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烧身-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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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锅鱼头豆腐浓汤。
医院附近餐厅的味道只能算一般般,两人吃的却很满足幸福。
甘擎比较偏爱味道重的菜,吃的很香,支吾说:“墨兆锡,你也学做这道菜好不好,以后做给我吃。”
墨兆锡刮她鼻梁:“小馋猫,怎么不说自己做?”
“啧,墨兆锡你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只爱你的孩子,不爱我了吗?我以前说喜欢吃什么,你会自告奋勇地,自觉地,去学做的。”
墨兆锡小心翼翼用小砂锅里的小勺子揩了块鱼肉塞进她嘴巴里:“好了好了,乖,你和孩子我都爱,来,吃块鱼,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一定弄本孕妇食谱,把你一天三顿饭安排满满的,到时候把你喂成个小肥猪,谁也别跟我抢。”
甘擎吃力地咀嚼,怔怔下咽,一点笑不出来,看着他放下自己的筷子,用砂锅里的勺子喂她鱼肉,她的心乱搅成一团,鼻子发酸。
墨兆锡发现她眼里噙着泪,把她搂进怀里,悄声问:“怎么,不好吃吗?我觉得味道不错啊,都说孕妇的口味特别怪,你如果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他们坐的是张小圆桌,两人的座位紧紧挨在一起,中间却似乎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墨兆锡即使不说,甘擎也知道他是在在意自己有可能感染到的艾滋病传染给她。
甘擎抱住他的腰,把带着哭腔的声音压低:“墨兆锡,你读过那么多的书,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难道连一起吃饭不会传染艾滋病的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你如果不知道,我来告诉你”
墨兆锡的手指划过她的发间,每次呼吸都渗着无声的疼惜,他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咳嗽几声,静静听甘擎教训完他,再把所知道的艾滋病预防知识都向他普及了。
“你都知道了吧。”她说完之后,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嗯?”
墨兆锡点点头。
“那你知道以后怎么做了?我是甘擎,你还是以前的墨兆锡,我们相爱,我肚子里现在还有个孩子,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你一定不会有事,就算有我和孩子也不会抛弃你,离开你。”
她摸过墨兆锡手背隆起的青色血管,滴下热烫的眼泪,渗透进他这段时间以来几乎贫瘠的心田,那温度和湿度足以滋润他的身心。
墨兆锡把她捞起来,变态心痛地看着她,揽进怀里,千言万语,甘擎不用他说出一个字,便能透过他眼里闪烁的光芒真真切切感受到。
这边俩人深情忘我地相拥,忽而听到餐厅里高悬的电视机传来熟悉的女声,同时望过去,出现在屏幕上的竟然是记者发布会上的薛婷。
“我对墨律师有什么病完全不知道,不过,如果他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染上艾滋,那我也只能祝他好运了。”
记者又问句什么,薛婷沉默了下,唇角不合时宜地牵出一道冷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前离开,大概身体不舒服吧。”
记者面面相觑,一下子似乎全明白了,连忙埋头做记录。
墨兆锡自嘲地弯嘴角,转回头来看甘擎:“我可能要前功尽弃了。”
“怎么说?”
“你愿意听吗?”
“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墨兆锡微笑,表情没什么尴尬或者不自在,反而有种释怀:“这么久不混这个圈子,居然连规则都忘记——没有永远坚不可摧的合作,也没有永远无法调和的敌对,总之看来我现在还真的适合继续留在‘华逸’。”
甘擎望着他的眼睛,不可置信:“你在担心薛婷?她恩将仇报!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墨兆锡扯个苦笑,摇头:“甘小擎,别这么激动,小心吓到我们的宝宝。”
甘擎瘪嘴软软锤他一下。
墨兆锡接着说:“我只是可惜,我不能帮她早点醒悟,但就像你说的,我已经尽力了,她是否选择继续执着都由她自己决定。媒体这条水沟,既能载舟,也能覆舟,薛婷的妈妈也许就是听了部分媒体的误导,再加上太过爱护儿子,冲动之下才喝农药自杀,而误杀她哥哥的凶手也是利用舆论效应成功减轻罪责,而我呢,曾经也是媒体炒作的对象薛婷是其中最大受害者,现在竟也”
甘擎可以想象得到薛婷的这么做的理由。
薛婷不想看见她和墨兆锡再在一起,所以出了这么个主意,她认准墨兆锡不会还击,所以把墨兆锡也许会感染HIV病毒的事宣告出来,他俩的交往的压力就会变大很多,不过,薛婷确实小看她,即使墨兆锡真的感染,又如何呢,何况,薛婷这个传染的源头都活的优哉游哉,墨兆锡又何必过于担心?
餐厅里有人认出墨兆锡就是电视里画面里的律师,诜诜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在他俩并不引人注意的小桌上,甘擎挺了挺腰身:“兆锡到时候检查结果一出来,谣言会不攻自破的况且,我不在乎。”
墨兆锡捧着她的脸,目光描摹:“甘擎,接下来,你也许会很辛苦,你怀着我们的孩子,还要照顾你住院的妈妈。”他无奈地看了眼周围,“还要应付一些外人异样的目光,我——”
他还未把最后的结论讲出来,甘擎把它们堵在了炙热的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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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擎在他唇上辗转;尔后,熟练撬开他的牙齿;舌尖抵着墨兆锡的上颚来回刮,她感觉到对方有几分退缩;喉咙里发出了沉重的闷哼,耳边的议论和抽气声也接踵而来,甘擎闭着眼睛,仿佛没受到任何干扰;深深沉醉在男人久违的气息中。
甘擎有些后悔;昨天为什么要用那样伤人的话责怪他?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理应该很了解墨兆锡,而实际上;她从头到尾了解的只是一个爱她胜过一切的男人;而不是一个生活中的普通人。
墨兆锡帮助薛婷,其实同时也是帮助自己,走出那场足以改变命运的官司,解开他和薛婷之间危险的结,否则,以薛婷的对他的仇恨程度,恐怕会继续纠缠不休。
然而,当她昨天听见墨兆锡的决定之后,她根本就没站在他的角度看待他的决定,当下只觉得自己很委屈,怒气冲天,醋意翻滚,毫无理智可言,不仅一时冲动伤了墨兆锡,还差点毁掉肚子里的小肉芽。
甘擎如今才醒悟,这些年,她因为甘有良的车祸为自己结了一层密不透风的茧,自以为坚强地一味死死抵抗着生活,一度觉得她被爱神遗弃,每天孤独寂寞地活着。其实是她把自己束缚关闭起来,不肯接受任何人的爱,以至于她忽略身边的每个爱她的人。
她也许根本不了解他们。
比如,杨颂英,如果杨颂英不曾默默用母爱包容自己,又怎会说出昨晚那些让她为之震撼感动的话;
再比如,甘信,甘擎一直以为他总是无耻地把自己当成闯祸时的挡箭牌,岂知,这个弟弟原来早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却比亲生弟弟都好使唤,回想起来,这些年,虽然她帮甘信收拾过不少烂摊子,可哪一次她有麻烦甘信不是随叫随到?
最后就是墨兆锡了,她单方面接受他毫无理由的那么浓烈的爱,却不曾深入了解他的想法,还把这归咎于他们的大脑波段有偏差,事实上,是因为她在这场相处里一直做着一个太过被动的角色,并没看到一个真正的、有原则而且底线清明的墨兆锡,才导致了昨天那样的局面。
杨颂英说的没错,有了孩子,对待生命和世界会变得豁达和包容,此刻,她深切炙热地吻他,完全理解了墨兆锡那么做的原因,内心也早已原谅他。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墨兆锡呆呆看着她,甘擎用手指擦他的嘴角,再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快速扫过一眼,平静地介绍说:“他是我男朋友,也是电视机里所讲的那个有可能被感染艾滋病的律师,我想向大家普及一个常识,那就是,接吻不会传染艾滋病,在同一间餐厅吃饭更不会,所以请尽管放心地用餐,希望我们没有打扰到大家。”
她目光触及的人中,有的配合地点点头,坐下继续吃午饭,有人默默地搬到离他们远一点的桌子旁,有人则毫不客气地付账离开。
“甘擎——”墨兆锡模糊叫回她。
甘擎冲他眨眼睛,又轻吻一下他的唇:“我说的都对吗?”
墨兆锡望着她明亮而坚定的眼神,艰涩地回答:“对。”
甘擎摸了摸他的脸,笑盈盈地指着砂锅里:“那,我要那块鱼肉,你用筷子夹,在汤里涮一下,弄点味道上来,我再吃。”
“遵命。”
墨兆锡深深望着她,照她的话做,喂给她一大口,甘擎看着他的眼睛,大嚼特嚼,她想,不管将来他们的未来如何书写,她从此会爱上这种味道,带着墨兆锡特有的苦涩却欣然的味道。
第二天是12月24日,从一早开始,雪花纷扬而落,飘飘洒洒,整个城市银光素裹,甘擎留在医院里守夜,杨颂英昨晚已经醒过来,身体状况良好,意识清醒。
墨兆锡昨天下午回到A市处理完案子最后的程序,连夜赶回B市,路上,薛婷打来电话。
“墨兆锡,你回到你女朋友身边,就不怕害死她吗?”
墨兆锡淡淡说:“你最好省点工夫去把要赔付的钱都借到。”
“你”电话那头的薛婷抿着唇,气结,冷静一下,咬牙低声说,“你看到新闻了吗,你一点都不在乎你墨大律师的声誉,你不在乎,你叔婶和父母总在乎吧,还有你女朋友,她难道还不知道你有可能染上艾滋?她一点都不介意?上次的事她这么快就忘了?哼,同样是女人,我才不信。”
墨兆锡沉默一阵,说:“薛婷,你这么不死心,其实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现在别想让我死心!你无论做过什么都一辈子欠我的,两条人命,你还不清!本来你帮我打和官司,我已经有点想放过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复合?”薛婷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
“薛婷,你脑袋是不是不清醒了!你哥哥和母亲的死,你到底有没有认真面对过、思考过!你一直把责任压在我身上,那你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砸钟素凝的酒吧,然后反过来陷害我,这是你的原计划,对吗?”
电话听筒传来薛婷急促的喘息。
“我出面做你的律师,并不是在偿还我欠你的东西,而是让你通过这个案子看清楚,一个案件的判决结果不是你、我、或者任何一个人说的算,是根据证据证词来做判断,当年薛骏的案子也是一样,种种证据表明钟素凝是误杀,法官才会这么判。
我这么说,你懂了吗?我觉得歉疚的并不是单独对你,而是对我自己过于追求名利而导致的后果,当年如果案子不被炒的沸沸扬扬,你母亲就不用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也许她也不会自杀
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她自杀的消息的吗?是一个记者告诉我的。
你母亲自杀的弥留之际不是打给120求救,而是打给记者
但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都干了哪些蠢事,我相信,召开记者会这种事不是你会想出来的,当钟素凝去找你的时候,你可以拒绝,但你为了所谓的报复我,竟然答应了。
你也许真的恨我,我也允许你报复我,但这就是你应该为他们报仇所做的?”
墨兆锡话音刚落,彼端已经挂断电话,他跟随前方的车灯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忽而捂着嘴咳嗽几声,半分钟过后,对甘擎的巨大思念蓦然铺天盖地而来,迫不及待拨给她。
“到了吗?”
她的口齿不太清楚,他好像吵醒她了。
“还没就是想你了。”墨兆锡感觉到自己全身绷紧的肌肉似乎终于松开一点。
甘擎的笑声里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