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玺-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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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存亮摸摸花白胡子,笑道:“兄弟还小,今年六十有九。”
万镇岳又道:“如此怎好,不知耿兄生辰过了没有?”
耿存亮道:“万老大要给兄弟算算流年么?”
万镇岳笑应道:“不错,耿兄主盟武林,咱们出师是否有利?系乎主帅的命运如何,自然要先算算才好。”
耿存亮看他说的不像有假,只好说道:“贱辰是下月十六日。”
万镇岳大笑道:“好极,好极,柳庄主,咱们就借贵庄替耿兄六九大庆,大大的热闹一番。”
柳万春大喜道:“这个自然,人生七十古来稀,耿大侠身为武林盟主,这六九大庆能在寒庄举行,正是寒庄莫大的荣幸,连兄弟也增光不少。”
耿存亮连连摇手道:“这个如何使得?兄弟万不敢当。”
铜脚道人摇摇头道:“耿老儿真是固执得可笑,武林盟主大寿,旁的不说,江湖上各大门派,黑白两道,都得送上一份厚礼。何况耿兄又有千面教天坛教主的身份,连千面教东、西、南、北四个分坛,和各地的教徒,也少不得意思意思,这一记秋风,括的两面俱到,岂不妙哉?”
耿存亮正容道:“平兄说笑了,这个万万不可。”
万镇岳笑道:“耿兄,咱们是在商量什么?”
耿存亮道:“咱们主要是商量如何对付千面教余孽。”
万镇岳大笑道:“这就是了,兄弟就在筹思,咱们用个什么藉口,方能把各大门派掌门人招了来?当然这个藉口,一定要十分堂皇,不能丝毫勉强,如今耿兄六九大寿,就在下月既望,自然是最好不过之事。”
耿存亮笑道:“原来万兄之意,是利用贱辰,邀约各大门派掌门人在此地集会。”
万镇岳道;“方才平跛子早已说出来了,耿兄的寿堂上,不但要各大门派掌门人全数到齐,就是千面教一干高级头目,也要把他们悉数召来,才能一鼓肃清,永绝后患。”
耿存亮道:“这个只怕不容易吧?”
万镇岳道:“此举成败,全在耿兄一人身上,只要应付得宜,定然可收全功。”
耿存亮道:“兄弟不善酬酢,万兄要兄弟如何应付呢?”
万镇岳目光掠过众人,徐徐说道:“此事就以耿兄六九大庆为主,但却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步,由咱们在场之人,替耿兄发起,分柬各大门派掌门人,据兄弟推想,他们得知耿兄大寿,自会亲自赶来,事先不必和他们说明。”
耿存亮道:“不和各派掌门人说明原委,岂不让他们无备面来?”
万镇岳道:“咱们的人手其实也差不多了,何况千面教无孔不入,咱们只是知道这西坛一处,已有峨媚、青域、唐门,大凉剑派等门派,被贼党所控制。其余门派中,那一个门派已被贼党取代,咱们一无所知,万一泄漏机密,岂不全功尽弃?”
耿存亮想了想道:“万兄说的极是。”
万镇岳又道:“至于第二个步骤,那就要耿兄以千面教天坛教主的身份,命令行之,而且此计能否行得通,关键全在此人身上了。”
说话之时,目注被点了昏穴的那如山,呶了呶嘴。
耿存亮看了那如山一眼,道:“那如山很重要么?”
万镇岳道:“十分重要,试想他追随郑锡侯多年,自是他的亲信人物,千面教东、西、南、北四个分坛,设在何处?九大门振已有多少被他们取代?以及天坛和四个分坛的连络暗号等等,自然全在他的心中,咱们要把贼党精锐悉数召来,就非他不可。”
耿存亮起身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解开他穴道问问。”
万镇岳急忙拦道:“且慢。”
耿存亮道:“万兄还有什么事?”
万镇岳道:“耿兄且听兄弟把话说完了,再解他穴道不迟。”
耿存亮回身坐下。万镇岳又道:“咱们虽以耿兄寿辰为饵,但对千面教贼党,说法又是不同。”
耿存亮道:“万兄请说。”
万镇岳道:“耿兄对千面教贼党,就得告诉他们整个计划,那就不妨说,自从莫老哥、平老哥从四川回来,已然对耿兄启了怀疑。因此耿兄不得提前发动,借寿辰之名,把各大门派掌门人一齐诱来柳庄,在酒中暗下毒药,趁机一举消减,命令四处份坛扮作贺客,限寿日前赶到柳庄,好在会后接收各大门派。咱们事前已知这些人的身份,就个别予以监视,到时来个掷杯为号,分头把他们拿下,如此一来,就无一个漏网之人。”
耿存亮双手一拱,喜道:“万兄运筹帷屋,算无遗策,此计果然大妙,兄弟悉听万兄调度。”
莫延年道:“万老大自己当了十年盟主,可说一无建树,终于逃家去当道士,想不到在耿老儿这一届盟主手上,当个军师,却建下了大功。”
万镇岳捻须笑道:“这叫做时势造英雄,你莫老儿、平跛子这些人,兄弟当盟主的时候,找也找不到,等耿老儿当了盟主,你们居然全出来了,而且功劳簿上,你莫老儿和平跛子,火烧西坛,大战峨嵋伏虎寺,揭发奸谋,还居了首功呢!”说到这里,脸容一正道:“咱们还是说正经的。”
目光抡动,问道:“大家如无异议,就照计行事。”
耿存亮道:“咱们全听万兄调度。”
万镇岳道:“耿兄是本届盟主,自然以耿兄为主,兄弟只是从旁提调。”
柳万春道:“那是军师。”
万镇岳啊道:“对了,有一件事,还得请柳庄主偏劳。”
柳万春道:“军师将命,只要老朽办的了的,自当遵命。”
万镇岳道:“有关耿兄六九大岁的筹备事宜,就请柳庄主全权主持。”
柳万春巴不得自己挨上一脚,闻言大喜道:“这个没问题,一切都交给兄弟好了。”
万镇岳道:“耿兄现在可以解开那如山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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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山妞梦初醒,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坐在地上,口中啊了一声,赶紧一跃而起,惶恐的道:“盟主………”
耿存亮双目神光炯炯,直注那如山,沉声道:“那总管。”
那如山和他目光一对,心头直是发毛,口中连应了两声:“是………是………”
耿存亮徐徐问道:“你可知老夫是谁么?”
那如山目光如鼠,已感事态严重,慌忙陪笑道:“盟主自然是耿大侠了。”
耿存亮道:“不错,老夫就是耿存亮,但已经不是郑锡侯了。”
那如山身躯微震,只觉背脊骨上阵阵发麻,虽想力持镇定,却仍掩不住内心的惊慌,勉强陪笑道:“盟主自然不是郑帮主………”
耿存亮陡然目射威,沉喝道:“住嘴,那如山,老夫面前,岂容你再使狡猾?老实告诉你,你们天坛已破,郑锡侯业已死去,摆在你眼前的,只有生死二途,凭你自己抉择。”
那如山脸如死灰,目光环视诸人,突然哺的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但求盟主绕命。”
耿存亮捻须道:“只要你弃邪恶………”
话声未落,只听万镇岳大吼一声:“竖子敢尔!”
“呼”的一掌,直向那如山劈去。
那如山大吃一惊,伏在地上的身子原形不变,急急使了一个“懒驴打滚”一下滚去丈许来远,迅疾一跃而起,跌跌撞撞的往右首壁上撞去。
他这一下当真快速无伦,室中这许多武林高手,也都措手不及!
万镇岳大声道:“莫让他逃走了。”
耿存亮站立不动,冷晒道:“老夫面前,你休想妄动逃走的念头。”
那如山堪堪扑到壁上,身形一颤,已然原式定住,一动不动。
尹天骐、关吉二人也在此时,掣出兵刃,双双掠到。
耿存亮急忙叫道:“骐儿不可伤他性命。”
尹天骐但觉师傅这声叫声,后音森冷,心头暗暗一怔,但一时匆促之间,也无暇多想。
那如山已被制住了穴道,这自然是耿存亮出的手!
万镇岳呵呵一笑道:“耿兄这一记乾元指,发的神速无比,丝毫不落痕迹,兄弟总算开了眼界。”
耿存亮道:“万兄取笑了,只是兄弟还有些弄不懂,万兄如何发现了那如山有逃走的企图?”
万镇岳淡淡一笑道:“千面教这些歹徒,都是昔年漏网余孽,凶顽不驯,岂有转变的这么快法?兄弟看他伏下之时,目中隐露凶光,说不定手上还有歹毒凶器呢!”
耿存亮道:“原来如此。”
一面回头朝尹天骐、关吉二人吩咐道:“你们搜搜他身上,是否有什么凶器?”
尹天骐、关吉二人答应一声,各自收起兵器,在那如山身上,一阵搜索,果然从他左手袖中,搜出一个用皮带缚在手腕上的圆形铁筒。
尹天骐心头暗晴一惊,忖道:“他袖中这支铁筒,无论形式大小,都和石嬷嬷送给桑南施的‘袖里神针’,一模一样,莫非他就是从桑南施手上劫夺来的?”
一面只好双手拿着针筒,送到师傅面前,说道:“他手腕上缚着一支针筒,请师傅过目。”
耿存亮微微叹息一声道:“万老大见微知著,这是兄弟不及之处。”
铜脚道人目光一注,道:“千毒针,这是千面教歹毒暗器中最厉害的一种了,据说这针筒之内,藏有一千枝牛毛细针,每支毒性各异,打中人身,不是一种解药可救。”
万镇岳笑道:“你平跛子在解毒一道上,化了几十年工夫,能不能解除千毒针之毒?”
铜脚道人笑道:“千面教千毒针,必须五种药丸同时使用,方能奏效,但贫道却只需半颗药丸,就能解毒了。”
万镇岳目中闪过一丝异色点头道:“兄弟对这一道,十足外行,那就只有任你平跛子吹了。”
耿存亮朝尹天骐一摆手道:“你把此针暂时收藏起来,等过了下月,千面教余孽并一成擒,再行销毁。”
尹天骐应了一声“是”,便把针筒收起。
耿存亮又吩咐道:“你去解开那如山穴道,把他押过来。”
尹天骐转身过去,一掌解开那如山穴道,冷声道:“师傅叫你过去。”
那如山在这刹那之间,登时一改平日恭谨,满面狞厉,冷笑道:“过去就过去,老子只有一条命,怕你们吃了我不成?”
大步朝耿存亮走了过去。
莫延年怒哼道:“姓那的,咱们这种狠劲看的多了,你再敢出言不逊,老夫先要你尝尝厉害。”
耿存亮脸上神色不动,也没有一丝怒容,只是两道湛目光,盯注在那如山脸上,徐徐说道:“那如山,你还没有回答老夫的话。”
他神情严肃,不怒而威,那如山似是为他气势所阵,竟然不敢仰视,冷冷的道:“什么事?”
耿存亮道:“一生一死,两条路任你选择。”
耿存亮道:“生如何,死又如何?”
耿存亮道:“你若是想死,老夫一指就可送你上路。”
那如山道:“求生呢?”
耿存亮严肃的道:“那就要革面洗心,背弃邪恶,重新做人。”
那如山不信道:“就这么简单么?”
耿存亮道:“不错,老夫不但赦你无罪,而且这十年之中,你仍是老夫手下总管,等老夫这武林盟主,卸去仔肩,你自可去。”
那如山一脸惊疑之色,抬头道:“盟主不是欺骗属下吧?”
耿存亮严肃道:“老夫何人,岂会欺骗你?”
那如山突然翻身拜倒,连连叩头道:“那如山蒙盟主不杀之恩,自当追随左右,将此身赎罪,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耿存亮颔首道:“好,老夫相信你,你可以起来了。”
那如山这回暴戾之气尽敛,一脸俱是感恩欣喜之色,又叩了几个头,才站起身,垂手恭立。
李剑农叹息一声道:“这叫做人以德服人,和以力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