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予蝶-第6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间有限,不容她赘言。
虽然没有赘言,但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已然给她虚弱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她的手心冰凉,却一直在发汗,话音也变得愈加微弱,但她还是咬牙硬撑着对我把话说完:
“……只怕我这一去,老爷就再没了顾忌,不知他会如何对待那两个孩子……逸南倒是不必我担心,他好歹在名义上是项家唯一地嫡子,而且也已继任做了大将军,但静好他……无权无势,又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说不定哪天老爷就会对他起了杀心……所以小蝶,你要赶紧找到他,让他小心隐匿自己的踪迹,躲得越远越好!”
躲?早在玉关寺之时,老将军就已派人“看着”师父,倘若真想要他的性命。又如何躲得了?
还有项逸南,夫人恐怕也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他服用麝香丸已久,可能已经被致不育。看来老将军虽甘愿为她去做别人孩子的爹,却终究不愿让项氏的家业落入“外人”手里。只要项逸南后继无人,便得在分家中挑一个孩子过继,这样一来,既能让夫人安心,又能确保下一任大将军能继续将项氏血脉传承下去。嗯。原来如此……
逸南?一男?这算不算是“此地无银”?
但我现在所面对的,是师父的母亲,还是一个垂危地病人。我又怎能说出这些,害她更加忧心?
于是我一脸笃定地点头道:“夫人您放心,我答应您就是。迟早有一天,我会带他来见您,所以您一定要养好身子,要好好活下去!他一定也很想……很想亲眼见一见他地母亲……”
夫人垂眸看着我,凤眼明净,唇边噙着一缕若有若无地浅笑,依稀能辨出她当年倾国的样子。只是曾经地娇羞被岁月洗染为了今日的慈爱。
良久,她将一世地等待只化作一声轻叹:“不如不相见,如此便可不怀念。”
这句话,是在说她与师父,还是她与先帝?又或者是她的孪生妹妹与老将军?
而那老将军,终日守着这样的女子,心中念念不忘的莫非还是最初相见的那株红莲?
罢了,这已是他们上一辈人的恩怨,与我无关。
只是有些熟悉的诗句在我的心中闪现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我与师父之间。是否也该是如此?
回想我当初与他在佛殿上初见,心里曾惋惜他是个和尚,只叹佛祖怎么不赐我一个王孙公子。如今方知是我错怪了佛祖,他原来就是个皇子,可惜我自己又转了性情,希望他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
这般善变地女人,怕是佛祖也感到莫可奈何。
但佛祖终究还是没有弃我而去,半个时辰以后,我已扮作男装,身骑快马,像个恶霸一样地急速驰骋于兴都的大街上,行人们纷纷避让,幸而都只是有惊无险。
没想到夫人救我的办法竟如此简单,直接让她地亲信宁儿从暗道送我出项府,也不知她到时该如何向老将军交代。也许她压根就没打算要向他交代,她本就命悬一线,生与死都已然看淡。
也许待她真正踏入黄泉,再与先帝相见,如此便可不再怀念……
如今眼前的世界是这样鲜活,鲜活到让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一点一点地复苏过来……我恨不得现在就立即去寻找师父的下落,或是想办法救出冷连,但是这回我得吸取教训,还是该听冷连的话,留得青山在,先找个地方避过了风头再做打算。
虽然冷连的话总是不中听,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我不得不承认听冷连的话,总是没错的。反正每当我贸贸然地与他对着干,下场总会很悲惨,而且不小心还会将别人也牵扯进来……
这时我才恍然发现,那腹黑而又嘴硬的冷连,竟和师父一样,让我好生挂念……
夫人对冷连的事似乎不甚明了,只说既然他医术了得,那老将军定然不会急于杀他,终有一日会命他来为她诊病,她会替我多加留意,到时看能不能帮上他。
有她这句话,我才多少有些安心,我对她,总是没来由地感到信赖。
于是我抛却一切杂念,快马加鞭,冲出城门,驰过辞柳亭,奔上了离开兴都地官道,这一路竟无人阻拦。
官道两旁花明柳暗,我都无暇去看,只知道漫无目的地策马逃亡,迎风烈烈向前。
但自从我怀孕以后,就很少再这般剧烈地活动筋骨,再加上前段时间做了那么久的废人,小产后身体又未完全康复,所以很快就感到腰酸背痛,神情也渐渐恍惚,但为了逃命,只能咬牙忍耐……刚策马拐过一道弯,突见前方有一只毛驴大摇大摆地横在路中间,毛驴上骑着个布衣书生,又是吆喝又是挥鞭,可那毛驴就是赖着不肯动弹,急得他满头大汗。
我慌忙提绳勒马,想要减速绕行,谁知为时已晚,身下的高头大马已不听使唤,径直朝那小毛驴撞了过去!
忽觉一阵劲风来袭,刮得我霎时人仰马翻,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只听驴与马嘶叫成一片,坠马落地之前,只来得及在心中迅速哀叹
怎么会这么倒霉?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方才在人多的闹市上都有惊无险,到了荒无人烟的官道上反倒发生追尾事件?!@###Z4……(此处省略数百字咒怨)
正文 六十五,望乡?忘乡?妄想?
我身穿淡青色长衫,坐在田间的草垛上,将手中的细竹管在加了醋的皂角水里蘸了蘸,然后将嘴凑到竹管另一头轻轻一吹,一连串晶莹剔透的泡泡便应运而生,乘着风悠悠飘向了天边。
周围传来孩子们的欢呼与惊叹,那声音宛若天籁。而我则一直仰头看着那些泡泡,看着它们越飘越远,秋日的暖阳将它们映照得五彩斑斓,而它们又映照出孩子们纯真的笑颜……可惜它们终究还是没能抵达天边,就一个接一个地破碎了,悄无声息地消散。
阳光照得我的双眼有些发酸,想起了梦中的那两个纯白的小孩,倘若他们此时正蜷于我的臂弯,那我一定要用最美的水晶球将他们的笑颜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让其永不消散……
“胡公子,胡公子!我们也要玩!”
孩子们纷纷围上来扯住我的衣袖央求,我笑了笑,便将手中的皂角水递与他们,正好腾出手去摸摸他们的小脑袋。
但见他们争抢了起来,我又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堆细竹管,于是又引来一阵欢呼,金黄的原野上很快就被泡泡与歌声飘满,那些歌,都是我前些日子教他们唱的童谣。
可惜我不能长久在此蛰居,不然还真想在这里开一家幼儿园……
这时突闻旁边传来一声语重心长的轻叹:“可惜啊,可惜……”
我一抬眼,原是那姓范的书生,不知何时已坐到了我的身畔。我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一点,笑问:“范兄在可惜什么?”可惜我不能在此开幼儿园?
他动情地看着那群小孩,继续慨叹:“我是在可惜贤弟你,明明如此喜欢小孩,却偏偏要去做断袖……你可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可知世间最圆满的事,莫过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然后在一起在白发苍苍之时看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你可知……”
“啊,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吃晚饭了!”我蓦然起身,抬头看天。然后径自去招呼那些小孩一起回村落,撇下他独自在那里继续抒发情怀。
“诶。贤弟。贤弟!等等我……”
待他反应过来。在身后急唤。我却充耳不闻。只是牵着孩子们地手在田埂上加快脚步。听他们洒下一路地笑语欢歌。
这位模样还算清秀周正地酸腐书生。就是我在官道上逃亡时不慎追尾相撞地那一位。可惜在那次交通事故中倒霉地只有我一人。坠马以后腰也扭了。手也折了。马还受惊跑了。而他老人家和毛驴却一根毫毛也没伤着。
后来方知他其实天生神力。是个习武地好苗子。可他偏偏不愿成为鲁莽地武夫。一心想要做个“文弱”书生。誓要凭借自己地文才去考取功名。
可惜。他地文才好像远比不上他地神力。在官道上相遇那日。正是他第五次从兴都落榜归乡之时。最郁闷地还是。连他家毛驴都找他晦气。气得他恨不得下地直接将毛驴扛回家去。
其实平日里他都会刻意掩饰自己地神力。极力做出斯文地样子。可当我骑着马撞向他家唯一地一头毛驴之时。情况紧急。他不得不“随手”一挥。于是就将我挥了个人仰马翻!
回过神来以后,他也自知理亏,忙一手扛着我一手扛着毛驴飞奔至附近的小镇寻找大夫。颠簸之中又将我的伤加重,痛得我想昏过去睡一觉都不行。
但好在我没能昏过去,大夫要当着他的面为我脱衣疗伤的时候,我忙说我是断袖,就算被男人看光也不行,于是他只得尴尬回避。
大夫那里自然是瞒不住了,但好在夫人心细,临行之前给了我一些银两首饰,让我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于是我就拿银子贿赂大夫让他保密。大夫是个垂暮老者。也只当我是哪家不安分的大小姐,女扮男装出来勾搭俊俏的穷书生。于是收下银子,一笑了之。
我不是故意要瞒那书生,只是在这世道,就算是个断袖地男人,也比一个弱女子要方便行事。只是这一次,没有师父陪我一起假扮“凤求凤”,只能孤凤单飞……
书生说他姓范名劲,范劲。唉,就冲他这名字,估计在年少时候也无缘考取什么功名。(详情可见《范进中举》)
而我,则随口编了一个名字叫“胡飞”,我现在可不就像是一只胡飞的孤凤盲蝶?
话说我的伤,虽然不是很重,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暂且不能挪窝,就只能乖乖留在大夫那里,由他每日定时为我做针灸。
那书生还算是个忠厚明理之人,知道他得为这次交通事故负主要责任,于是也留下来照料我。但碍于我是个“断袖”,所以处处小心谨慎,“男男授受不亲”,生怕我对他存有“非分之想”。
汗,他那么大地力气,还比我高出半头,我还敢把他强攻了不成?
不过,他那副酸怯的模样,倒是给伤病之中的我增添了不少乐趣。
待我伤势稍微见好,他便问我要去何处,他好送我一程,我则悲叹说因为被家里人逼婚,所以约同情郎一起私奔,可那情郎却狠心践约,如今我是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再加上身心俱伤,处境极为凄凉。
他对我顿生同情,便提议让我暂且随他一起回乡,到他家住上一段时日,等养好了伤平复了心绪再做打算。这提议正中我下怀,于是我俩称兄道弟,还买了些土特产,与他心爱的毛驴一起回到这个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