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恋之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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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那个村长就被撤职了。
突然,母亲喊了一句,“快扶你爸起来!”我的思绪才重回当下。父亲抱着一个大包裹,被门槛绊了一下。从地上被扶起来,父亲继续来回奔波忙碌,脸上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像个天真的孩子,全家四口人,就属他的心情好。
此时,天色渐晚,该搬的东西基本搬完了。我拨通了欧阳香子的电话,“这回你放心吧,家里的东西都搬完了,老房子明早可以拆迁。”她说,“你这么做非常明智。我现在就告诉牛区长。”
放下电话,我扶着父亲坐上三轮车,回头看了一眼四间飘雨飘摇的老屋。忽然,老父拍着车子叫。母亲说,“就这样了,别看了。你爸让你推车,等你哄他玩呢!”果然,我一推车走起来,老父拍着手,灿烂的笑容在最后一抹晚霞中格外分明。
到了路北新建的小区,村上暂借的房子里,母亲简单的收拾了饭菜。吃完饭,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我跟父亲说,“这是新家,今晚就在这里睡觉了。”老父又是高兴的拍了两下手,衣服也没脱就倒在床上。
看父亲乖巧的样子,我和母亲都安心。母亲说,“就让你爸这么睡一宿吧,今天他太累了,别脱衣服了。”还没说完,刚躺下的父亲又起来,烦躁的推门出去。母亲跟了出去,我也跟出去。
母亲说,“你爸这是不熟悉新环境啊,溜达一会吧。”更没想到的是,到新建小区门口,南北方向宽阔的大街上,老父突然向北加快了脚步走去。母亲说,“快点,跟着你爸!”说话间,茫茫夜色里,老父已经疾走如奔,直至狂跑起来。父亲的身体素质很好,我不跑,肯定是赶不上的。
可是,我越跑,父亲竟然跑的越快,父子二人深夜狂奔赛跑!我赶上了父亲,气喘嘘嘘的伸手拦住他面前,“爸,走反了,咱家不往北,得往南走。”父亲好像听明白我的话,扭头往回走,越走越快,再次狂奔一般跑起来,很快横穿马路,到了已经家徒四壁的老宅,进屋后,一头扎到仅剩一片席子的土炕上。
我和母亲在黑暗中,各自悄悄落泪。借着室外灿烂星光和远处工地的灯光,我看见父亲本能的一丝惶恐,好像担心母亲和我要把他抓走,为了不离开,伸手去抓炕席,却什么都没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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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她说我放她鸽子
母亲说,“你爸忘不了这老房子啊。当初你爸盖房子的时候,差点被梁坨砸死。”我伸手去拽灯,没电。母亲说,“没灯了,早被村上的电工给断电了。”我想起什么,迅速到屋外,包括我家在内最后没动迁的三家,其他两家的灯还亮着!
一股怒火勃然而起,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掏出电话,强抑自己冲动的情绪,“我不搬家了!”欧阳香子在电话那边说,“你说啥?你敢放我鸽子?”
我心里说了一句,“放了!”就放下电话。母亲让我守着父亲,回去取一套被褥,拿来铺在炕上。又在已经拔去大铁锅的灶台下烧了一堆苞米秸秆。父亲睡着的时候,我让母亲回暂借的房子里。母亲知道我的心思,没反对,默默的走了,只嘱咐一句,“你也躺会吧,明天还有事。”
父亲终于甜甜的打着呼噜入睡。我轻轻的走出屋子。繁星满天,夜色浓郁,原来宽敞的院子已经有半截变成的建筑工地上依旧灯火通明,机器轰鸣,人声嘈杂。
去年这个季节的一天,我下班回家看父母。火红的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只在半天空留下一抹绚烂的晚霞。老屋的烟囱在阵阵的凉风中旖旎飘起缕缕炊烟,灶上的大铁锅里烧热的油花在“噼啪”作响。趁着母亲烙馅饼的空当,我踱到小院的南墙下。
朝东一侧的菜畦里,过喷的西红柿已下架,种下的菠菜刚刚露出浅绿的嫩叶。西面的葡萄串上已结下一层“白霜”,架下的杂草开始泛黄。秋天的气息很浓。
这却并不意味着此时所有的物类都没有了生气。南墙下一丛丰茂的枸杞果依旧红润娇艳,色泽明亮,一串串的挂满枝头,仿佛过年时张挂起来的红灯笼。叶与叶相依,果与果相傍,依旧陶醉在夕阳的余热里。脚下匍匐在地面上的一堆堆草莓,在肥大的叶片掩映下,红红的草莓果虽然不大,但是仅那红的发亮的颜色,就足以让人用媚态多情来形容。尤其是在叶片相间的缝隙中展露出来的洁白娇嫩的三四朵草莓花,除却一丝娇羞,更显示出旺盛怒茁的生命力,丝毫不亚于四月的桃花,五月的黄玫。
身后历经四十余年几近风雨飘摇的老屋,与这静谧的农家小院浑然一体,让人愿意徜徉,就连头顶上低飞盘旋的燕子似乎也在留恋这片乐土。这小院四周的不远处,已是高楼林立,发达的现代城市文明正在鲸吞着似乎与这文明不相协调的古朴院落。
母亲招呼我进屋吃饭时,已是华灯初上。外焦里嫩深黄色的三鲜馅饼整整摆了两大盘子。父亲摆上了酒杯,用大拇指擦拭了一下,先递给我一个。我把盏与父亲对饮,母亲则不忙于吃饭,坐在一旁用针线串过年时包豆包使的苏子叶。刚学会觅食的两只小猫,一只花猫,一只白猫,眯缝着眼睛依偎在母亲的左右。忽而,地下的小白狗则把前爪搭在我的腿上。
仅仅一年的时间,那静谧的夜色,静谧的乡情,就已经被所谓的现代文明吞噬,即将与我,与父亲远逝。
满身凉意的时候,我才进屋,蜷缩在父亲身旁。似睡非睡的状态中,天光早已大亮。我猛然跃起,到门口,找了一块青石坐下。一辆铲车已经虎视眈眈的在眼前轰鸣,村上动迁工作组的人在一边站着。江村长也在后面站着,梳着铮亮的分头,大腹便便,夹个铮亮的公文包。
我一句话没说,也没再看村长。开发商从人群中过来,满脸堆笑的递我一棵烟,“兄弟,大哥的工程着急,今天动了吧?”我看了他一眼,“不动了。”“不动了?为啥?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我没再说话。村长招呼别人,“慢慢商量,先把两侧院墙拆了。”我想说话,却没说。我想去拦,却怕江村长调虎离山。所以,我没说,也没动,寸步不离身后的四间老宅,和老宅里的父亲!
铲车摇过脑袋,两侧院墙很快被夷为平地。我和身后孤零零的四间老屋,以及屋里的父亲,豪迈英勇之气顿生,让我我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村长。可是,村长没看我。
尘埃暂时落尽,又恢复了平静,唯有饥饿似的铲车依旧哄哄作响。我看了一眼铲车司机。司机小伙还算乖巧,也为了省油,戛然熄灭了油门。
这时,母亲来了,进屋领出父亲,默默的走向远处之际,我才开始判断时间。此时,太阳已经老高,我的豪气随着太阳越发的高起来。我真希望妻子尹怡梦看见,我像不像爷们?
村长有些着急,开发商原地急的转圈的时候,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老屋东面的胡同。车门打开,欧阳香子走下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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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香车姐妹花
那一刻,我一动没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唯一的一次,怠慢欧阳香子!她款款下车,小手插着腰,看看人群,在场的人也看着她。她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她一眼。我满肚子话想说,但是性格木讷的我,一着急还不知道咋说。最主要的我是志气,村长玩人啊,你玩我,我就不动迁。可这样的话说不出,不像机关干部了。
欧阳香子熟悉了环境,春燕般乍开柔臂,低头看着脚下,向我走来。她走的很艰难,我想起身去扶她,还是没动。那一刻,众目睽睽之下,我做男人的本色少有的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同时,我也明白,自己不动的原因,就是怕恭敬的待她,泄了自己与江村长对峙,与开发商对峙的凛然正气!
她终于止住了脚步,停在我跟前,依旧小手叉腰,秋波暗涌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我,涌动着无声的语言。在她直视的目光中,我郁结的心绪渐渐纾解,缓缓的站了起来,其实是不由自主。她轻柔的问我,“有啥为难的告诉我?”我只得说,“我父亲昨夜发疯一样跑回老宅,他不适应新环境,我要让他适应了再动,否则,我怕刺激他。”
她说,“我理解你。我家动迁那年,我爸病了好长时间。你想法做好老人工作就行。”我犹豫了。到底该咋办?我知道自己心里的天平向她倾斜。如果是区长在这里,我也许都要坚守。她看了我一眼,低低的说,“你跟我上车,我跟你说点事。”
我顺从的跟她过去,钻进后座。我坐下后,竟然发现欧阳明丽在副驾的位置坐着!真是邪门,这个场合也能碰见她?香子还没说话,明丽扭头俏皮的一笑,“没想到我也来吧?你愣啥?你多有女人缘啊,我姐俩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你啥,你看我二姐这几天为你操多少心啊?你知道吗?你赶紧动迁,否则,我可就。。。你应该知道我脾气吧?”
我有些蒙圈了,不知道欧阳姐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欧阳香子。她说,“我妹妹跟你闹呢。我下楼来你家,没车,正好我妹妹来找我办事,我就让她先来这里。”她继续说我,“你咋还没看到问题的严峻性啊?你变卦,区长好不满意了。你明白我说的吗?你爸的事,是次要的,你最主要的是补偿太少,心里不平衡,对不对?”
我感激的点点头。欧阳香子对妹妹说,“明丽,你跟村长关系挺好,你给说说话,给他要个大房子,让他平衡一下,行吗?”欧阳明丽大幅度转回身,看着我,柳眉微挑,“你的命得多好啊,需要我给你办,你得自己说话,懂吗?”欧阳香子说,“明丽别闹了,说正经的呢,他哪有心情啊?”欧阳明丽小嘴撇了撇,“明明我找你办事,我的事你还没给办,给他办,他还不张嘴求我,我最不愿意办这样的事,好,好,好,下不为例。”
事已至此,欧阳香子说我,“就这么定了,现在跟我下车,动迁!”欧阳姐妹的话,让我心稍安,顺从的下了车,挺大个岁数,却像孩子似的,站在欧阳香子身边,任凭她摆布。
欧阳香子先是看了一眼,然后,小手叉腰,又把人群看了一遍,人们也把她看了一遍。我看见,有的人在看戏,有的人在看她,看她的美貌,她的抉择,各有所需!
这个时刻很短。欧阳香子优雅而果决的一挥手,“江村长,现在动迁吧,没问题了。”村长猪头大脸堆满了笑,“欧阳局长年轻轻的很有力度,我跟区长可以交待了!我得先谢谢你啊。”欧阳香子温婉的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只不过我的人我做了主,负了责。”然后,回头跟我说,“我有事先走,你照顾好你爸。记住我说的话。”
我看着奥迪飞起的尘土正发呆,村长朝铲车司机挥手说,“动吧,还愁啥啊?”铲车司机发动好车时,母亲哄父亲转了一圈回来,站在我身边。我轻轻的领着父母往远处挪了挪。
忽然,铲车嚎叫着,冲进老屋,向上一端,便端下半个房顶,蘑菇状的烟尘卷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