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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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肉的瞪大眼。
赵国瑞豪壮地把胸脯挺前去,指着“石油”二字,说,看清楚了!
刘文理是带着进沙漠的物资装备来的,其中有冬装。大家排队领冬装。鲁山梅、韩大龙和田卫兵也都发到了新冬装,穿着,来找赵国瑞。
赵国瑞说,你们冬装都发啦,我就去领。
赵国瑞过去,排在队伍里。到跟前了,报上名字。
发衣服的说,赵国瑞……
这个名字她很陌生,前前后后地翻看名册。最后说,正式职工花名册上,没你的名字呀!民工是不发工作服的。
民工?我真是民工?!现在,赵国瑞切实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感到大梦初醒般的失落……
齐雯晖站在他的后面,她就看着赵国瑞离开了营房,营地。回头,严浩正站在她身后,两人对视,严浩也没说什么。
赵国瑞独自走到了河边,发呆。鲁山梅来了。
赵国瑞说,梅子,你说得对,我是个民工,是他们临时雇来的驼工。我真傻,是全世界最傻的大傻瓜!
鲁山梅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把热乎乎的烧土豆塞给他。说,吃!
赵国瑞把土豆塞回给鲁山梅,说,没心思!
赵国瑞心里发堵,在胡杨林子里转,就听到了有乐曲声传来。那曲声听着叫人从心里想流出泪水来。赵国瑞走过去,却见是梁栋!他独自一人,坐在一棵古老的胡杨树下,吹口琴。
要不是赵国瑞亲眼见着,真难相信,这叫人悲伤的口琴声,是工作上风风火火,性情上乐天乐地的梁队长吹出来的!
赵国瑞停了步子,看着梁栋,听着他吹曲子;琢磨着他的心事儿。梁栋就看见了他。梁栋说,国瑞,你找我?
赵国瑞是想找他把心事儿说道说道,听这样的曲子,啥话都不想说了。说,梁队长,你也有心事儿?
梁栋说,来,咱们坐坐。
赵国瑞就走过去,两人在一棵倒枯的胡杨木上坐下来。
梁栋说,你心里有啥事儿,说吧。
赵国瑞说,我,我没啥事儿。我听见曲子声,就过来,就……
梁栋说,你肯定有事儿。
赵国瑞说,真没事儿。
梁栋说,没事儿你怎么说我也有心事儿呢?
赵国瑞说,梁队长,你真厉害。
梁栋说,国瑞,你今年多大了?
赵国瑞说,20了。
梁栋说,有对象了吧?
赵国瑞说,嗯。
梁栋说,对了,是新疆地探的那个姑娘吧?
赵国瑞说,嗯。她叫鲁山梅。
梁栋说,当年,也就是你这岁数,我要不出去上大学,孩子都该上初中了。
赵国瑞说,梁队长,你家也是农村的?
梁栋说,是呀。
赵国瑞说,那你,你孩子,我说,你媳妇……
梁栋说,她正着怀孕呢。再有两个月,完成勘探回基地,我就能见着孩子了。
梁栋这么说着,脸上表现出幸福和期待的光芒来。
赵国瑞说,你想媳妇,想孩子了。
梁栋承认说,嗯。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梁栋又将口琴放到口中吹起来。赵国瑞听。有风响应着,把枯黄的树叶从枝头抖落下来,飘飘零零的。
成了赵国瑞记忆中,永远的那片落叶的胡杨林。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齐雯晖很同情赵国瑞,她把领冬装时的情形对梁栋说,梁栋拿出自己的工装给赵国瑞,并假说完全是自己疏忽了。
这回,赵国瑞知道梁栋是在安慰自己,感动,但还是谢绝了。说,梁队长,我知道你是在宽我的心。你是好人,我谢谢你。
梁栋回到帐篷,齐雯晖进来了。梁栋对齐雯晖说,赵国瑞是个好小伙子,一心想当石油工人。
齐雯晖说,我相信他定能当个好石油工人!
梁栋说,得替他想想办法。
齐雯晖说,刘局长不来了嘛,正在我爸帐篷里呢。当面去说嘛,我爸还能说上话呢!
梁栋赞同说,好主意!
两人正说着,严浩进来了。他不以为然,甚至反对,说,有这必要吗?想当石油工人的多着呢,都招进来,中国石油队伍就过于庞大了吧。
齐雯晖说,赵国瑞跟别人不一样!
严浩说,怎么不一样?我怎么没看出来!
梁栋对严浩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儿,打发他走了。两人到齐彤帐篷。
齐彤和刘文理正在说事儿,内容是下一步的勘探方向。齐彤主张继续挺进,直到塔里木腹地。刘文理有几分犹豫,说四进四出以失败告终,损失很大教训深刻呀。齐彤说那是什么时候,现在时代和形势都不可同日而语。刘文理说开会集体讨论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梁栋和齐雯晖就进来了。
一听是请求把赵国瑞通过特殊招工,当正式石油工人,刘文理还没说话,齐彤立刻表示反对。
齐彤说,梁队长呀,你怎么思考问题哪?现在石油上这种大规模的招工,一方面是补充石油队伍多年的欠缺,也是解决国家多年积累的就业问题,不讲人员素质嘛。赵国瑞是初中毕业生嘛。随着石油工业的发展,我们需要的是高文化,高科技的人才,兵在于精,在于用,而不在于多,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荒唐!
不知道严浩什么时候进来了,他马上发表意见。说,齐老师说得对!我承认这个小伙子表现不错,吃苦耐劳。勘探结束,多发点奖金吧。
想为赵国瑞办的事儿没办成,齐雯晖内心歉疚。赵国瑞心事重重地在油桶前烧水,齐雯晖过来了。两人说话,竟然说到了一块。齐雯晖告诉赵国瑞,自己初中毕业,就到陕北下乡,两年多呢。种过土豆莜麦,一回修大寨田,失脚差点滚到黄河里去。赵国瑞说,没想到大知识分子的女儿,受了这么多的苦!
油桶底下火苗熠熠闪着光,两人越说越高兴。
这中间,齐彤从帐篷里出来了一趟,看他们两人热烈地说话,没说什么进去了,过会儿又出来了。
齐彤喊齐雯晖,小晖。
齐雯晖说,爸。
齐彤说,时间晚了,该休息啦。
齐雯晖说,我跟赵国瑞再说会儿话嘛。
齐彤说,明天还得进沙漠呢!
赵国瑞也就说,快去睡吧,改天再聊。
齐雯晖问他说,你不走吧?
赵国瑞说,走?上哪儿去?我怎么也得进完沙漠呀。不是说,要到沙漠腹地去的吗?
齐雯晖说,好好,这就好。
齐雯晖向自己帐篷走,齐彤叫住了她。齐雯晖跟爸爸进了帐篷。齐彤问女儿,说,你挺喜欢小赵的。
齐雯晖说,一见他,我就想起这些年下乡的经历。当时很艰苦,也很痛苦,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心里总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齐彤说,抹杀痛苦的记忆是人的本能,否则,人类总被痛苦纠缠着,怎么生存发展。小晖,听爸爸的话,你现在是石油工人了,石油工业要大发展,要现代化,最重要的还是科学知识。你呀,要多接近严浩,他是大学生,有知识有头脑,从他身上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齐雯晖点头。
齐雯晖听从了爸爸的话,主动接近严浩。第二天,向沙漠里走的时候,她就跟严浩走在一起。果然,正如爸爸所说的,这个年轻的大学生很有思想,跟他在一起就感到天高地阔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晚上,赵国瑞牵骆驼到河边饮水,看到严浩和齐雯晖坐在河边说话。现在,赵国瑞面临的形势是,不往前走也得走,不听人家说话也得听。
严浩说,小齐,你年轻,不能一辈子这样干下去,如果恢复高考,你还是要上大学呀。
齐雯晖说,上大学?
严浩说,是呀。就说你爸,齐老师吧,同样是干石油,知识不同,所做的贡献必然不同。
齐雯晖说,上大学,我爸也这么说。可是,我行吗?
严浩说,行,你一定行。从基地出来,我就很喜欢你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姑娘。
齐雯晖低下头去,说,严技术员……
赵国瑞呆呆地立在河边,泛在水面上的月光惨白惨白的。
塔里木河南岸勘探结束了,这天没有出工,在帐篷里,由刘文理主持,召开一个地质专家、地探队领导和技术人员的会议,研究下一步工作趋向。中心议题就是要不要越过塔河南探区,继续向沙漠腹地深入。
赵国瑞在整理驮架,按照梁栋的安排,要他做好挺进塔里木沙漠腹地的准备。那面的大帐篷里传出刘文理的声音。胡杨林很静,勘探队员们撒在各处,干着自己的事儿,但赵国瑞也看出,一个个都在关心着帐篷里的动静。就连洗头的齐雯晖,也不时停下手来,向那边望着。
赵国瑞抱起驮架,挨近了帐篷,这里清楚地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会议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以齐彤为代表的老地质工作者和严浩等年轻人意见形成严重对立。齐彤的目标是沙漠中部。
齐彤说,“四人帮”打到了,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的春天来到了!
严浩说,齐老师,政治上的解放只是生产力解放的前提条件!
有人反驳严浩,说,中国石油人的精神是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严浩说,科学需要讲精神,精神却代替不了科学。我们目前落后的交通工具和勘探设备,只能重蹈前四进四出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覆辙!1958年大跃进,650峰骆驼进沙漠,场面不可谓不壮观!结果如何呢?现在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了,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骑着骆驼勘探石油!试想一下,难道我们就用骆驼蹄子,丈量23万平方公里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吗?
严浩走到地图前,继续说,我的主张,是向塔里木盆地东北部罗布泊区块勘探。
帐篷内激烈地争论着,赵国瑞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是齐雯晖,她头发湿漉漉的,也过来听。
齐彤言辞激烈地坚持自己的意见。说,严技术员说的这些我不否定,但是我们搞石油的,绝不能承受四进四出塔里木失败的耻辱!
就听严浩说,齐老师,既然咱们讲科学,就讲不得客气了。你是受压抑的时间太长,是盲目的发泄,报复!是丧失了一个地质工作者的科学态度,和理性!
严浩的话一吐口,满会场哗然。
齐彤依然固执地坚持己见,说,刘局长,我认为我们现在该讨论的,不是要不要进沙漠,而是怎样进沙漠!
帐篷外面,赵国瑞丢下手里的活儿站起身。齐雯晖还没反应过来,他掀帘子奔进去了。齐雯晖也跟进来。
赵国瑞说,齐老师,塔克拉玛干是进去出不来的意思。我带骆驼进去过,沙梁一道接一道的,没完没了。一遇上沙暴,昏天黑地。不能轻易进去,别真出不来了!齐老师,你们真得想好了!
赵国瑞确实为地探队担心,他的话客观上好像是向着严浩。
不料却遭到了严浩的训斥,他说,赵国瑞,你只是个雇来的驼工,我们在讲地质,讲科学!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管好你的骆驼去!
赵国瑞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讨了个没趣,话说给鲁山梅听,鲁山梅笑他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说就像唱戏呀,你把自己的角儿搞错啦。本来是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