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记(后宫文)-第8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原本还想趁这机会抓点材料,将来也好在花菲得意的时候泼几大盆凉水上去——谁让花菲老取笑他找不到漂亮女人做老婆?公主倒是漂亮,可他花菲有本事能力压群芳么?恐怕这个紫玉就让花菲很伤脑筋了吧?
嘿嘿,紫玉原来就是个冷艳的美人儿,又比花菲要小上个五六岁的光景,自然是青春貌美正当好时光的,方才见他胸前那大片光滑细腻、白皙如雪的肌肤,还淡淡地沾染上了粉红的色彩,就是他一个男人都有些面红耳赤、心跳不已了,何况是身为女人的公主?这样一个细皮嫩肉、青春年少的妙人儿,还是长伴公主身边的,日久生情当然不会是件希罕事……到时候,花菲可拿什么和他比?
想到这里,宛秋不禁贼忒兮兮地笑了:花菲,你门缝里头瞧人,把我宛秋看扁了,我可也不是好惹的,非得想法子让你好好地喝几桶大干醋去!
宝珏见他跟了出来,顺手把门掩上,转身却仍见他笑得一脸古怪,不由得有些好奇,便问:“你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宛秋摸摸下巴,看她一眼:“你可管不着……除非你付钱给我,我就告诉你。”说着,右手往前一伸,手心一翻,在宝珏眼皮子底下做了个要钱的动作。
宝珏横他一眼,冷哼一声,干脆不理他。
宛秋等了一会儿,见她坐在桌边,既不说话也不喝茶,这下子换他好奇了,忙厚着脸皮凑过去问:“喂!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吗?”
宝珏心中暗笑,板着脸道:“我问你想什么,你要问我要钱;难道你问我想什么,就不用先付钱给我么?把钱拿来,我就告诉你。”
宛秋“切”了一声,撇了撇嘴:“你一个做公主的,家里金山银山堆得半天价高,还有什么能稀罕的?你怎么可能体会到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艰苦生活哦!你乐意便给,不乐意便拉倒,两相情愿的买卖,又不犯法,你管我?!哼哼,我知道了,你现在满脑子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你才没脸说……八成是在想刚才那个老太婆的话吧?”
说到这里,他不免又想起方才紫玉衣衫半褪时,那诱人的场景……若是他都脱光了,全身都泛着那种粉红色的光彩,那旖旎妖娆的样子……哎呦!不行了,不行了,再想大概就要流鼻血了!紫玉那家伙本来就生得漂亮美艳,光是想象他脱光了衣服和女人做那种妖精打架的事情,对他宛秋一个纯情童子鸡来说,就已经是承受不起的刺激了哦!虽然他是杀手,可杀手也不是厚脸皮不是?!他……他可还是守身如玉的好孩子哦!比花菲那个烂家伙可好太多了啦!——瞧瞧,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不忘记打击别人的同时,要抬高一下他自己。
慌忙地撸着自己的鼻子,宛秋拼命掩饰自己的心虚:“这……这种事情,我可不屑打听,平白还污了我的耳朵呢!你……你现在就是倒贴钱要说给我听,我……我也不要听了!”
宝珏笑道:“这个你可就料错了,我现在想的,不是紫玉,是你。”
“想我?我有什么好想的?”宛秋一边把撸过鼻子的手指放在眼前仔细看,一边做贼心虚地问。
“想怎么和你算帐,想怎么找名目扣你工钱。”宝珏忍着笑,努力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怎么这样?!”宛秋当了真,不满地大叫着,随即开始在宝珏身边尽心尽力地扮演“苍蝇”的角色,却始终没有发现挂在宝珏唇角的坏笑。后来,他还是在花菲的指点下,才发现了今天这番对话中的奥妙——敢情宝珏这是拐者弯取笑他:一文不值!当下又把他气得一蹦三丈高,把花菲乐得直不起腰。
紫玉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里边。外面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似乎……是宛秋在和公主说笑呢……
他的心好象被绑上了一块巨石后扔进了湖,不断地下沉,不断地抽痛……以前,自己也是这样在公主身边说笑着,享受着公主的纵容和宠溺,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从白天被人掳走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不可能再是原来的那个紫玉了……玉一旦有了裂缝,就再不能称为玉,只能是块残片了……
紫玉苦笑着望向门的位置——门外,就是公主呢,要说这距离并不算远,可是,她和他之间本来就有着天差地别,到如今更是犹如天堑,再不可能有相守的一天!他,已经连做她小厮的资格都失去了!连原来那点渺茫的希望都不可能再有实现的机会了……
眼泪无声地滑下他的脸庞,紫玉哀戚地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其实,他也没什么能干的……其实,公主也并不是缺了他就不可的……其实,没有了他,公主身边还是会有很多漂亮能干的少年的……好象懂事的橘红,比如机灵的宛秋,他们一个个都是以公主为天的,哪里象自己老是没大没小的对公主指手画脚的……没了他在旁边唠叨,公主……还能省不少心思的吧?
轻轻地叹了口气,紫玉竟然觉得自己的心犹如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任何微澜,即使是想到公主身边再没有他紫玉的位置,他的心也不觉得痛了,只是变得更加的空洞和茫然,以及萧索和无奈。
慢慢地下了床,他拖着脚步到屋子的角落。
并排一个箱子和一个橱柜,原本是他和橘红一人一件的,放些私人的换洗衣服,后来,因着宛秋的到来,橘红便和宛秋共用了一个橱柜,而身为公主贴身小厮的他则独自占用一个箱子。
因为大多是换洗的衣物,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何况这里一直没断过人,所以箱子和橱柜都没有上锁。紫玉打开箱子,慢慢地在里面找了找,先拿了几件贴身穿的内衣,最后拿了套簇新的淡紫色滚黑边的袄褂出来——这还是当日从京城出发的时候,驸马萧文特意命裁缝替他赶做的,为的就是在人前做足公主府的面子,他这一路行来,也就是在公主盛装在月国百姓面前亮相时,穿了那么一回而已,其他时候则依旧是他平日里的衣着——就算是这样,也比寻常官吏家的小厮要好上了许多,别说是方美婷等人的小厮,就是橘红身上穿的,做工也没他的精致。
拿好了衣服,紫玉并不停手,又伸手到箱子里的衣服堆中摸了会儿,才又拿出个红绸子裹着的东西,放在左手上先前托着的衣物上,箱子盖关上后,他右手按在那红绸子上边,慢慢地回到了床边,把手里的东西小心地往床沿上摆好。转身又想去拿脸盆架子上的面巾,好擦洗一下身子,却有顿住了脚——擦什么呢?能擦干净吗?就算是把浑身的皮都剥下来换一层去,他也已经不是原来干干净净的人了啊!想到这里,不觉有是潸然泪下。
默默地流着眼泪,大张着模糊的眼,紫玉好似没了魂魄的傀儡,解开袍子上系的带子,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好象捏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快速地拉着宽松的领口往外一卸,“哗”地一声,袍子立刻从他身上滑落,掉在地上,在他的脚边围成了个缺了口的圆。
因为赤裸了身子,所以对自己身上被捆绑的痕迹,紫玉看得很清楚,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当时被侮辱的样子……那些女人,竟然为了压制他的反抗而把他绑起来,还拿他取乐,羞辱他,玩弄他,最后甚至还……
想着那时的情景,他便恶心地想要吐——那些女人冰冷而滑腻的手,在他身上四处游走,好象无数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恐怖而恶心,肮脏而污秽,连带着也把他干净的身子给玷污了!
他忍不住干呕了起来——那一幕幕亲身经历的淫荡污秽而又下流不堪的景象,现在就好象又重现在他的眼前,抹也抹不去,擦也擦不掉,而他,还是象当时那样,依然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一天没吃东西,他的胃里其实早就空了,他不断地呕吐着,反胃吐出来的,其实是他的胃液,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酸酸的气味。紫玉的眼泪混着他呕吐的东西一起掉落在地上,他抚着自己的喉咙按住自己的胃,只觉得这一刻,他的心已然死去。
待恶心的感觉过去了些,紫玉用地上的袍子胡乱擦掉秽物,团了一团卷好,放在床底下,扶着床架子站起来,换上自己先前拿出来的衣服,然后,拣起衣团,走到窗前,开了窗子,把东西丢出了床外,自己回到梳妆台前坐下。
菱花镜中,他的面容苍白而憔悴,仿佛一夕之间就老了许多;他的眼神空洞而无神,似乎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希望。拿起一边的木梳子,仔细地把自己的头发梳好,又取了张红纸,放在唇间抿了一下,紫玉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地点了下头:这抹红色,总算让他现在看起来还象个活人……虽然,过一会儿,他就不再是了……
犹如飘渺的幽魂,他走回了床边坐下,把那红绸子的小包慢慢地打开:一根精美的碧玉簪,在鲜红的映衬下,显得青翠欲滴,晶莹剔透。把碧玉簪拿在手中,反复地婆娑着,感受着玉的坚硬和脆弱,心里却越发地酸楚了起来。新年的时候,墨珠去给驸马萧文拜年请安,驸马便把一套宫里赏赐的碧玉套件配饰转送给了他,里面这碧玉簪本是一模一样的两支,墨珠自己留了一支,另一支就给了他,以示二人兄弟的情分仍在,并不因为身份的差别就有了高低贵贱之分。他这次跟着公主出来伺候,留在府里的人鱼龙混杂,何况他住的地方又不象驸马和墨珠住的地方,闲杂人等可是能来去自如的,所以他并不放心,就把碧玉簪带在了身边,没想到,今天却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叹了口气,紫玉对着碧玉簪喃喃自语:“也好,也好,既是你能送我上路,也不枉我和他的一番情义了……原来,关键的时候,也只有你,能帮上我的忙……”
食指细细地描绘着簪头上秀气的玉花,紫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他却好似浑然不知:“墨珠……对不起……我,不能再替你守在公主身边了……这样污秽肮脏的我,连见你一面的勇气都已经没有了……我没有完成你的嘱托,也辜负了驸马的期望,本该是伺候公主的奴才,却害得她屈尊降贵地到处奔波,为我这下贱的奴才去求人……就算是清白如玉的我,也不值得她为我这样啊!何况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了呢……”他哽咽着,拼命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殷红的血丝从深深的齿痕里往外沁出来,可见他咬得是多么的用力,用劲是如此之痕。
静默了一会儿,自觉已经压抑住哭泣的欲望,紫玉瞪着手中的簪子,终于把心一横,仰高了头,张开了嘴,将长长的发簪送进了自己的口——玉簪不比金银,并不锐利,想拿它刺喉自尽无意于痴人说梦。紫玉是个小厮,身边不可能会有金银宝锭,吞金自杀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办到。没有毒药,没有利器,甚至这客栈的房间里连房梁都没有一根,要想自杀,还真是有点难,不过,死意坚决的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退缩,紫玉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努力地配合着手里的动作,紫玉艰难地吞咽着那冰冷的异物,忍耐着喉间呕吐的感觉,把玉簪往自己喉咙的深处插下去,只是,眼泪顺着眼角不断地往下流淌,他的心却反而一片平静,清澈如灵台,什么都不想,充满了即将得到解脱的淡淡喜悦。
快了……快了……他很快就可以摆脱这被玷污的躯壳,很快就可以摆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