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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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瑞说,我是驼工!在沙漠里,遇到危险情况下,你们必须服从我!
赵国瑞很严厉,就把大家镇住了。他牵骆驼走,又回头解释,说,这是他们俩骑的骆驼。
这么一说,梁栋明白了,齐彤明白了,大家也都明白了。也就安静了。
赵国瑞走了,大风也就来了。大家在紧张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说是天亮,不过是沙暴变成了沙尘,天色由灰蒙变成了灰白,微微地透出些光亮。赵国瑞牵着两匹骆驼,载着严浩和齐雯晖回来了!
原来,黄沙一起,严浩首先想到的是齐彤,因为他知道,这位老地质专家,工作起来如痴如梦的,什么都不顾及。他和齐雯晖去找齐彤,沙尘到来的时候,他们往回赶,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沙尘天气弥漫了三天,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卧在沙凹里耐心地等待。但食物是要吃的,水是要喝的。当天空能看出蓝色,能看到太阳的光亮和周围沙梁的轮廓时,梁栋发现了一个更危机的情况:载水的铁皮水桶全空了!
没有水,莫说继续勘探,就是撤,也撤不出沙漠了!
情况最严重的是严浩。他发烧了,本来就干裂了的嘴唇,起了泡。梁栋和齐雯晖把一个个铁皮筒倒净,集了半茶缸水。这是最后的水,严浩嘬了一小口,又沾沾嘴唇。对齐雯晖说,把水给齐老师。梁栋把水递向齐彤,齐彤又推给他,说,你是队长,你要说话,要指挥大家,你喝。
梁栋将水缸在唇边沾了沾,做了个喝的动作。
一种恐惧的情绪弥漫开来!
齐彤也紧张了,说,怎么会这样!这,这……
他感到不安、内疚。深入大沙漠是他力主的,终于接近了他寐梦以求的叶克区块的边缘,几天的努力,一无所获。是的,我们的地震探测设备太落后了,对地层4000公尺以下的状况,无能为力。
现在,赖以维持生命的水没有了,在沙漠里,没有了水,就意味着死亡!历次勘探都发生过这种情况!
万一因为干渴,把二十多号人葬送在沙漠里,他齐彤是天大的罪过呀!
尽管没有人指责他,但是齐彤就这么想的。
齐雯晖问他,爸,怎么办呀?
是呀,怎么办?能怎么办?
大家都向梁栋围拢过来。
梁栋说,抓紧时间撤吧,走出去一个算一个。
于是,大家紧急行动,却发现不见了赵国瑞。正在寻找之际,赵国瑞牵着一峰骆驼回来了。昨夜走失了一峰骆驼,赵国瑞把它找了回来。
赵国瑞觉着大家有什么不对,问,怎么啦?天要放晴了,怎么不出工?
梁栋肯定是心里太焦急了,否则他是不会发火儿的。他对着赵国瑞大喊,你说你常走沙漠,水是我让你负责准备的!
赵国瑞说,是呀。咋啦?
严浩说,山里娃,我们没水啦!
赵国瑞好像还不明白,说,没水啦?谁说?有哇。
赵国瑞把一个个铁皮方筒摇晃过之后,到了他睡觉的地方,扒拉开掩埋的很厚的沙子,掀开驼毡,露出两条鼓胀的汽车内胎来。
赵国瑞说,我觉着水桶少,多备了两条车胎。车胎盛水,太阳晒了味道不好。我埋到沙子里,看,还凉凉的,泉水样的。
此时,大漠一片寂静。大家感动地望着赵国瑞,赵国瑞倒没什么感觉。他说,大家快拿缸子,喝水呀。
严浩说,赵国瑞,你行!有你的!
这是严浩第一次叫赵国瑞的名字,此后,山里娃就在他嘴里消失了。
齐彤感慨,说,小赵呀,小赵!你救了我们大家的命呀!
梁栋下令,说,大家喝水,喝足了,撤!
赵国瑞说,梁队长,你说啥?撤?你看看这天,东南西北还分不明朗,往哪儿走呀!
梁栋说,你说怎么办?
他问赵国瑞,好像现在这个山里娃成了主事儿的,他在请示。
赵国瑞说,我估摸着,顶多到晚上天要全放晴了,咱们看着北斗星走!
齐彤说,好好好,现在,咱们大家就听小赵的。
到了日落的时候,太阳终于显现红彤彤的状况来,队伍要出发了。
可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悲壮,因为这一迈步,就意味着,五进塔里木宣告失败!
齐彤痛心而又不甘,他跪在沙丘上,带哭腔仰天喊:塔里木,只要我齐彤活着,还会进来的!
梁栋、严浩、齐雯晖和大家也一齐喊:塔里木,我们会回来的!
声音震撼着亘古沙漠。
赵国瑞被震撼了。当驼队走了一阵的时候,他跳下骆驼,又跑回来。大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赵国瑞跑到一道高沙梁上,他对着大漠喊:塔里木,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赵国瑞!
第五章 留在心里的痛
勘探队撤回塔里木河边营地,多亏了赵国瑞,队伍才避免遇难。梁栋在总结会上表扬赵国瑞,齐彤紧紧攥着他的手连声道谢。严浩也改变了对赵国瑞的看法,主动提议,要赵国瑞继续跟他们去罗布泊勘探。
劳累和精神上的打击,齐彤病倒了。齐雯晖要陪他回基地去。也得到要恢复高考的消息,齐彤要她回去复习课考大学。齐雯晖不愿舍下大家走。严浩说,该讲的道理我已经给你讲过啦,我相信齐地质师的女儿,不会把自己的一生,仅仅定位于一个只会扛标杆的人。两人说话的时候,赵国瑞正在跟前。
赵国瑞说,严技术员说得对着哩。像我,能进石油队伍,当个工人,就满足得很哩,可你们不一样。
齐雯晖对赵国瑞说,等我考完大学,有机会一定去你家乡骆驼驿看看。
这天晚上,在塔里木河边的胡杨林里,举办了篝火晚会。鲁山梅、韩大龙和田卫兵,还有其它地探队的人都过来凑热闹。
梁栋吹口琴,曲子是《喀秋莎》,严浩唱,会唱不会唱的都跟着唱,跟着哼。场面很热闹。篝火晚会的高潮是从严浩邀请齐雯晖跳舞开始,他搂起她在篝火边,在人圈里转。赵国瑞呆呆地看,心里头充满了羡慕和激动。鲁山梅在旁边跟他说话他没反应,用胳膊肘捅他他才应声。
赵国瑞说,你说啥?
鲁山梅说,他们俩是啥关系呀?我看不一般。
赵国瑞说,你看人家跳舞,管人家关系干啥!
鲁山梅说,我就看不一般!都几次了两人坐在河边,人挨人的。
鲁山梅说着身子就挨上了赵国瑞,好像形象地告诉他,情况是这样的。
又有好多人参与进去跳舞,口琴声就停了,就听梁栋喊,说,国瑞,干看啥呢,把你的梅子拉起来,跳哇!
齐雯晖也鼓动赵国瑞,说,来,一起跳!
赵国瑞说,我不会,真不会!
鲁山梅腿脚就痒了,说,国瑞,来,我教你。
赵国瑞说,梅子,你饶了我好不好!
坐在鲁山梅旁边的田卫兵就不失时机起身了,对鲁山梅说,梅子,我带你。
梁栋的口琴声再次响了起来。田卫兵搂着鲁山梅半熟半生地跳舞。赵国瑞看着,看着,心里就暗淡下来。他不是这个队伍里的人,他是跟着热闹,罗布泊的事儿一完,他就要牵着骆驼走了,回到骆驼驿去了。那里只有寂静的山林和戈壁,你大声地哭,大声地喊,都没人理会你。
赵国瑞心里酸酸的。
和齐彤告别时,严浩说,请他办一件事儿。他说,知识不如能力,能力不如责任,说赵国瑞正是我们中国石油所需要的人!
齐彤说,这也正是我的心事呀!梁栋也跟我谈了呀!
喊来了赵国瑞,齐彤拉起他的手,说,我回去就向局里打报告,请刘文理局长批准,给你以特殊的招工。说,小赵,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好石油工人。
梁栋说,报告以地探队的名义写,对刘局长说,我们队全体队员,都提出了强烈要求!
赵国瑞惊喜、感激。送走齐彤和齐雯晖,他就跑到鲁山梅他们营地,鲁山梅激动地搂着他,当着韩大龙和田卫兵面,嘴唇在他腮帮子上一顿嘬。
鲁山梅说,赶快给家里写封信!就怕你爸你妈,一头栽过去了。
赵国瑞说,也真备不住呢!
韩大龙也真高兴,说,咱们的梦想总算实现,一块儿到石油啦!
田卫兵还是不信,说,你是个球呀,石油上那么金贵你!
鲁山梅不高兴了,说,田卫兵,国瑞进石油碍着你啥啦?
田卫兵不说话了,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酸溜溜的。说,开饭啦,吃饭吃饭!
韩大龙说,到镇上去,下馆子!
鲁山梅说,是呀!这么大的喜事儿,该好好庆祝呀!
四人就骑了骆驼,一路撒着欢,直奔镇上饭馆去了。
因为有了招工的希望,此时的赵国瑞,更把自己真正当成了石油工人队伍中的一员,他做着队伍转战罗布泊的准备。他兴高采烈地在整理驮架,看到梁栋手捏着一张纸,情绪沉重地在胡杨林中徘徊着,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上前去。问,梁队长,有啥事儿吗?
梁栋把手里的纸递给赵国瑞。是一封电报,写着:妻临产 速归。
赵国瑞说,你妻子要生孩子了,是喜事儿呀!
梁栋说,是喜事儿,可是,等从罗布泊出来吧。勘探一结束,我就回家看儿子!
赵国瑞说,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
梁栋说,女儿也行啊。不管是儿子是女儿,我要当爸爸喽!
赵国瑞说,你要当爸爸了,该祝贺呀!
梁栋情绪就好了一些,走向帐篷,赵国瑞定定地望着他。
队伍进入了罗布泊无人区,赵国瑞跟着梁栋和严浩艰苦地进行着勘探。12月的天气,地表的碱壳冻的梆硬,可用力大了踩下去,碱壳塌了,半个小腿就都陷在虚土中。赵国瑞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扛着标杆跑。
这天,剩下的饮水不多了,预定的任务就剩下了最后一个点,梁栋要大部分人员留下来,自己带小分队前去。他点了严浩和赵国瑞的名,三人向苍茫戈壁深处挺进。
然而,当勘探结束的时候,又遇到了沙霾天气,四周不辨方向。来的时候,一路用小红旗插在碱壳地上做出的标记,全然找不到了!
三人在一处土梁上。只剩下半壶水了,都嘴唇干裂,赵国瑞把着水壶要梁栋喝,梁栋只是沾沾嘴唇,递给了严浩,严浩同样沾沾,又递回给赵国瑞。梁栋命令赵国瑞喝,赵国瑞说他不渴,他从小就能忍饥耐饿。梁栋发火,赵国瑞流着眼泪喝了一小口。
赵国瑞真感到坚持不下去了,他恐惧死亡,他劝梁栋赶紧撤出。梁栋说,已经晚了,只能等待救援。赵国瑞悄悄地躲开梁栋和严浩,偷着哭了。他哭的时候,就听到了口琴声。曲调很坚定,很昂扬,是那种鼓舞人走向胜利的曲子。赵国瑞就不哭了。
赵国瑞问梁栋,说,为啥不怕搭上性命,闯进这罗布泊里来!
梁栋淡淡一笑,说,石油是男人的活儿,一个男人活得有分量。
赵国瑞琢磨着梁栋的话,又联想起齐彤的话。他平静下来。
仅剩饮水不能让三人一起走出戈壁,这天晚上,三人在土梁背风的坡下躺下来。迷糊中赵国瑞感到身子暖和了起来。他就睡着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