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凶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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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花瓣,不可以吃下去。」女生坚定的声音如此说道。
市濑看了看手中的花瓣,再抬头时那个神秘的女生已经不见了,像是不曾出现过,于是她也没多在意,以为只是幻觉。
听那女生一说,市濑突然想到有把花瓣风乾来泡茶的工艺,似乎也有的花瓣可以做菜吃,也不知道这片味道如何。
这么想着,市濑笑着将花瓣含进嘴里,樱花浓郁的香味一下子充满口腔,带着一点香甜和一点苦味,硬要用语言形容的话,大概是一种带着冰凉的诱惑味道,让市濑觉得一阵舒服的晕眩。
继续向前走着,脚下是树枝断裂的声响,走到深处时头顶已经完全没有了月光,可是市濑却不觉得自己看不清东西。
市濑随意地向前走着,即便她能看清周围的景象,她也无法辨别方向,只是一味地向前,然后突然来到一个开阔处。
面前是一颗极大的树,乍一看会以为是个光滑的断壁,但是仔细看才会认出壁面上的纹理——这竟是一颗古老的树,树上还有看起来像门一样的东西。
仿佛察觉到外面有人窥视一般,门从里面被推开来,市濑辨认许久,终于看清那人的样子来。
那人戴着一个认不出花纹的面具,穿着破旧的和服,汲着草鞋,看起来十分惬意,像是在森林中隐居一般——如果他的头上没有两个角的话。
「……是……是你。」过了很久,市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永远不会忘记,就是这个家伙,就是这个家伙害死了彰史……!
……等等……她并没有和彰史一起进樱花林,为什么她会记得她亲眼看到这个妖怪和彰史搏斗的样子?
不!不管到底是如何,害死彰史的就是眼前这个家伙,他就是罪魁祸首!
市濑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扭曲,对面的人看着自己的样子却异常平静。
「……沙久罗,你终于来了。」那人轻声说道,「我一直都在想,如果这个结局是注定的话,一定要让最爱的人来动手。」
市濑没有注意那人的话,只是看着那人走进树屋,然后再出来,手上多了一柄日本刀。
那人将刀举到市濑的面前,市濑接过刀,从刀鞘中抽出刀身,然后将刀鞘扔到一旁。
光滑的刀面反射月光划过那人的面具,市濑觉得自己有一瞬似乎是看清了面具中的空洞里透出了什么样的眼神,但是她的脑子里现在塞了太多的东西,她无暇去分析新的信息,她举起了刀——
「哈————!」
「快住手!」四十八愿和四十九院一找到市濑就看到这么个光景,立马出声阻止,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人的头已经随着市濑的动作飞了出去,四十八愿和四十九院一时怔在原地。
市濑顺着声音回过头来,月光洒在她溅满鲜血的脸上,映出了她悲伤的笑容。
「……沙久罗,高中毕业我就带你回家见父母!不,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真想马上和你结婚!可是我还想成为一个更成熟的男人,永远保护你照顾你!」
「……沙久罗,我们不要再吵架了,我喜欢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沙久罗,周末我们做点什么特别的吧,都交往好久了。」
「……那,我们去后山樱花林吧,彰史。」
……记忆的残片填充了整个脑袋,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实,哪一句是虚幻。
市濑走到滚落一边的头前,伸手摘下头颅上附着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在一边的四十九院看清面具下的脸忍不住拉住四十八愿的手臂:「绫人,那不是最上吗?」却看到四十八愿咬住下唇盯着市濑——市濑戴着面具仰头向着满月,右手的日本刀上鲜血沿着刀刃滴落下来,渗入市濑脚边的土里,消失不见。
——遗忘所有痛苦的事然后代替他成为永恒
☆、第7祭紫色樱花七
四十八愿和四十九院屏住呼吸;愕然看着眼前这一极其讽刺的一幕。谁能够想得到,一直隐藏在紫色樱花林里的妖怪会是最上!?那个早就已经被判定为死亡的人!
四十九院艰涩地咽了口口水;仍旧挂着满面的难以置信:「绫、绫人,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四十八愿给他任何答复;一直静静站立的市濑像是听到了声音;带着面具的头猛地转向二人。
「二货小心!」四十九院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开;晃悠着后退两步才站稳。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四十九院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倒流,瞠目欲裂。
「绫人!!!」
四十八愿正站在四十九院身前;只留下个背影给他。四十九院看不到四十八愿的脸庞,只能看到他的双手正握着什么。一柄锐利的长刀穿透了四十八愿的胸膛;泛着寒气的刀锋离四十九院只有一线之隔;却被四十八愿牢牢地挡住,没有再前进一寸。
鲜红的液体顺着刀锋蜿蜒而下,缓缓滴落在四十九院面前的土壤中,发出「啪」地一声闷闷的声响。仿佛蒙上一层血雾的红色月亮照亮了这一切,凄清而又悄然无声地注视着正在上演的场景。
「二、二货……快、快走啊……」微弱的话语从四十八愿嘴里传来。明明是虚弱得几近耳语,在这静谧的夜晚里,却一字一句在四十九院耳边清晰炸响。
「绫人……」四十九院颤抖着呼唤四十八愿的名字,可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咳嗽和陡然间瘫软的身体。
带着面具的妖怪无情地把刀从四十八愿的身体里抽出来,刀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四十九院。
忽然间,妖怪停下了它的脚步。像是有什么绊住了它,让它迈不开脚下的步伐。疑惑地回头,妖怪看向自己的右脚。
「走……快走啊!咳咳咳!」
是四十八愿。
四十八愿拖住了妖怪的右腿,用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朝四十九院大吼道:「你知道我不会有事的,咳咳!绩也,你、你快去市濑的房间找和最上有关的东西过来!她才刚刚成妖,还有机会恢复神智,快点!唔——啊!!!」
四十九院看着妖怪毫不犹豫地拿刀对准四十八愿拖拽住自己的手一下又一下地穿刺,霎时间就变得血肉模糊。踉跄着后退几步,四十九院转身飞奔起来。
绫人绫人绫人绫人……
四十九院眨眨眼,瞪着一双被眼泪模糊了视线的眼睛,拼命地往前跑去。
静谧的夜里,红色的月光下,校园里只有四十九院飞奔的身影。四十九院嘴里泛起了腥味,可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心头被狠狠撕裂的伤口正在滴血,四十八愿倒在眼前的场景萦绕在四十九院心间,一想起来就疼得揪心,浑身发冷。
突然一个趔趄,四十九院一头栽倒在地。脚踝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告诉了四十九院发生了什么,应该是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石头了。黯淡的夜色将一切障碍物都很好地隐藏在黑暗之中,更不必说着急赶路的四十九院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注意路上的情况。
四十九院疼得浑身一阵痉挛,身为保健医生他摸了一下伤口边上就知道脚上伤得不轻,可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绫人生死未卜还在等着他回去,他这点连小伤都算不上的玩意儿算什么!?
之前也因为自己无能让绫人到现在也会不习惯一只眼睛视物(夜窥总是乱跑);还有在电影社的时候也是绫人遭受痛苦;说到最根本的,从那天起绫人就一直一直护着自己……明明每次看到绫人受伤受苦自己都会心如刀绞,为什么自己就没办法变得更强大呢?强大到可以保护绫人,强大到可以让绫人依靠,强大到可以让绫人觉得和自己在一起是幸运的。
四十九院不敢去想四十八愿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发狂的市濑变成了妖怪,说不定已经将他大卸八块了,就算没有,那血淋淋的手掌也不是什么好看的伤势。就算他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把绫人救回来,可绫人已经遭受的痛苦却无法磨灭;就算他有足够的能力重塑绫人的身体,让那些伤痕连个疤都不会留下,可绫人元气大伤是不争的事实;就算绫人他……就算绫人他只是一个式神,他也还是会感受到痛的啊!
四十九院咬紧牙关爬起来,继续向木槿馆飞奔而去。
等四十九院到达木槿馆,发现宿舍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很小,就够一个身材瘦小的人通过,想来便是市濑出门时候留下的。
四十九院虽然算不上强壮,却也是一个发育良好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就着这个狭窄的缝隙挤进了木槿馆。木槿馆还处在隔离期,整个宿舍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那是人类血液特有的味道。
四十九院从没像现在这样无比感谢建校的人,感谢他们将木槿馆和杜若馆建成了同样的规格,让四十九院能很快找到市濑的房间。
所幸市濑在走的时候没有记得要顺手锁上门,这让四十九院轻易便走了进去。走进门,四十九院看到的是一间和普通女孩子一样的房间。干净、整洁,又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浪漫情调。随处可见装饰的小花样,把整个房间衬托得无比鲜活,房间里还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屋里最大的家具——一张单人床,被摆放在了靠近窗口的位置。床边还搁置着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慎重地放着一个相框。
四十九院几乎是在走进房间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个相框。相框里嵌着一张略略有点泛黄的照片,照片里静止着,一对年轻恋人的身影。尽管模糊,四十九院还是辨认出了照片里的两个人。
——那是五年前的最上和市濑。
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四十九院抓起相框就拔腿往回跑。
四十九院没注意到,他的脚下渗出了点点红色的液体。方才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伤口早已经迸裂,流出的鲜血在路上留下点点蜿蜒的痕迹……
☆、第7祭紫色樱花八
回程的路很漫长;四十九院从没觉得到后山的路程是这么得长。他已经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拼命奔跑,可过了很久、很久;那条去往后山的路都像是无限延伸过了一样。
就在四十九院快要绝望的时候,熟悉的紫色樱花林映入他的眼帘。
可紧接着他看到的一切;几乎让他肝胆欲裂。
「绫人!!!」
四十八愿被尖锐的刀锋砍过、伤口深可露骨的双手被绑住吊在巨大樱花树上。因为失血而显得异常苍白的双唇紧紧抿着;平时淡然平静的双眸此刻也闭着;完全看不出他是否还有呼吸。
红色的液体把四十八愿整个人都染上了红色。白色的衬衫几乎全被那鲜红浸透,妖艳的斑驳痕迹像是什么漂亮的花纹,把好好的白衬衫弄成了花衬衫;看着滑稽,却让四十九院红了眼眶;差点落下泪来。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月光下那紫色的盛开的樱花树像是变成了绫人的翅膀一般,将他衬托地如此出尘,如此美丽……四十九院痴痴地望着绫人,心中的念头转了千百般。
四十九院定了定神,看向绫人被吊着的地方的旁边。
戴着面具的妖怪正倚靠在樱花树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它旁边的地上插着那把细长的太刀,刀上的血痕已经风干,刀刃闪着映着淡紫樱花色的月光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四十九院忽然间明白,市濑的目标一直都是他。也许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市濑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