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上山打老虎额)-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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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竭斯底里的王安,郝风楼显然要有礼数的多,开脱起来,有板有眼。
其实郝风楼这番话,不但起到了反驳的作用,同时彻底的将王安激怒了。
王安听到清白二字,气得发抖,郝风楼若都是清白,那么自己这挨打的算什么,被砸的东厂又算什么?
本来他开始哭诉,见陛下无动于衷,依旧冷漠。至于群臣,则个个默不作声,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他的心里,便有了几分理智,知道方才的手段,似乎行不通,因而正要改弦更张,打算冷静下来,和这郝风楼好好周旋。
偏偏郝风楼如此厚颜无耻。却是差点没将他气疯。
他咬牙切齿,道:“郝风楼,你一直关押在东厂是也不是?”
郝风楼风淡云轻:“真是。那一日厂卫之争,闹的太过厉害,这件事,东厂有责任。锦衣卫也有责任。本来有矛盾,大家可以私下解决,尽量相安无事,却也不妨事。只是可惜,当日闹的厉害,而郝某人呢,热血上涌,确实做了一些不该当做的事。事后回想,念及天子恩泽雨露。郝某人却是铸下如此大错,心里既是不安,又是大大的惭愧,是以宁愿息事宁人,亲自前往东厂认个错,虽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却也算是补救,至少郝某人心里舒服一些。”
一番话出来,是在是颠倒黑白,却是把此前厂卫之间的争斗,先是各打五十大板,意思是说,大家都有错,才闹得这么厉害。这个结论,倒是很符合朝廷许多人的想法,东厂和锦衣卫,反正都是王八对绿豆,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可是之后,既然都有责任,郝风楼却说自己心里很是惭愧,觉得自己愧对天子的恩泽,显然,郝风楼的目的就在于此,两个人打架,自然都不是好东西,可是有人打完了,若无其事,有人却生出反省之心,在这依靠自由心证来解决争端的大明朝,前者是可恶,后者则可以套用一句话,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况且郝风楼还亲自登门去认错,孑身一人,诚意倒是足够了。谁也挑不出一点儿刺来。
其实事情的经过,本就是如此,无论郝风楼怎么想,事实俱在。郝风楼却是去了东厂,难道你能说,人家单身一人去东厂,是吃饱了撑着。
可是王安不一样,他一直认为,这件事本来就全部是锦衣卫的责任,自然不会认可各打五十大板的说法,他只一心将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锦衣卫身上,更不可能会有惭愧之心。
此时听郝风楼这般说,心里又是怒极,正待反驳。
可是郝风楼却是又开口了,郝风楼抿抿嘴:“所以当日,郝某确实去了东厂,而且还被东厂人等羁押长达之日之久,王公公所言,倒是不假。”
王安一听,倒是没心思计较厂卫之争了,其实郝风楼耍了个花招,他故意抛出一个诱饵,让王安上钩,王安只想着计较郝风楼殴打他的事,急切的要证明郝风楼如何殴打于他,自然而然,也就没心情计较厂卫之争的经过。
必竟厂卫的争斗,是一笔糊涂账,怎么对簿公堂,也很难理清头绪。而自己被殴,却是千真万确,人证物证俱在,所以王安只能选择抓大放下,将这厂卫之争的过失掠过去。
而对郝风楼来说,厂卫之争这件事上,他其实已经胜利了,理由很简单,既然王安不反驳,那么双方都有过失就算有了定论,既然双方都有过失,郝风楼却在补救,甚至亲自去东厂‘认错’,表示愿意承担后果,可是东厂这边,却是借机将郝风楼羁押,半点悔意都不曾有,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王安顾不上这些,一心只纠结于打人,遂阴冷一笑,问道:“那么要敢问,郝大人在东厂,可遭了皮肉之苦?”
郝风楼漫不经心的道:“当时东厂那边,对我大放厥词,辱骂是有的,可是有人下想要动手,我便自称乃是宫中义子,问他们谁敢造次,他们瞧在宫中的面子上,倒是不曾动手。”
说话的艺术,此次畅快淋漓的体现了出来。
便是那些个特别能忽悠的文臣,也不禁暗暗点头,觉得郝风楼这家伙,实在不太像那粗鄙的武人,几乎每一句话,都显露出了很高的水平。
这番话恶毒之处就在于,它着重于因为自己自报了身份,而吓住了那些番子,言外之意就是,这些家伙其实早就想揍我,虽然没有揍,一时被吓唬住,可是心里,却是想这样做。
这就如谋逆大罪一样,谋反并非是你造成了既定事实,才算你谋反,即便是你有这个心思,那也是大奸大恶,这番子打人也是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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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盛怒之中,自然也顾不上这个,却依旧不依不饶:“是不是好生伺候你吃喝。”
郝风楼笑了:“若不吃喝,郝某人已成枯骨了。吃喝是必定有的,东厂有,诏狱也有。”
王安冷笑:“你还要听戏,命人请了戏班子去,这可是有的?”
“戏班子是有,只是却不曾是郝某人说是要听,郝某人呢,不爱听戏,这事儿人尽所知,王公公若是不信,不妨去打听打听。”
郝风楼突然抵赖,让王安有些无所适从,他冷笑:“若不是你要听戏,厂里的人为何要请戏班子来。”
郝风楼哂然笑了:“我却哪里知道?况且我方才说了,我讨厌听戏,最讨厌的,便是听《窦娥冤
》,可是偏偏,这戏里来来回回,都是依依呀呀的沉冤之词,听的教人恼火,王公公,你是不是觉得郝某人是个疯子,身陷牢狱,却还有兴致听这个……”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不禁莞尔了,一听这“窦娥冤”,大家就明白了,或许这是东厂想故意羞辱郝风楼,才安排的戏码,郝风楼吃饱了撑着,在那环境下听那个曲儿?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非要触景生情,愁上加愁么?
王安急了:“好,那杂家问你,此后杂家去探望你,你却突然暴起伤人,是也不是,你休要抵赖,那些个戏班子,还有东厂上下的人可都瞧见了,杂家本来好生和你说话,虽然言辞有冲撞之处,却决没有动你一根手指头,你却突然暴起,对杂家随意打杀,这没有错吧?郝风楼,你说清楚,你若是抵死不认,可是那一日你行凶之时,却是许多人亲见,你抵赖不得。”
眼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所有人都不禁捏了把汗,倒不是大家对郝风楼有什么同情,实在是今日的御审结果,可能就在下一刻揭晓了。
王安既然声称有人证物证,即便郝风楼想要矢口否认,一旦事情水落石出,郝风楼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在场之人,麻木者有之,关切者有之,幸灾乐祸的,自然是大有人在。
郝风楼的脸顿时绷紧了,目光凛然,却是朝王安冷冷一笑,旋即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微臣有事要奏,微臣半月之前,无故被人殴打,动手者,更是朝中重臣,此人不但将微臣打伤,而且还口出污蔑之词,微臣本指望息事宁人,隐忍了此事,今日在这殿中,陡然想起,既然王安状告微臣,那么微臣,也只好告一告御状了。”
满殿哗然,大家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缘故,方才还是王安状告郝风楼,这转眼之间,连郝风楼都跳出来告人殴打他了,这朝廷就这么的乌烟瘴气,谁没事去打你一个锦衣卫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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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痛下杀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端端的审着一个案子,却又牵连出一个案子来,这倒是匪夷所思。
况且郝风楼说的言之凿凿,倒是有鼻有眼,许多人心里不免好奇,是哪个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对锦衣卫动手。
大家带着狐疑,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其实莫说是他们,即便是天子,此刻也不由微愣,殴打锦衣卫同知,这可是重罪,绝对是非同小可,朱棣不由道:“郝爱卿,你但有冤屈,可一并陈奏。”
郝风楼颌首点头,朗声道:“半月之前,微臣在北镇府司中公干,却有一人突然登门造访,微臣知道来人非同小可,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去中门相迎,请他至公房分宾主闲坐,一开始呢,还相谈甚欢,可是到了后来,此人却突然动了手,微臣……微臣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得死去活来,微臣见他身份特殊,不愿滋生事端,因此一直隐忍至今,今日既有人状告微臣殴打东厂掌印,微臣也只好泣告陛下,恳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郝风楼这番话倒是叫所有人都不做声了,这事儿,谁也不曾事先知道,郝风楼又自称此人身份特殊,是什么人连郝风楼都敢打?
许多人不禁看向太子,似乎总是觉得除了太子,这京师之中,怕是再找不到第二个让郝风楼打落了门牙还要往肚子里咽的。
朱高炽的脸色却是异常平静,嘴角含笑。却也仿佛是在琢磨,是谁这样的胆大。
大家正在狐疑的时候,朱棣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抚案道:“郝爱卿所言者到底是谁?你细细说来,不必忌讳,朕自然为你做主。”
郝风楼沉痛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内阁学士、右春坊大学士……解缙!”
一言道出,人尽哗然,这诺大的奉天殿顿时不能安静了,无数惊诧的声音、咳嗽声。深重呼吸的声音立即让这里嘈杂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解学士。
其实方才大家怀疑是太子,可即便是太子。大家都不敢确信,毕竟太子殿下为人贵重,性子不温不火,素知礼法。怎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现在居然说出是解缙。那就更让人莫名惊诧了。一方面,解公作为文官之首,你若说他心狠手辣,或许有人相信,可若说他会动手打人,却又是另一回事。在朝中,越是心狠手辣之人,就越不可能捋起袖来和人拼命。解公就算要收拾你,那也该是诛心。而绝非是伤你的发肤。
只是郝风楼说得如此详尽,时间地点人物,再加上这厮沉痛的表情,让人不禁恍惚,莫是解公当时怒极,所以才动的手?
不对,不对。
若是如此,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解缙虽说还算年轻,可是相比郝风楼,却是年迈得多,这个年轻,是相对于身处庙堂中枢的人来说的,而郝风楼正处壮年,又是武人,解缙怎么打得过?
此事疑点太多,实难让人相信。
这群臣之中,顿时有人怒了。
须知解缙位列中枢之后,对后进向来多有照拂,很擅收买人心,广施恩惠,许多人得了他的好处。
与此同时,又有许多人靠着大树好乘凉,主动卖身投靠,平日为解缙摇旗呐喊,充作马前卒,借此来得到解缙的青睐,妄想平步青云。
庙堂之上,多的是这层关系,这便如恋爱一般,一个浓情,一个蜜意,两只臭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