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毒妻-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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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锦华轻轻的抹去了面上的泪水,嗓音更是隐隐有些个沙哑:“还盼大人为我做主,如今我也承认,纳兰音并非我亲生女儿。然而这个年纪,要那么多的财帛,又能有什么用呢?我桩桩件件,还不是为了我儿着想,为他谋算这些。可惜我做的孽,却也是回馈到了我儿子身上,让他年纪轻轻,便这般死了,可不就是纳兰音,狠下心肠,为了荣华富贵,竟然是做出了这么些个狠辣的事情。小妇人也是愿意认罪,可是大人也是不能放过纳兰音这个毒妇。”
此刻却也是不仅仅是方炳仁,围观百姓亦是有些糊涂了,这纳兰音瞧着似乎也是纯孝的,似乎又不是。然而纳兰锦华说的也是有些个道理,虎毒尚且不食子,纳兰锦华如今无依无靠,又何至于对自己那个唯一的儿子这般残忍?便是得了财帛,跟前又没个子嗣,又如何是好?
又或者如纳兰锦华所言,无非是狗咬狗。纳兰锦华捏造姚雁儿的身世,而姚雁儿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却将自己以为的亲生爹娘就这般毒死了,可当真是好狠辣的心肠。
姚雁儿轻轻叹息一口气,柔柔的站起来,语调却充满了悲悯:“锦华姑姑,我原本是同情你的,又顾念祖母,又担心,担心这些个事儿牵扯到娘,故此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如今,为什么你仍然是一丝一毫的悔改之意都没有。如今,如今我娘如何,如何待我,也是已经扯出来,我也,也实在没有什么号隐瞒了。”
姚雁儿语调微微哽咽,仿佛话儿都是有些不利索了,瞧着更是楚楚可怜,伤心到了极点了。
纳兰锦华却也是瞧着姚雁儿,眼睛里亦是禁不住透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毒。
“妾身请求大人,求让徐娇上堂来作证。”
也不多时,却见个娇艳的女子上了堂前,娇娇柔柔,娉婷秀润,虽然不算十分姿色,却也是有动人之处。她那打扮也是俗气,上头红衫,下头绿裙,虽然有些艳俗,可是却又有着一个庸俗的明艳。她眼睛灵活转动,忽而又有几分胆怯,就垂下头去。
这个女子,自然也就是徐娇了。有些人瞧着徐娇,就越发觉得如今的纳兰锦华是十分不堪的。好好的一个女子,却也是变成这个样子。原本也是好好的侯府女儿家,出身不俗,可是瞧这庶出女儿,也是个没什么教养的村俗。
纳兰锦华只冷笑:“我这个女儿,可是用件好些的衣服就能哄了去,难道还能让她出口作证,是我杀了儿子丈夫不成。”
娇娘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脆生生的说道:“娘说什么,我可不会胡说,更没瞧见你害死爹爹哥哥的。”
“娇娘,我只问你些话儿,你细细的好生回答,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我姑姑锦华,待她夫君如何,待她儿子如何?”姚雁儿亦是柔声询问。
娇娘只说道:“对爹爹只是寻常,不冷不热的,对大哥却是很好。大哥要什么,姑姑典当了衣服首饰,也是要给的。每次大哥出门,寻朋友做做诗,喝喝酒,娘都会亲手为他整理行礼,安排装好那文房四宝。”
“我有问过你,你说你大哥原本不是养在你娘跟前的,难道却这般好?”姚雁儿嘴唇轻轻一翘,似乎不信的样儿。
娇娘瞪着眼睛,却也是透出了几分娇憨之态:“大哥一落下来,就被祖母抱走,后来到了京里,祖母跟不过来,娘才替他安排这些个事儿,好得很。”
“你还说了,你大哥结交的那几个朋友,似乎也不是什么好的,也并不算什么要紧的人物。为什么你能瞧出来,你大哥却也是浑然不知呢?”
娇娘噗嗤一笑:“大哥呀,他就是觉得自己是有本事的,怎么会乐意相信这些个话儿?他觉得自己结交了几个号朋友,我却也是不会扫了他兴头。”
实则,她也只是对自己这个亲哥哥并不如何关心罢了。
“姑姑,你也是尊贵的伯爵府嫡出女儿,儿子不在你身边,养得却是这样子的粗俗,你心里难道不会觉得很难受?”姚雁儿对着纳兰锦华,如此问道。
纳兰锦华淡漠的说道:“从前的荣华富贵,我可是早就不记得了,也没放在心上。”
姚雁儿轻轻点点头:“是了,你自然是心爱儿子,亲手为他整理行囊,事事都打理得十分熨帖。想来,姑姑既然指使娇娘去买那短了的朱砂,那一日,原本应是亲手替堂兄整理了行囊了。”
纳兰锦华垂头:“这是自然,只是若是我替我儿整理的行囊不见了,也不见得是我自个儿没整理,许是被什么有心人拿了去。”
姚雁儿轻笑:“可惜姑姑却也是并不知道一件事儿,此事证明,你却并没有替堂兄整理行囊。娇娘,你可记得,你是哪里买的朱砂?”
娇娘只觉得这个问题是极古怪的,虽然莫名,却也是禁不住便说道:“我原在药店里买了些。”
纳兰锦华听了,面色顿时变了变,在场的读书人面色也是变得十分古怪。
“这可错了,也许是你不爱读书画画儿,许是不知晓,这药用的朱砂,和画画儿的朱砂,原本并不是同一样东西,药铺买来的朱砂,只是药用,却也是不能用来画画儿的。”
娇娘轻轻的啊了一声,脸颊却也是红了。她原本可就不懂这些,家里人也没有谁正正经经的学过这些个东西。
姚雁儿轻轻叹了口气:“一个区区的乡间粗鄙妇人,是不会懂这些的,也不会知晓那药店里卖的朱砂原也不是作画用的。可是姑姑却并不是一个粗鄙的妇人,你长于伯爵府中,祖母对你悉心教诲,你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就算你心思恍惚,什么都不没有仔细留意,可是你再糊涂,又怎么会分辨不出,那作画的朱砂买的并不对头。可惜你替爱儿收拾他的行囊,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那又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费心为儿子整理那些个东西,只因为你心里头是清楚的,到了第二天,这些东西可都是用不着了,你也是没有必要去整理。”
纳兰锦华面上的神色渐渐的变了,却也是情不自禁的说道:“我没有,这些个事儿,我是并不知道的。”
“那就请姑姑回答,为什么徐娇买错了朱砂,你却一点儿也是不知晓?”姚雁儿柔柔的说道。
纳兰锦华心头十分慌乱,一时觉得以姚雁儿这些证据,未必就能将自己落罪。可是若是让她辩驳,一时半刻,竟然也是没有十分妥帖的言语。
“妾身,其实还有一个证人。”
姚雁儿语调低低的,嗓音里却也是添了些个低沉之意:“我还请方才金生传唤的丫鬟嫣红做证人。”
嫣红再次上堂,容色却也是更是添了惶恐。她也并不知道,为何姚雁儿一次又一次的唤自己上来,而她的心里也是一次比一次不安。
姚雁儿眼色却也是添了些个说不出的晦暗,嗓音更是柔柔的:“嫣红,你将那日瞧见姑母中毒的情形再说一次。”
嫣红心里害怕,不由得大声道:“我瞧得好清楚,那日锦华小姐和姑爷险些就喝下去,姑爷脸白白的,婢子也不是很聪明,只是瞧着也不像是假的。也许奴婢糊涂,没瞧得很真实也是有的。”
“姑父那时候,当真是很惶恐?”姚雁儿再一声声的轻轻的问着,嫣红身子也是轻轻发抖。
“似乎,似乎就是很惶恐,他吓得手都在抖,害怕,害怕得不得了。”
“是了姑姑,这些事情,不过是你们安排,说出我所谓身世的引子,为什么姑父却也不像做戏,那样子的害怕呢?难道他真的害怕差点喝下毒酒?”
姚雁儿侧身,对着纳兰锦华厉声说道。
“既然一切只是母亲算计,姑姑策划,为何那计划之中的毒酒,姑父却险些喝下去?嫣红都瞧出他面色苍白,十分恐惧,因为姑父面上这样子的神色,并不是假装的。因为他差一点点,就当真喝下毒酒。因为姑姑早就有心,更有打算,利用姑父的死促成这个计划。那个杯中酒毒,原本就是姑姑自己下的。而等我所谓的身世揭破,那我就更是顺理成章,成为了这代罪羔羊。可惜这个是姑姑的计划,并不是母亲的计划,更不是许娘的计划。所以许娘并不知道姑姑的心意,提前叫破那杯中之毒。姑姑那一番打算,终究也还是不成了。”
“若无利用之心,为何姑父的酒杯里偏巧也是有毒,而这原本也是并不必要的。只要姑姑你自己一个人做做样子,那就已经足够了。因为在你心里,无论是姑父,还是我的堂兄,都是可以牺牲的,而你终于还是毒死了他们。”
“姑姑啊姑姑,这天底下,怎么有你这般心狠的娘?”姚雁儿轻叹。
纳兰锦华身子软软的,只觉得所有的力气都是没有了。如今别人瞧着她,只会觉得她姿容落魄,实在是惹人厌恶。可是谁又知道,她曾经也是娇美可爱,惹人喜爱的。那时候,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的。那一天,她听到花园里的箫声,那箫声十分动听,一声声箫声就是一句句的情话。那院子围墙也没有堵着,她就瞧着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就这般瞧着自己,眼睛里满是绵绵不绝的情意。
自己嫁入徐家,受了许多折辱,儿子一生下就是徐家那个老太婆给领着走了。他一天天的长大,一点也不像自己的儿子,没有一点儿贵族的尊贵气,一举一动都十分的轻浮。纳兰锦华知道是徐家将她的儿子养坏了,养得跟徐家其他的人都一样,都是那么的可恶。孩子最初抱走时候,她曾经刻骨铭心的思恋,可是这儿子长到了,到了自己跟前,纳兰锦华却发现自己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有时候甚至隐隐有些厌恶。
她禁不住在心里轻轻叫着自己母亲给她取的名儿,锦华锦华,长于锦绣堆里,前程繁华似锦。如今纳兰锦华一想起那武安伯府的老太君,心里就跟锥子在扎了也似。原先自己和徐进风走了时候,虽然心里隐隐觉得酸楚,可是却也是觉得,母亲可是并不会当真就不理会自己的。这血浓于水的亲情,难道她还不知道?可是一天天过去了,母亲态度仍然是那般冷淡,丈夫的面色也渐渐不好看,自己在徐家的处境也是越来也不如意。
有一天,她硬着头皮回去了,却也是见到自己亲娘跟前已经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了。母亲瞧了她一眼,却将一串儿鲜红的珊瑚珠串子戴在那个女孩子的颈项之间。从始至终,她却也是没有跟自己说一句话。而母亲身边的徐嬷嬷,却也是淡淡的告诉她,只说她原本的那个院子,已经是属于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了。这个女孩子是她大哥的女儿,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子叫纳兰音,可惜据说出身并不是很吉利,所以并不如何受待见。可是这个孩子,只要老夫人喜爱,她就打扮得好似尊贵的凤凰一样,当真是说不出的美丽。
纳兰音出嫁那天,她曾经跪在母亲跟前,哭得跟什么似乎的。她说了很多话儿,大部分时候是在忏悔。她说了许许多多认错的话儿,甚至哭诉,她愿意离开徐家父子,合离了事。什么爱情,她已经不稀罕了。母亲将所有的东西给了纳兰音,她怎么办?总是要给她留下些个东西不是?
可惜母亲满含嘲讽的瞧着她,却也是将她轻轻的推开了,什么话儿也没有说。
她又能怎么样,这个世界虽大,她却也是没有什么地方好去了,她只能回去徐家。
那天她离开时候,却匆匆瞧见了纳兰音一眼,纳兰音提着裙子,也是不知道去寻谁,一脸娇红。那个时候,纳兰锦华并不知道纳兰音是去寻找秦渊的,她也并不关心这个。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是说不出的娇美,说不尽的好看,好像树上最鲜润最美丽的花朵。曾经的自己,也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