再去试个百次才成功的意思。
书生没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