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尽岛-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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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是姊弟!叶玮珊终于忍不住瞪了沈洛年一眼。而沈洛年只好把目光转开,假装没看到。
“今天诸位不是很忙吗?”沈商山开口说:“什么要事让两位来这一趟。”
“确实有要事。”李翰点点头,目光转向沈洛年说:“我就直问了,洛年小兄弟,请问你出自何宗?”
“什么宗?”沈洛年一呆,随即醒悟,摇头说:“什么宗都不是,我只是练过一点功夫。”
“练过功夫?”李翰哂然说:“那如何能识破妖炁?而你的动作简单直接,根本不像一般武技,这只有两种可能——若不是道武门的练功法门,就是没练过功夫。”
这是什么话?沈洛年微微一怔,但他还没开口,沈商山已经疑惑地说:“人说道武门乃古传武术宗派,承袭汉末道武双修之法至今,已有近两千年历史,更有人说三国能出现如此多名将,与当时道武门盛行有关,这样的功夫,怎会和没练过功夫的一样?”
这是怎么传的,居然扯到三国去了?莫非关羽和吕布也有变体练炁功?妈啦!说不定是真的喔?不然后世为什么没出产那种怪物了?沈洛年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暗暗好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不是双修之法,是以道入武之法。”叶玮珊淡淡地插嘴。
“其实说双修之法也不为过。”李翰微微一笑说。
“那是你们。”叶玮珊不让地说:“道武门可不是只有兼修一派。”
“也有道理。”李翰轻轻摇了摇手,表示不想争执下去,转头对沈商山说:“见笑了,确实用‘以道入武’来形容,比较精准。”
“原来如此,请继续。”沈商山拿出一本小笔记本,在上面作着纪录。
“过去历史流脉已经失传,汉末哪些人学过以道入武之法,今不可考。”李翰认真地说:“不过道武门武技有个特色,不重视姿势、体态,比如说……没有所谓的‘马弓步’,也没有所谓的‘架子’,只专注于快、狠、准三诀,若把准度和速度忽略,只看外观,战斗的时候,会和没练过武很像。”
“可以说说为什么会这样吗?”沈商山还是第一次听见道武门人阐释自己的武技,忍不住问。
“沈先生可听过道武门的炁功?”李翰说。
“当然。”沈商山说:“听说和一般气功写法不同?”
“嗯,其实同音同义,只不过用这个字,可以更清楚表达正确的含意。”李翰一转话题,又说:“一般武术,收放过程间很重视全身力量的贯穿和支点、杠杆原理,在数千年的演变下,找出了某些特别稳固、或特别容易借力发力、或特别容易闪躲腾动的姿势动作,以此为基准,创出各种不同的招式……比如一个没锻炼过的普通人,随手挥拳,可以发挥出大概四、五十斤的力道,但如果姿势正确、立马沉腰、全身气力串起,则不难超出百余斤;防御也是一样,适当的姿势,可以承受更大的力量,这就是一般不练炁的武术,招式运用的攻防原理。”
说这么多干嘛?叶玮珊瞄了李翰一眼,不过说实在话,叶玮珊虽属道武门,却也不明白这些道理,倒亦有三分兴趣想听下去。
沈商山当然更是连连点头,一面说:“果然如此,那为什么道武门会不同呢?”
“以同样的例子来说明。”李翰说:“道武门的炁功学会后,只要以炁运劲,马上可增加千斤力道,那么随手乱挥的一千零三十斤,和立马沉腰的一千一百斤,差别已微乎其微,如果随手乱挥速度比较快的话,当然乱挥,何须在意架式?”
“一千……?”沈商山愣在那儿。
“只是举例而已,和个人体质、修为仍有关系。”李翰说。
“我明白了……”沈商山一转念说:“不对啊,我曾听说,其他武术也有练气功,但没有这种理论。”
“这就是由道入武的特色。”李翰说:“其他宗派固然也会修炼炁功,但只能由一点微末炁息开始培养起,慢慢循序渐进,如此一来,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达到道武门入门弟子的境界,更别提能不能在一、二十年内,让炁功威力大于肌力……这些招式自有其存在的价值,只不过道武门人用不着而已。”
李翰说到这儿,转头看着叶玮珊微笑说:“这些事情,白宗应该也很清楚才是,叶小姐怎么似乎有点疑惑?”
不知道不行吗?叶玮珊正感恼火的时候,却听沈洛年开口说:“白宗是专修脉,玮珊专炼外炁,对招式动作没兴趣,不知道是正常的,但一心就很清楚。”
看着众人目光望向自己,沈洛年接着说:“我的匕首招式就是一心教的,所以动作会像道武门的动作,就这样而已。”
“确实从你身上感受不到炁息。”李翰脸色凝重地说:“但你体能和速度,却和正常人差异太大,倒像已经变体的人,而且你还没解释看透妖炁的问题,非变体者如何能感受到妖炁?当时我俩并肩作战,我借着炁功,动作速度远快于你,但你丝毫不用观察,随手一挥便正中要害,最后杀的妖怪数量居然不下于我,这若非对妖炁格外敏锐,怎能办到?”
“什么?”沈商山瞪大眼睛看着沈洛年说:“你去打妖怪?还杀了很多只?”
“只有几只啦,刚好遇到没办法……”沈洛年有点头痛了,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头一大,就开始烦,一烦就失去耐性,何况刚刚李翰不知有心还是无心,无端端用言语刺了叶玮珊一下,也让他颇不爽快,沈洛年当下板起脸说:“我何必向你解释?不管你怎么想都不关我事,我不想聊了,请走吧。”
“洛年?”沈商山意外地说。
“叔叔,我确实有杀妖怪,但这可不是做坏事,没必要和人交代什么。”沈洛年转头看着叶玮珊,脸色放缓了些说:“如果不聊这些,我欢迎妳多坐一阵子。”至于李翰,他就连客气话都懒得说了。
李翰倒没想到突然吃了一顿排头,一时说不出话来,叶玮珊倒是暗暗好笑,她早知沈洛年脾气不小,只没想到发作得这么快,想到沈洛年发脾气之前还帮自己说了几句话,叶玮珊不禁有三分感激,但又因为彼此立场不同,还多了点微妙的感觉。
李翰倒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思考了几秒之后,收起笑容说:“既然客气话没用,那我就直说了。”
又怎样了?沈洛年皱眉看着李翰,没吭声。
“我和叶小姐,分别代表李宗、白宗的第二代,我们两人一致认为你和道武门有关。”李翰见沈洛年瞪大眼睛,他抢着说:“不管你自己怎么说,我们的专业判断,在法律上绝对有效。”
讲起法律了?沈洛年莫名其妙,瞄了叶玮珊一眼,只听李翰接着说:“如今时局紧张,所有道武门人都要受统筹管理,这不是你一句我不愿意就可以反对的,何宗一脉已经被通缉了,你可知道?”
有没有搞错啊?沈洛年皱眉说:“妈的,这还有没有自由啊?你们不怕我去找媒体吗?”
“你觉得现在的社会舆论,会支持一个独善其身的道武门人吗?尤其在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以后?”李翰肃然说:“老实说,何宗一脉拒绝和妖怪对抗,消息一传出,他们的宗派场所马上被暴民破坏,现在也不知道躲到哪边,你想沦落到那种地步吗?”
威胁我?妈的谁怕谁?若是客气点还可能有商量,硬来就没话好说了,沈洛年本就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人,他瞪眼说:“混蛋,你找人来抓我啊!”
“洛年?”叶玮珊吃了一惊。
“洛年,怎么这么没礼貌?”沈商山也意外地说。
沈洛年对叔叔总还有敬意,顿了顿才闷声说:“他不觉得自己啰唆,我会嫌烦。”
李翰也没想到才十几岁的沈洛年居然软硬不吃,这下可拉不下脸,他沉脸站起说:“我今日来此,是以为台湾另有一个宗派,想来表示善意,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蛮恶,今日到此为止,等命令下来,我们很快就会再碰面!”
听起来李宗还兼抓人 ?'炫书…'是不是惹错人了?妈的,不管这么多了,到时候再说!难道这世界真被妖怪吓得不讲道理了吗?
“李先生,且慢。”叶玮珊可不想搞成这样,连忙说。
“叶小姐有何高见?”李翰转头说。
叶玮珊可也不知该怎么转圜,沈洛年其实已经把话说绝了,根本不知该怎么帮他说话。
就在这时,突然沈洛年的房门开了,怀真跳了出来,对着李翰笑嘻嘻的说:“等等,洛年脾气大,对不起喔,别生气。”
只要是正常人,看到怀真都会软了半截,李翰的怒气马上不见了,结巴地说:“没什么,没生气。”
“是我不准洛年说的。”怀真在沈洛年身旁坐下,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是洛年的远房表姊,洛年的功夫是我教的。”
哪门子的远房表姊?沈洛年被这话一惊,气倒是消了,愕然看着怀真,不知她要怎么掰下去。
“远房表姊?哪儿来的?”果然真正的亲戚沈商山第一个怀疑,疑惑地问。
“就是……我的外婆的弟弟,和洛年的姨表姑的丈夫,以前是结拜兄弟,好像是这样啦。”怀真说。
狐狸精胡扯起来了,这是什么烂连续剧的剧情?还有,结拜算什么“远房表姊”?沈洛年忍不住好笑,靠着沙发不说话,准备看戏。
“外婆的弟弟……姨表姑的……”
沈商山还没弄清楚这算不算表姊,怀真已经抢着说:“这不重要,是我外婆过世之前,要我来找洛年,收他入门,听说是他弟弟和洛年姨表姑的丈夫约好的!”
看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怀真继续编谎说:“我们确实和道武门有关,我们是……胡宗!对,我叫作胡怀真,差点忘了自我介绍。”
胡?狐狸精的狐还是胡说八道的胡?沈洛年摇了摇头,狐狸精编谎话的技术不怎么高明,这串话有点牵强。
“胡宗?原来是胡小姐……”李翰半信半疑地说:“似乎没听过?”
“当然啦,我们一脉单传千余年,又没和其他宗派联系,大家都以为我们香火断了。”怀真微微一笑说:“你们俩听过缚妖派吗?”
李翰和叶玮珊同时一愣,脸上都是疑惑的表情,怀真笑说:“道武门可不是只有兼修和专修两派喔,回去问问你们家前辈应该就知道了,缚妖派修炼之法,本就不具内外炁。”
李翰虽不知真假,但既然是这柔媚入骨、动人心魄的美女所言,而且最后这段话似乎不像随口乱说,他不信也信了,当下连连点头说:“既然同门相认,当然是好事……不过如今道武门各宗需受管制,不知贵宗有多少人 ?'炫书…'我可以代为向总统府第四处提报编册,也方便支领薪资。”
“哪有多少人 ?'炫书…'就我们姊弟两人呀,也不用多造册了,如果为了通达管理上方便……”怀真瞄了沈洛年一眼说:“反正洛年和玮珊同个学校,胡宗暂时就以客卿的身分,归白宗统属就好了,玮珊,可以吗?”
叶玮珊没想到突然产生这样的变化,一时反应不过来,呆了呆才说:“当……当然可以,但是太失敬了。”
“不会啦。”怀真笑嘻嘻地说:“洛年也很怀念当初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
臭狐狸妳扯谎归扯谎,别扯到我头上来!而且现在是怎样,怎么突然又要我去打妖怪了?沈洛年瞄了瞄怀真,却见她警告般地瞅了自己一眼,就和上次在西餐厅的表情一样……反正这狐狸该不会害自己,沈洛年摸摸鼻子不吭声了。
怀真接着转头望着李翰,露出恳切的表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