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总在转身以后-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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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的母亲哪肯罢休,对着月茹抢白道:“你妈妈呀,都收了我的订快两个月了,当时跟我拍胸脯打包票说这件事一定办成……”
“你说什么!!!”月茹一怔,直起身子来。
“你再说一遍,我妈什么时候收的你的钱?”
“两个月前呀!”岳母想到此,仍是一脸的不甘。
菊苼没想到岳母会把什么都吐出来,顿时就像被人戳了脊梁骨一样,神情极为的狼狈。
月茹不可置信的盯着菊苼,目光一瞬也不瞬:“妈,你早就算好了是不是?”
菊苼一脸慌张,仍在努力掩饰:“算好什么呀!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方静江本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月茹会对菊苼收订的时间反应如此巨大,但在她一再的追问下,他似乎也明白了,眼中顿时窜出一团怒火,盯着陈菊笙质问道:“两个月前!难怪当时非要月茹把孩子打掉,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静江说出了月茹心中所想,月茹的眼泪霎时簌簌的往下掉。
岳母却管不上这些,她只要听到‘打胎’二字就足够了,立刻跳起来,指着陈菊笙:“好啊!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竟然把二手货丢给我们家小岳,快快,快把钱给我还来,这亲我们不作数!”
如此一闹,整个三十六弄的居民都醒了,家家户户都打开了灯,有的躲在窗帘后头偷看,有的则趴在墙壁上偷听。
岳母一边拍大腿一边嚎,“哎哟,我们差点就上当了喂!”
菊苼上前一把扶住岳母:“我说岳家姆妈,你别听他们胡说。”
“我不管,你快还钱,快还钱!”岳家母亲毫不顾忌的伸出手来催讨。
菊苼无法,只得让德成上去拿钱还给人家,可即使如此,岳母仍是不放弃嚎叫,一个劲的喊着:“真倒霉啊!怎么会这么倒霉,真是前世作孽哦!”
菊苼气的眼冒金星,干脆又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来一把塞进了岳母的手里,道:“好了吧,算我向你赔不是,您多担待。至于我女儿,确实是我没教育好。”说着,反手朝月茹一个耳光。
方静江见状,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当着我的面都这样,背地里还了得!!!”
声音很响,听的菊苼和岳母心脏怦怦直跳。
本来方静江的眼神就又大又黑又有神,一旦生起起来,就像一口古井,俯下身去好像能看见会吃人的深渊。
叫人不寒而栗。
这其实与他从小的生存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住在彩虹老街,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在这个法制尚未健全的年代,有时候不得不依靠武力来解决问题。
比如说,方家刚刚搬到彩虹老街去的时候,楼上的那户人家为了能多占用一些灶间的面积,就从二楼的窗台倒洗脚水下来,而下面方家正在煮一锅粥。肮脏的水自然全滚进锅里。方家二老是本分的老实人,不敢去找人算账,只有忍气吞声。
彼时方家姐弟,也就是方静江和方桂芝还太小,等到他俩大一些的时候,楼上的人家要是还敢欺负他们,静江就去打人家的儿子,桂芝就在旁边骂。见一次,打一次。一直打到楼上的人再也不敢欺负他们的爹妈为止。
方静江为此从小顶着一个皮大王的名声一直到如今,说到底也无非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更何况方家的老大方润江实在不似一个老大的样子,按方家人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
至少在桂芝的记忆里,静江八岁的时候,桂英才四岁,还一天到晚吐血,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已经开始为母亲分担家务了。
每天早上两点,霭芬就把桂芝叫起来拣丝绵了。
黑色的丝绵成团成团的,先拉到门外去敲灰,敲干净了才拿到屋里一点点撕开,弄好之后每斤只能拿到1角6分钱。
就这样当一家人存满了3圆钱之后还被方润江给全部偷走了。
等到他正大光明的想带女朋友回家时,也因为母亲带着妹妹们拣丝绵而觉得丢脸,他让母亲把丝绵全部丢掉,霭芬不同意,说这是一家人的生计,之后他就没让女朋友到家里来过,也从不向女方透露自己家里的真实情况。
其实方润江要结婚的对象就是他师傅的女儿,叫做孔银妹。
师傅家里有钱,在海城开了至少两家饭店,所以师傅光是老婆就娶了两个,银妹是小老婆生的,自然什么都要争,素来是很凶悍的。
润江和银妹的婚事,霭芬是不同意的,于是润江就把户口本给偷了出去。
霭芬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孔家嫌弃方家太穷,门不当户不对,润江和银妹的婚礼时,竟然没有邀请方家的任何一个人到场。
方润江心里不是滋味,对银妹说:“总要带一个人吧,把我弟弟叫来吧。”
静江那时还小,八岁的孩子,兴高采烈的去了,结果却被孔银妹骂的狗血喷头,气的当场就离席了。一个人,从四川北路哭着走回了家,足足走了一夜。
那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自己是个男孩子,长大以后,必须要担负起家里的责任。
他想到父亲母亲以及姐姐妹妹所受的羞辱,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而自那以后,方润江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来探望父母了,即使来了,也从不贴钱,霭芬和明忠似乎就跟没生过这个孩子一样。
只有方静江心里知道,他哥哥是贪图人家家里那几个臭钱,选择从此过好日子去了。要不然那么胖那么丑那么凶的女人谁会要?
他从心底里鄙视这样的人,后来他听人说,这种人有专门的一个名称,叫做‘吃软饭的’。
可以想见,当两兄弟再碰面时,哪里还有什么话好说,他们中间早已隔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了。
以长大以后要当一家之主来要求自己的方静江,做任何事,自然都是以家庭为一切的前提。
他现在眉目长开了,自有一股英气,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仪,无论他在单位里说什么做什么,总有人被他的气势所感染,从而选择依附他。
他在他周遭的世界里,是国王。
因此当他果真发怒,一拍桌子的时候,没有人敢应声,不管是德辉,德成,还是德华,无人敢忤逆他。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小四。”
卓天明立马应道:“三哥!”
方静江一步步走到岳母面前,岳母吓得节节往后退,嘴里不断地嘟哝着:“你…你…你要干嘛?”
方静江道:“从今天开始,只要让我在你们三十六弄听到一句关于白月茹的闲话…”说完,用眼神示意门外。
小四随即从地上抄起一张椅子,啪的朝墙上一扔,椅子应声而裂。
接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掉的木头,放在手里敲了敲,道:“把人带来。”
岳麒麟便被人从家里给拖了出来,拖到了白家的门前。
岳母立刻吓得魂不附体,道:“别,别碰我儿子,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偏偏岳麒麟不争气,不肯好好配合。
他一直挺窝囊的,从小都窝囊,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不肯再窝囊了。
仿佛为了要在月茹面前挣回一些面子,岳麒麟突然朝对面的白月茹动情的说道:“月茹,有些话我从没跟你说过,我打小就很喜欢你,你跟谁都行,就是不能跟一个流氓啊!”
第14章 撞破鸿门宴
做完了手术以后,月茹以病假的名义休息了好多天。
她有时在家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飞鸟,突然就觉得了无生趣。
静江时不时来看她,带她出去吃饭或者散心,彼此都避免孩子这个话题,但气氛始终不如当初热烈。
他们俩就像骤然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湿漉漉的,还在发抖。
为了让月茹开心一些,菊苼安排一家人到东宫隔壁的沈家门海鲜酒楼去吃饭,月茹到的时候,发现同桌的竟然还有隔壁那个书呆子岳麒麟。
她心里有点疑惑,向旁边的菊苼靠拢,悄声问道:“妈,他怎么也在这儿?”
声音不大,但迷惘的脸色还是让岳家的母亲看见了,于是解释道,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更像是介绍,说:“喏!是我们家小岳考上财经大学了!以后呀,还要考经济师呢!”
岳麒麟望着月茹呆呆的笑,脸色涨的通红,眼神却很直白,一边还假装难为情的扯着母亲的袖子道:“妈,你不要见人就说啦,考上大学也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不过整个海城几十万人里,还是有几个的!”
月茹在心里不屑的‘嘁’了一声,想到,原来今日赴的这是一场鸿门宴!边想着,边伸出筷子来吃冷菜,专挑补血的红枣糯米,也不管周遭的人,态度极为轻慢,旁若无人。
菊苼用筷子敲了一下月茹的手,板起脸来,假装教训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像话,平时教你的规矩呢!!”
岳母赶紧出来打圆场,笑道:“哦哟没关系的,我们大家都是邻居,不讲那一套虚的,小茹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脾气性格直,来来,快吃,喜欢吃什么岳妈妈给你拣!”
月茹不好意思道:“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来吧。”说着,当众撕了一片虾仁炒蛋。
岳母又笑,只是今次的笑意味深长,含了些复杂的神情在里头:“啊呀我记得呀,月茹从小就喜欢吃蛋,读书的时候,我们麒麟看见月茹买蛋饼,从来都是加两个蛋的,于是回来也吵着要吃。”
菊苼道:“是啊,她从小就喜欢吃蛋,什么番茄炒蛋,黄瓜炒蛋,榨菜蛋汤,银鱼跑蛋……吃不腻的。顿顿都要有蛋。”
“那好啊!”岳母笑的嘴都咧开了,“听说喜欢吃蛋的人呐,生的都是儿子。我们麒麟那可是九代单传…”
月茹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她又想到了她的那个孩子,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方静江正好沿着大门进去的楼梯缓缓向上走,走去他们一早订好的包房。
来之前他其实也到白家去找过月茹,但是白家的灯漆黑一片,他只得作罢。现在一看,呵,原来是到这儿来了啊!
他的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轻蔑的弧度。
白月茹他们那桌是在大堂进去靠扶梯的第二桌,她背着大门,没能看见方静江。而菊苼与岳家的父母聊得热火朝天,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至于岳麒麟时不时瞄向月茹的眼神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这完全就是一场相亲宴。
方静江一路看上来,走到包厢门口,顿了一下,靠在栏杆上,对请来的兄弟们说:“你们先进去吧,我抽根烟,一会儿就过来,你们先点菜。”
一群人蜂拥而入,唯独一个,这个人叫卓天明,在彩虹老街算是个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