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枭-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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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山东济宁府布家大宅里,布家老太爷和他的几个儿子还有几个布家重要的管事,也齐齐聚在一室,面色凝重的商量着事情。
“思南这孩子这节骨眼上外放,也不事先捎信回来,让家中做些准备,这陡然之间,到哪里去凑这么大的一笔数目?”布老太爷脸上白须宛然,微微颤动,竟然看不出是喜是忧。
“要是平时,这十来万两银子,也不是凑不出来,只是刚刚买了两艘海船,花了不少银两,这一时半会不便而已,要不等到咱们的海船从海上回来,这一趟,总会有不少收益吧!”坐在布老太爷下首的一个年轻人说道,此人虽然年纪不大,这是布家长房的幼子,在家里也是颇有威信的。
“糊涂!”布老太爷瞪了他一眼:“这种事情能等吗?难道你以为整个朝廷,就咱们家思南一个人适合这个位置吗?盯着这个位置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个时候耽搁了,以后未必就有这么好的机缘了!”
“要不,将咱们的店铺,田产,盘出去一点,先为三哥凑上一点,顶过着一阵再说……”插话的这个人,声音越说越小,不仅仅是布老太爷瞪着他,身边,连其他的人都瞪着他。祖产是决计不能动的,这是祖训,再说了十万两银子,就算是店铺田产全部卖掉,只怕也凑不出来,出这主意的,简直是一脑袋浆糊。
“或者,找我们相厚的朋友,先挪一挪,我布家也算是济宁城的百年世家了,这点脸面应该还是有的!”那人呐呐的说道。
“哎!”布老太爷叹了口气,“小五,你出去吧,回房多读读书,这些日子,就不要出去和你那帮朋友们到处瞎逛去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张扬呢?布老太爷微微摇头,直系子弟里,真正脑筋清醒的还是少啊!这要是一张扬,人家把这事情和京城的事情一联系起来,那不就明白的告诉人家,我布家借钱就是为了去疏通门路去的吗?这对思南的声誉是个打击不说,万一传到收钱的那几位大人耳朵里,没准就落了一个思南办事不够稳重的印象,没准好办的事情,也会平地里生出几分波折来。
“这种事情,是不能张扬的,尤其是在这个关头,小五虽然是莽撞了一些,也是为了家里好!”旁边的一个过来打圆场了,“要不,咱们家里尽量凑凑,然后给老七,十三他们都去封信,叫他们也出把力,将手里头闲置的银子拿出来,日后小三难道还回报不了他们?”
“远水解不了近渴?”布老太爷摇摇头,“思南说得明白,最好是这个月前就要,等到书信来往,纵使得了些银钱,也是于大事无补了!”
“布尺呢?布尺在长芦,进项应该不少,要是弄点手脚,几万两银子怕是不难?”
“他不过是一个根基未稳的盐运大使,上面还有盐监,那可是宫里的公公,平时贪点,人家可以当做没看见,要是手伸得太长,人家不会坐视的!”
布老太爷点评着布尺,却是突然停住了口,显然,他是想到了什么。
半响,他缓缓的开了口:“说道布尺,我倒是想起和他交往甚密的一个人来了,大家可曾记得,咱们买海船,所为如何?”
“不是说那灵山的巡检有一个可供两艘海船出入的私港吗?哦……老太爷说的是那灵山巡检!”
“是的,那灵山巡检余风显然比布尺在那个位置上会敛财的多,今天在座的,都是我布家的人,有些话,也该告诉你们了。当初布尺并不是不想在那灵山巡检的位置上做下去,只不过在那个地方,处处被这个叫做余风的擎肘,不得已趁着机会换了个位置。而那时候,这个余风不过是一个破落秀才起家的盐枭而已,如今的局面,比起当初又不同而语了。”
“前日间老太爷使银子将那锦衣卫所的百户调走就是为了这余风的事情?”
“是的,这余风虽然会敛财,但是,他的银子可都是见不得光的,在官场上也没有什么援助,当初那百户为难于他,他万般无奈这才求到我们布家面前来,他既然和布尺交好,不妨问问他,晾他也不敢张扬出去的!”
“可这是数万两银子啊!”有人不服气的嘀咕道,布家百年积累,也感到有点吃力的事情,难道一个小小的巡检就拿得出来。
“只管去问就是了,问问他要什么好处!”
布老太爷心里明白得跟什么似的,这钱,这余风是一定拿得出来的,问题是他愿意不愿意拿而已。控制了几个州府的盐货,还有一座堪比金山的私港,要是这钱也拿不出来,他还真有心思琢磨将余风的产业换个主人了。
余风还真的拿不出来了!
看到手里布家老太爷的亲笔书信,还有随着信笺后面布老太爷亲笔打的借条,他不禁摇头一阵苦笑。
三万两,又是三万两,这布家的老爷子还真的是瞧得起自己啊!自己苦哈哈的过了大半年的日子,前些日子好不容搭上福建郑家的这条线,手里头才算是稍微活络一些,这三万两要是一拿出来,自己只怕又要勒紧裤袋过上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了。
但是,这个三万两,和那个锦衣卫派人来要的三万两,却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那个三万两,自己拿出去,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而且,时刻还要担心这条恶狗回来再撕扯自己几口。这个三万两,虽然自己拿出来有点吃力,但是,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
一是自己与布家的关系肯定是更加密切,顺带的话,布家的很多资源都可以为自己所用了,二是,以布家的身家,居然还找自己借钱,那么就是,他们现在急着要用钱,有什么理由急着要用钱呢,不是做买卖大亏那就是要着急给人塞银子了。布家的生意怎么样,一打听就可以知道,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是布家为官的子弟要钱贿赂上官了。
自己这三万两一拿出来,不说是全部解决了布家的问题,起码也算是雪中送炭吧!结下了这份香火情,以后布家有为官的子弟,包括在京中的那位六科给事中,总会念及自己的好,就算是政治投资,这笔钱他也要借。何况这后面还有人家家主打的借条,这还不还是一回事情,起码人家态度是很诚恳了,自己要是拒绝了,估计这些日子和布家结下的交情,也就彻底完蛋了。
“来人,叫老爷子带人去银库,点三万两银子给布润!”
第五十七章 鞑子猖獗 财乱人心
崇祯七年春,天下目光齐齐聚集在大同,这一年春天,皇太极带兵进犯大同。
对于这次鞑子的进攻,大明朝廷很早就是做好了准备,囤积粮草,调集精兵,甚至连一直剿灭流民军成效卓著的猛将曹文昭也在年前由山西总兵调任大同总兵。
但是,这仗一打起来,大明朝廷才发现,自己准备得远远不够充分。
要是这鞑子进攻的是关宁防线,朝中诸位,上至皇帝,下至臣工,估计也就那么一回事。现在的关宁防线,已经成为鞑子们的噩梦,就连不可一世的敌酋努尔哈赤也折戟沉沙在关宁城下,老子尚且如此,儿子又能怎么样?
皇太极在关宁防线上也吃过亏,估计从锦州,关宁,山海关这么一路走来,只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索性跑远一点,直接从草原过来,剑指他认为是软柿子的大同防线。
皇太极带来了八万人,这八万人,就算不是已经举全国之力,也是大半了。这鞑子可不比大明,在他们那,可是干啥啥不会,要啥啥没有,平时放放牛羊,学学大明种种地,也勉强混个肚儿圆。一旦碰上个天灾什么的,要是不出去抢点东西回来贴补下,那就真只有呆在家里等死了。
所以,这八万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八万敢战之士,想战之士。战事一开始,明军就落了下风,哪怕是曹文昭到处救火,也无济于事。开战不过月余,大同防线上处处告急,多处失守,不久,皇太极在肃清了大同四周后,开始围攻大同。
大同乃是大明的边境重镇,一旦失守,鞑子就可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一时间,朝廷的调兵令牌漫天乱飞,各路援兵纷纷朝着大同进发,同时各地的卫所驻兵,也是动作起来,生怕地方上出什么乱子不可收拾。如今若是走到官道上,看到一队队的军兵行进,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在灵山往济宁的官道上,现在就走着这么一队的军兵,南来北往这情形看得多了的商人们,看到这队军兵经过,往往忍不住多看几眼。
军兵们衣甲簇新不说,腰间还挎着长长的腰刀,那精气神看起来,都不像是普通的士卒,倒像是某个军将的家丁一样。尤其是他们护得严严实实的几辆大车,更是令得这些人浮想联翩:莫不是某个军将要调往前线,派人护送自己的家眷财货回原籍?
答案当然不是,即使是调兵,也是就近调兵,再远也不过是从山海关调集天下第一精兵关宁铁骑,也劳动不了这鲁地的军兵的,这些大车中,装的也不过是余风运往济宁的银子罢了。
车队中间的一辆大车,掀起一道小小的缝隙,若是走的近来,隐隐还可以听到从车内传来的轻轻说话声:
“大人如是气闷,下去走一阵可好,其实不用劳累大人走这么一遭的,只要大人派些护卫的军兵,小人一定会将这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余风看看说话的布润,笑道:“无妨,在下仰慕布老太爷甚久,趁着这个机会拜会下他老人家也是应该的!”
这个时代的大笔现银运输,已经不多见了,在大明,已经出现了现代银行的雏形,票号!但是,在灵山城里找一家可以兑换几万两白银的票号,还是有点为难,人家实力雄厚的票号,做买卖也不会做到这些小城离去,不是通衢大邑,还真的找不出来这种票号了,所以,余风的银子,除了些许流动的资金,其余的都是储藏在自己的银窖里面的。
说到这银窖,很多朋友都会想起密室,一箱箱摆放整齐的元宝之类的情形。其实,咱们都是被那些后世里胡编乱造的那些编剧们给骗了。还密室元宝,你这是怕贼人来了拿着不方便是怎么滴?
真正的情况是,这个时代的有钱人,如果不是选择有声誉的票号,将银子藏在自己家里的话。那么,他们往往会在自己家里比较隐秘的地方挖一个地窖,嗯,说是地下室也无不可,然后,将他们要储藏的银子,融化了倒入地窖,这样,银子冷却后,就和地窖融为一体,即便是有贼人进了宅子,短时间内,除了掳掠一些浮财,对于这银窖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干瞪眼的。
余风即使是立即决定了借钱给布家,但是这银窖里的银两取出来,却是耗费功夫,等到他们将融化好的银子装车,已经是第三天了。
灵山到济宁的路程,快马一天可到,即使是大车慢行,也不过是三五七天的事情。余风可不想在这段路途中除了什么差错,当下点了近三十名亲卫,又将丘时的马队悉数调来,这样的力量,在山东,只要不是有着两三百号精壮的大寨子,是没人动的了这笔钱的了。
按理说,这样的安排,他应该放心了,根本就不用他亲自跑这么一趟。但是,在布家老太爷给余风的信中,不知道是不是布老太爷为了表示自己的关心,还是为了证明上次余风托付给布家的事情他们布家用了心,竟然提到了,上次那个试百户为难余风,是受到某些盐商的撺掇,叫余风以后小心点,莫要再被人暗中下了绊子都不知道。
余风这么一听,心里自然是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