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犬之爪--广袖飘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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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捧回来的!
这不,身旁蹲著的男人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嘴里一声怒吼:“毛!毛!虫!你干的好事!”
我第一反应就是腾地爬起来,掉头就往外跑。
後面立时跟著传来咚咚追赶的脚步声,“你还敢跑?!”
危险指数瞬间爆表,我慌不择路,一下子蹿进了隔壁我自己的卧室里,在稍微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後我当机立断,一头钻进了床底下浑身打颤。如果我是只猫,那麽现在全身的毛无疑已经一根一根倒竖起来了!
要知道董一杰一生起气来下手便不知轻重,上次被他对准鼻子胖揍一顿的事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来著。所以说大灰狼就是大灰狼,不要指望他能转性变成小绵羊!
才刚刚藏好,董一杰也已经紧追进来了,强大的压迫感顿时铺天盖地袭来,直逼到眼前。我只有本能地拿爪子死死抠住地板,然後全神贯注地捕捉著外面的每一点细小的动静。
谁知房间里却是一片异样的安静。自从进来以後,不知为什麽,董一杰就那麽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前一动不动,也不知到底发现我了没有。
这样的安静比起怒骂来却更让我发毛,正七上八下地暗自揣测著外面到底怎麽了,突然,在长久的静默之後,董一杰终於闷闷地开口说话了:“你也很想念云天吧,连躲都往他床底躲,他对你那才叫疼爱有加。……出来吧,我再不打你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躲在床底了!可是……“也”?这话是什麽意思??我惊疑不定地缩在里头,不敢动弹。
等了一小会儿不见我出去,董一杰大概又开始不耐烦了,他蹲下来一把撩开床罩,然後在我满眼的惊惶里伸手进来拽住我两条前腿,不容分说就把我从床底拖出去拉到怀里,劈头盖脑就是一顿乱揉:“都说不打你了,还躲什麽?胆小狗!”
在这样状若凶狠实则亲密无嫌隙的动作里,我只能愣愣地抬起头望著董一杰那张说不清是无奈还是黯然的脸,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等董一杰终於揉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心满意足地停下手来,一人一狗就这麽你看我我看你,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一粗一细的两股呼吸声。等我猛然发觉我现在是两只前爪搭在董一杰的髋部正面扑在他怀里的姿势时,顿时窘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连忙手忙脚乱地挣扎著要从他身上下去。
这时门铃适时地响起来了,“叮咚,叮咚──”
逮住董一杰愣神的功夫,我一把逃开远远地躲到墙角里,董一杰也不甚以为意,轻飘飘瞪了我一眼然後站起来抓抓头发,“这麽晚了,谁呀?”一边说著,他一边迈开两条长腿往外走去。
悬著的一颗心总算可以归位了,我蹲在墙角呼哧呼哧地直喘气。不知变相救了我一命的是哪路英雄好汉?
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了对话声。
董一杰的声音里整个透著意外,“你怎麽来了?”
“来看看你。为什麽这麽久不回公司?”熟悉的不冷不热的调调。原来是方定。
第十九章
听清来人是谁後我顿感无趣,直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竟是哪个角落都避不开楼下的对话声,於是我干脆信步踱到外面阳台上去,图个清静。
七年了,我和董一杰从开始到结束,人生轨迹画了一条线,前後两端点都印著方定两个大字,宿命般避无可避。现在再去掺和进他们二人之间实在没有必要,有道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想要自个避开事非倒也不算太难。
然而心中的忧闷并没有因为这清静而减轻半分。有个问题自我变成毛毛虫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沈甸甸地压在胸口,又因为刚才的冲突而变得更加尖锐,那便是:目前的处境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虽然没有底气以犬只之身说出离开董家我能活得更好这样的豪言壮语,但像现在这般提心吊胆地跟在董一杰身边,不知什麽时候会出状况也不知什麽时候才能结束的日子也实在太考验人了!
本以为已经把前半辈子搭了进去,再多的恩怨瓜葛也早该交割得清楚,谁知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旧伤新痕叠加起来是如此难忍,然而除了忍也别无他法。
想到闹心处,我忍不住把脑袋探到栏杆外,眯著眼深深呼吸了一口还带著花草生命蓬勃气息的晚风。
董一杰和方定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到前院里来的。
伴随著沈闷的脚步声,只见方定默默地从屋里走出来,董一杰双手插著裤兜低头在其後几步处不紧不慢地跟随著,两人之间别说对话了,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怎麽看上去气氛不太对头?我不由眨了眨眼睛,这种淡漠而疏离的感觉完全不是一对甜蜜恋人所应该有的。难道,即使是方定主动前来,两人还是没有办法冰释前嫌麽?
如此这般暗自忖度著一时入了神,我丝毫没有提防方定走著走著,竟然会忽而转身一把勾住董一杰的脖子,然後迅速吻上了他的唇。
底下的情况实在堪称瞬息万变,我还没来得及脸热,董一杰已经像触电一样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方定的手猛地拉下来然後将他一把推开。
方定措不及防,被推得往後踉跄了好几步,两人间骤然拉开的那点距离清清楚楚地横亘在中间,泾渭分明得比什麽语言都还要来得讽刺,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替他们打从心底里觉得难堪。
董方二人更是就这样僵硬地站著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著躁动不安的气息,然而院子里除了沈默还是沈默。时间凝固後下坠,沈重得让人恨不能逃离,却动弹不得。
首先打破僵局的还是董一杰,他勉强开口道:“方定,你别这样……”冲口而出六个字後他却只啧了一声又闭上了嘴,看起来极为烦躁地伸手松了一下衣领。
对面的方定扯扯嘴角,嘴唇开合了几下,却到底什麽话也没说出来。突然,他有些神经质地猛然一低头拿手推推眼镜,等再次抬起头来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语气也很平静:“那我先走了。”
“嗯。”董一杰朝方定点点头,再次把双手插进裤兜里。
结果方定果真就这麽一个人走了,董一杰在院子里略站了站,也转身关门进屋去了。前院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於是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我唯有愕然地站在二楼阳台,望著归於沈寂的院子,暗自唏嘘。
过了一会儿我打算溜下楼去找水喝,谁知走到楼梯口才发现那个刚刚才跟心上人决裂的男人正端著杯红酒无精打采地歪在客厅沙发上,一张硬朗的脸板起来,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更是严肃得吓人。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刨了刨爪子,犹豫著到底要不要下去。
没想到这麽轻微的声音都能惊动那个正在凝神沈思的人,董一杰抬眼看到是我,将手里的酒杯往茶几上一放然後啪啪地拍了两下手掌,冲我道:“毛毛虫,到我这里来。”
这时候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有忐忑地遵命下楼去站到董一杰跟前,垂头不肯看向他。
容不得我逃避,董一杰伸手强硬地把我的脸扳正来直接捕捉到我畏畏缩缩的视线,在强迫我和他对视了一小会儿之後,董一杰突然轻叹出一口气,而後将我结结实实地抱到沙发上搂进怀里。
“你怕我?”不轻不重地捏捏我後颈,董一杰低头问道。虽然是在询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知道我没法回答,他改握住我两只耳朵亲昵地轻轻揉搓著自顾自往下说去:“毛毛虫我跟你说,你不用怕我,其实我是个很失败的人,忙活了半辈子到现在一把年纪反而不确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了。”
我吭哧吭哧地张嘴喘著气,惴惴抬眼瞅向董一杰,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麽意思。
然而董一杰并没有再看我,他长叹一声,靠向沙发靠背略显茫然地望著前方,只是将我抱得更紧一些:“其实早在大学时我就看穿方定那不甘人後的个性了,所以哪怕是累死累活,忽略了别的所有也一门心思只想干出番成绩让他瞧瞧。现在想来,这几年那麽拼命也不知到底图什麽?事业经营得再好,也不等於生活的全部,更不代表可以赢得爱情。”
“方定从美国回来时我确实高兴得不知怎麽是好,但是……怎麽说呢?似乎我念念不忘的只是当年的那个他?”董一杰的大手在我脊柱上来回抚摸著,涩涩地一勾嘴角,“也罢,总算是前半辈子最大的心愿已了,痛过之後也就那麽一回事。只是刚才看著方定我才忽然察觉到,其实我根本没有以前自以为的那麽爱他,不然我为什麽完全没有办法包容他的……那些阴暗面。毛毛虫你一定不懂这种感觉有多荒谬,曾经深信不疑的东西全都在动摇,好像一夜之间就什麽都不对了……”
懂,怎麽不懂,再没人能比我更懂了。乖顺地趴在董一杰腿上,我且喜且悲著。
喜的是董一杰解脱也似的变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始料未及的结局。他果然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可以将那些破碎的梦想干脆利落地扫到一边,轻易割舍了去,我曾有过的些微担忧终於可以彻底烟消云散了。
其实很多时候,决绝未必不是好事。现实不就是用来面对的麽,自欺欺人只会落得我这样的下场。
悲的是逝者如斯,今日的幡然醒悟也换不回那许多似水流年。董一杰看清了他一叶障目的痴心错付,正如我看清了自己自以为是的一错再错,但,那又怎麽样呢?终归都是亡羊补牢式的急刹车,中间蹉跎而过的大把时光又该问谁讨要?
人,为什麽总要痛到一个极限才能变得清醒呢。
这时董一杰已经不再开口,只安静地抱著我,各想各的心事,冷不防“滴滴滴──”,他的手机响了。
稍微把我松开一点,董一杰探身从茶几上把手机摸过来:“喂?……嗯,是我,你查得怎麽样了?……什麽?云天他公司说他已经半个月没去上班了而且事先没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