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上山打老虎额)-第4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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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忠把腰勾的更低:“奴婢遵旨。”
朱棣又想到什么:“方才是说到边镇么?郝风楼此番立了大功,若不是你今日在奉天殿揭发纪纲。不是戳穿了那‘朱允文’。朕现在,怕要心如刀绞,食不甘味了。郝风楼,你不必有什么疑虑,你知道的事,不要让第四人知道,若如此,朕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到这里,方才还是阴云密布的朱棣。终于露出了笑容,郝风楼这么一折腾,事后回想,整件事倒都还算是圆满,谋反的是纪纲,而汉王最多也只是受人利用,虽然确实有许多无状之处,却勉强还能体谅,汉王是绝不可能克继大统了,正好把他打发出去,让他乖乖待在封地,也算是面壁思过,断了他任何的念想。
至于朱允文这个麻烦,也已经解决了,有了这个先例,往后谁还敢冒充建文天子?真正的朱允文已经死了,无人冒充,那么这个人,就永远消失。到时朱棣还少不得要发几封奏疏,让各处州县,留意建文的行踪,这个秘密,只要郝风楼不说,赵忠不说,那么就永远,不会再有人知道。
对于郝风楼,朱棣还算是颇为信任的,虽然方才,郝风楼道出这秘闻时,朱棣冒出了许多古怪的念头,可是当他冷静下来,却终于将这些念头遏止了下去。
朱棣慢悠悠的道:“现在大事已定,可是即将入冬,北元蠢蠢欲动,各镇的边将,又都疑惧不安,朕就在想,朕什么时候,是不是该去一趟北京,去那里,见见朕的老兄弟,去料理一下边务。太子呢,也正好可以监国,让他熟稔一下政务,也很好嘛………”
朱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郝风楼吓了一跳,很快,他就明白了朱棣的意图,这一次汉王谋反,是纪纲的布置,可是汉王被擒,也是纪纲的布置,纪纲这种‘老兄弟’已经不可信了,其他人呢?若当时是纪纲说动北平都指挥使不是擒汉王,而是谋反呢?
天子是靖难出身,从北平带兵一路南下,这样的人,怎么放心边镇那边?站在朱棣的立场,那是肯定要去一趟的,不去,不安心。
再加上,朱棣素来喜爱军戈铁马的生活,北元虎视眈眈,想必,在京中困了这么久,也早就想要活络一番筋骨了吧。
至于太子监国……这想必,也是经历了朱允文和汉王之后,天子所做的一个安排 ,太子监国,某种意义来说,一方面是让太子熟稔政务,另一方面却是传达一个清晰的信号,将来能克继大统的,只有太子,任何人,都不必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这个心思,郝风楼能知道一些,不过郝风楼却又不由想,陛下只是如此单纯的心思么?又或者是,想要借着监国,试探太子?
当太子的父皇不在了,且看这太子在金陵,会做什么小动作,一旦……
郝风楼不由不这样去想,因为他清楚,只要船上那一身冕服,这世上,亲情永远只是点缀。
郝风楼下意识的道:“陛下,边镇不宁,此番陛下前去北京,只怕不妥,微臣……”
朱棣压压手,叹道:“你道朕想去?你错了,本来,朕是想让汉王去,让汉王去擦这个屁股,可是闹出这样的事,这天下,还有谁可以去镇抚那些个无法无天的混账?朕是不得不去,也是非去不可。朕意已决,此事,过几日会交廷议讨论,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办好自己的差事吧,到时朕若是当真北巡,或许,你还要随驾,这锦衣卫里的事,你却还要办妥当了再说。”
郝风楼只得道:“微臣遵旨。”
他告辞要走,朱棣颌首点头,可是几乎要走到门槛的时候,朱棣却突然道:“你回来。”
郝风楼连忙旋身,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朱棣目光幽幽的看他:“汉王那儿,不要亏待了。”
郝风楼点点头,出了暖阁。
从暖阁出来,郝风楼大大出了一口气,正待要走,迎面却看到徐皇后风风火火过来。
郝风楼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问安。
徐皇后面若寒霜:“汉王,还能活么?”
郝风楼道:“娘娘,陛下已经回心转意,过几日,就让汉王就藩……”
徐皇后先是大吃一惊,旋即打量郝风楼,道:“真的么?”
郝风楼微笑:“母后自管去问,儿臣还有事要办,就此告辞。”
郝风楼没有在此多逗留,若是呆的久了,免不了徐皇后要问东问西,自己的努力,徐皇后很快就能明白,自己这番不肯居功自傲的态度,其实是最讨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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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
负责坐镇的指挥使佥事和镇抚二人,如今都乖乖的在门前等候。
狱中的上下官员,也都是一个个垂手而立。
纪纲已经进去了,事情已经很清楚,郝同知如今已是如日中天,彻底打垮了纪纲,自此之后,整个锦衣卫,无论是名义还是实际上,都已和郝同知密不可分。
大家不是傻子,现如今,郝大人是只手遮天,这锦衣卫里的事,他说一句比所有人说一百句都有用,此时已有人前行禀告,说是郝大人即将到来,这个巴结的机会,谁肯放过。
所以本来同为佐官,无论是指挥使佥事还是镇抚,此时此刻做出的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品级不重要,官职大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郝大人要来了,这个理由,足够他们精神振奋,也足够他们提心吊胆,足够他们小心翼翼。
过了晌午,郝大人只带着几个亲卫骑马过来,这佥事和镇抚一见,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小跑着上前,一个道:“大人辛苦。”另一个道:“卑下有失远迎,实在万死。”
郝风楼将马缰丢给他们,却是气定神闲的下了马,只是和他们点点头,便当先进入诏狱,里头的百户、总旗、小旗人等,一个个拜倒,纷纷道:“见过大人。”
台阶后头,乌压压的人头攒攒,跪了一地的人。
郝风楼加快脚步,只是吩咐了一句:“让弟兄们起来,各司其职,来人,带路,本官要去见纪纲。”
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郝风楼习惯的很快,任何人手握了大权,做了官儿,自然而然,也都很快学会坦然面对别人的巴结,会去习惯别人的小心翼翼和恭谨。郝风楼也不能免俗,他没有一丁点的觉得不妥,即便这些人里,有不少曾经和他嘻嘻哈哈过的人物,可是现在,他们跪着,他们躬着身,他们朝自己露出忐忑不安的微笑,对于郝风楼来说,已经成了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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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你去死吧
还算简洁的牢房里,灯火昏暗,不过等到郝风楼走进去的时候,这里立即点了许多盏灯,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郝风楼似乎并不习惯这牢房中的气味,禁不住皱了皱鼻子,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身上。
纪纲,这个曾经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现如今却显得很是落魄,他的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这并非是他没有胆量,也并非是他怯弱,而是在这里,只有他才最清楚,进了这诏狱,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郝风楼截下来身后的绒毛披风,丢给身边的一个校尉,随即挥挥手,道:“所有人,都出去。”
郝风楼要见佩刀,而纪纲手上却是锁链,因而,随扈们倒也没有犹豫,纷纷退出去,将牢门紧闭。
这里没有桌椅,所以郝风楼只能负手站着,他看着纪纲,纪纲抬起头,那蓬头背后的眼睛,亦是赤红的看着郝风楼。
郝风楼吁了口气,道:“大人可好?”
纪纲没有做声,不过手中的镣铐,却发出哗啦啦 的声音,明显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郝风楼淡淡的道:“今日来见纪大人,无非就是一叙旧情,也有一些话,想要和纪大人说。”
纪纲冷笑:“只是一点差池,只差一点点,成王败后,没什么好说的。郝风楼,你想来羞辱老夫么?你以为,今日你胜了。就可以得意洋洋……”
郝风楼打断他:“纪大人错了,这不是成王败寇,而是纪大人咎由自取。”
纪纲大笑:“咎由自取?郝风楼。假若是在四五年前,胜的不是燕王,那么燕王只怕也会和老夫一样,待在这里,莫非燕王,也是咎由自取?假若当时,靖难的是纪某人。纪某人带兵入了京,坐在金銮殿上的,也是纪某人。何来的咎由自取?老夫这些年,一路扶摇直上,什么事看不透,到了现在。你还那些糊弄人的把戏来骗人。你……不觉得可笑么?”
郝风楼不禁笑了:“世上的事,之所以存在,就有他的道理,你道为何?你自以为,自己只是出了小小疏漏,却是功败垂成么?纪大人,你错了,今日我来这里。要和你说的,就是一个真相。”
纪纲蜷在角落。冷哼一声。
郝风楼似笑非笑的叹口气:“你可知道,朱允文其实已经死了?”
纪纲沉默……
郝风楼冷笑:“杀他的,乃是赵忠,东厂的掌印太监,此前,这个人一直隐匿不出。”
“你又知道不知道,这个赵忠,还有一个侄子,早在两年前,就被安排去了临沧卫做指挥使?你又知道不知道,安排他的人,是谁?”
纪纲禁不住道:“是谁?”
郝风楼笑了:“兵部尚书,夏元吉。”
“他?”纪纲不由微愣,那个时候的赵忠,声名不显,怎么和兵部尚书夏元吉厮混一起的?
“你很奇怪么?”郝风楼笑了,道:“其实要查,也很容易,问题的关键在于,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将赵忠当一回事而已,大家都认为,赵忠不过是王安获罪之后,天子随手选出的一个人,可是你错了,这个人,不简单。兵部尚书夏元吉,当然不可能和赵忠有什么牵连,可是假若,这件事是太子授意呢?”
纪纲身躯一震。
郝风楼不由叹口气:“其实,太子殿下,应当早知道朱允文已经死了,而这赵忠,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太子的人,你明白了么?不只是如此,你的心思,太子殿下也一直都知道,知道你想要蛇鼠两端,知道你迟早,会献上投名状,所以太子殿下,一直在等,在等你将那汉王的人头,献上。”
纪纲幽幽叹口气:“不错。”
郝风楼道:“所以太子殿下,一直在等,在等你动手,你在汉王府的一切布置,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他却看出来了。于是他冷眼旁观,做这坐收渔翁之利的渔夫,你与太子殿下,也算是一拍即合,神交已久。只是你却忘了一件事。”
纪纲噗嗤噗嗤的喘着粗气:“什么事?”
郝风楼微笑:“为何弹劾汉王的是杨士奇?为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