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梦谭-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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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了。”
阿江没有回答,却知道自己脸上肯定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问题是,事已至此,这个少年又有什么打算呢?难道要继续躲在这里,直到伤好吗?
“我思前想后,今天如果没有阿江兄你的帮助,要安全离开这里是绝无可能了,所以,为了庆贺我们得来不易的缘分,还有宝贵的友谊,我想向你借一件东西……你我一见如故,你该不会忍心拒绝朋友吧?”
“什、什么东西?”
“你的大头!”
话声甫落,白光一闪,阿江在全然没有提防的状况下,被一柄锋锐的短剑抵着喉咙,身不由主地成为人质。
状况骤变,阿江很快反应过来,要挣扎已经太晚,当他张口欲呼,耳畔已响起威吓声。
“阿江兄,别乱吼乱叫,尤其别惊动屋里的那一位啊!”
“你……你知道屋里的人?”
“这里是河洛剑派首席要地,怎么会让傻呼呼的人看守?既然阿江兄你一问三不知,必然还有其他的厉害角色在此……那边屋里的气机流动好惊人,如果让里头那位出来,我今天就真的走不了了,嘿嘿,阿江兄,大家朋友一场,劳你的驾,送我一趟吧!”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为什么你拿剑抵着我咽喉?”
“嘿,朋友,你这样说就不上道了,教你一个宝贵的经验:日后行走江湖,最容易拿剑抵着你喉咙或后心的人,就是那些说自己是你朋友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讲什么都是多余,被剑抵着喉咙的阿江,摇了摇头,放弃了抵抗。
紧跟着,就像所有戏文故事一样,善良纯真的主角,被邪恶的歹徒所挟持,虽然在下山的过程中被发现,几百名河洛剑士将他们团团包围,剑拔弩张,差点就要让这两人玉石俱焚,但最后在掌门人的紧急命令下,网开一面,放那名潜入者离开。
这道命令在很多人眼中简直不可思议,被挟持的不过是一个无名杂役,连正式的河洛弟子都算不上,有什么必要为了珍惜他的性命,放入侵者离开,让河洛剑派承受耻辱?不过,从另一方面来想,这似乎也是不得不然,因为被挟持的虽是一名杂役,但挟持者的确也只是一名少年,这少年年纪轻轻,孤身侵入河洛派,让众人花上偌大时间搜捕,最后还几百人围攻一个,无视人质性命,将他击杀,此事如果传扬出去,河洛派就真的是名声扫地,为江湖人所耻笑了。
经过一番周旋,虽然身上又多了几十道剑伤,被斩得像血人一样,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还是逃逸而去,逃走时连个姓名也没有留下,河洛剑派上上下下一头雾水,事后虽然进行调查,但什么东西也没能查出来。
理所当然,河洛剑派彻底封锁了这个丑闻,绝不让外界知悉此事,江湖上也不晓得曾经有那么一天,河洛剑派被一名少年闹得天翻地覆,最后连人也留不下来。
尽管很多人心里都充满疑问,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件事终究还是为人所淡忘,毕竟像河洛剑派这样的大门派,每个月都会有几件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其中也有颇多不能对外泄露、必须保守秘密的,时间一长,河洛弟子早就见怪不怪,对这些事习以为常了。
真正将这件事情铭记在心,怎样都无法忘怀的,就只有亲身经历整件事的当事人,那个被砍得一身是伤的少年是如此,被短剑抵着喉咙拖下山的阿江更是如此,甚至在后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还常常梦见那一天的情形。
因为那次的事件,阿江变成河洛剑派的名人,连带他的两名“家人”:长住山巅上的这三个人,引起了河洛剑派高层的注意。这时的阿江,还感觉不到周围权力斗争的暗涌,但很多年以后,他才晓得,一直以来掌门人都刻意隐瞒他们三人的存在,知道山巅上有人常年驻守的河洛高层并不多,更想不到掌门人安置了三人之多。
掌门人为何要打破门规,偷偷安排这三人住在本派禁地,又从不让旁人知道这三人的存在?这种事没有人敢公然质疑,但各种有形无形的压力,却是免不了的,也因为这些压力,阿江不能再住在山顶上,移居到山下河洛本部的房舍中,还有了一个新名字:虚江。
当年掌门人将他拾回收养,并不知道父母是谁,更不晓得姓名,现在就直接以河洛剑派最新一代的虚字辈来排行命名。
河洛剑派的辈分排行,本是专用于门中的出家弟子,虚江对道士并不排斥,但自己却没什么意愿去当道士,尽管在一般情形下,河洛剑派的高深武技仅传出家弟子,俗家弟子通常成就有限,虚江也不在乎,选择当一个普通的俗家弟子。
与他一同成为河洛门人的两名家人中,年纪最长的“海”,也选择成为俗家弟子,但因为是女子之身,加了一个月字,取名虚海月,反倒是最小的弟弟“河”,大概年纪太小,也搞不清楚差别,直接当了一个小道士,道号虚河子。
河洛剑派虽不似慈航静殿那样,完全禁绝女性,但门中女子数目不多,更没有高级干部、重要人物,虚海月的存在有些特异,却不突出,各方面的表现都很平庸,相形之下,虚河子就变成一颗备受期待的新星,无论修练什么剑术,虚河子都能很快上手,短短几个月时间,把旁人要练上三、五年的入门剑法尽数修完,天分之高,屡屡刷新河洛剑派的纪录。
三个人结束了多年的隐居生活,正式成为河洛剑派的弟子。河洛剑派的威名响遍大地,是名门中的名门,每年不晓得有多少人争着加入,叩头送礼,希望能成为河洛派的弟子,堂堂正正修习河洛剑术,关于这一点,虚江不觉得自己幸运,毕竟在山顶看屋打扫的时候,自己也一样修练河洛武技,只不过……那时是很单纯的练武习艺,现在却多了一番比较的意味。
“虚江,你比你兄弟年长这么多,怎么练起功来差他那么多?虚河子今年十一,就已经练成了入门的十三套剑法,你几个月下来,连三套都还学不完,也未免太钝了吧?”
每当同门师兄弟这样嘲弄,虚江都只有叹气的份,人的资质本就有好有坏,自己学武练功一向辛勤,从不偷懒,成绩如何也不是自己能保证,硬要拿这来比较说事,实在很没意义,况且,自己是年长虚河子不少,但说话的这些同门不也与自己年纪相若?自己的成绩若是庸才,那他们又算什么呢?
“你的成绩输给你兄弟那么多,你们两个真不像是兄弟啊!”
“……我们两个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啊,只是一起生活、一起长大的兄弟而已。”
有一个这样光芒万丈、倍受人期待的“弟弟”,真是一件很头大的事,虚江的个性平和恬淡,但当这件事被同门整日提起,他确实感觉到压力沉重。
举目无亲,师兄弟中又没有特别友好的人,虚江每次觉得心情郁闷,都只有去找虚海月,一诉无奈处境。
“海姐,山下的世界真是复杂啊!我觉得下山以后的生活,变得好累,我以前不会那么常叹气的。”
“呵呵,本来就是这样啊!谁叫你有福不懂得享,惹出了那么大的祸事,结束了自己的平安日子?”
虚海月温言劝解,还顺手从锅里舀出一碗莲子羹,送到虚江的面前。以前住在山顶上时,虚海月就担负所有家务杂事,虚江总是看这个姐姐忙里忙外,整天除了打扫,就是洗衣做饭,好像从没有半刻清闲,但不管是什么繁琐事务,到了她手里就变得简简单单,她一面哼着轻快小调,一面缝补、洒扫,那种乐在其中的模样,一直让虚江印象深刻。
或许也因为如此,虚海月成为河洛弟子后,很快地被调入河洛本部的炊事部,每天除了自己的修练外,便是在大厨房中掌勺、料理,她所烹调出的菜肴与点心,让品尝者赞不绝口,虚江看在眼里,觉得这种生活很有成就感,很想依样申请,也去炊事部当个伙夫算了。
“不可以喔,海姐姐没什么本事,只懂得做菜烧饭,但你与阿河将来都会是了不起的男子汉,有好多大事要做,不可以把你们的时间浪费在厨房里。”
虚海月的鼓励,听在虚江耳中,令他耳根发烧,自己如今的练武成绩,只能说“不算太差”,要说以后能做什么大事,这种事情连自己也不相信,假如是从别人口中说出,那就是摆明讽刺了。
不过,忙着煮饭做菜的虚海月,在武学修行上也没交出什么成绩,只因为她是女子之身,没人会对此要求什么而已,虚江回忆过去,自己似乎也没见过虚海月花时间练功,只看她为了家务繁忙,这样想来,她应该是对练武没有什么兴趣,和自己一样,想要平淡度过此生。
虚海月的劝解,让虚江心里好过了一些,但支持他的人并不只是虚海月,年纪小小的虚河子也时常为了兄长处境感到愤慨。
“那些只会嚼舌根的家伙,太可恶了,大哥也是很努力在练功啊,练不出什么成绩,又不是大哥的错!”
因为年纪轻的关系,虚河子的真心关怀,听在虚江耳里,同样令他苦笑,一点被安慰到的感觉都没有,但从虚河子眼中的怒意,他晓得这个弟弟是真的为了自己而气愤,不管表达形式是什么,有这份心意就很够了。
唉……一样米,百样人,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能相比,硬是要去比追不上的东西,只是自寻烦恼而已。
虚江这么自我解嘲着,而虚河子除了向兄长说到自己练武的成绩外,也常常将心中的想法告知兄长。
“大哥,下个月我要开始练柔云剑了,听年长的师兄们说,照这速度练下去,三、五年内我就可以修练本门的太极拳剑了。”
虚河子说着,面有得色,虚江也着实讶异,“太极拳剑”是河洛派极上乘的武技,通常要有十年以上的勤修苦练,才能获准修习,虚河子五年之内就能练到太极拳剑,这等资质委实惊人,更令人心惊的是……五年后,他才仅仅十六岁,如此年轻便成为河洛剑派中的高手,他日后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师兄们都说,我是河洛剑派少有的天才,将来本派必因我而大放异彩,大哥,我已立志,当我武功有成,就要行侠仗义,持剑卫道除魔,让人不敢小看我们……”
弟弟小小年纪就已有如此大志,虚江在旁边听了,还真有几分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不思长进。
每当这种时候,虚江就会想起故人,怀念起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朋友”。未下山之前,自己只有“家人”,下山之后,仅有同门师兄弟,交情泛泛,虽然有少数几个来往较为密切的,但也说不上有什么深厚情谊,相处上总是有一层隔阂,因此,要回忆起结交过的友人,似乎也只有那个一见如故、认识几个小时后便拿着匕首抵住自己咽喉的“朋友”。
那个少年挟持自己当人质,照理说,自己不该想起他,就算偶尔忆起,也不该当他是朋友,不过,人的感觉就是那么奇怪,自己自始至终,对他没有丝毫恶感,毕竟,那个少年也是年纪轻轻,孤身一人潜入河洛剑派,闹得河洛派束手无策,僵持许久……像他那样的天才人物,和虚河子很相像,自己记恨不起来,只有佩服的份。
“嘿……你阿江老兄也不是普通人啊!”
那个少年说过这样的话,虚江每次回忆起来,都是苦笑,自己这样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