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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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分说的把李乐桐拽到他旁边,他手捂着酒杯,“过了十年了,我还记得,我那时候玩乐队,都高二了,还玩。后来有一天,我出去表演回来。哎,我们那时候啊,就是穷,哥们儿就是穷,哥们儿就是兴致好,开一破的不能再破的破吉普,走两步要下去踹踹油箱,这么着的,也特别乐和,走过不少地方,和那些开跑车的小开们还比过赛。”他喝了一口酒,“那天我开车,哥几个儿都在车上睡着呢,我也困,头一天晚上和赛车输了的小开们喝酒,早上起来就上路。我睁着半只眼把车开回来了,没事儿,嘿。哎,眼看就要到我们市里了,耶?忽然前面的白衣服一飘,没了,把我给吓醒了,以为见了鬼,下去一看,原来是个女孩子,让我给撞了。我当时就给吓醒了,这祸撞的可不小。车上的哥们也都下来了,摸摸兜里,把钱全花光了,一分都没有了,当时就傻了。”
李乐桐模模糊糊的听着,鼻子适应了,也不觉得那尼古丁难闻了。程植继续讲,“当时看那女孩子趴在地上哭,真傻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把她抱起来就上了车,一直抱了一路,一直把她抱到医院里,她就一直抱着我的脖子不放。嘿,嘿嘿。”程植笑了起来,表情很单纯,看的李乐桐心里五味杂陈。
许和薇虽然和他分了手,但是,想起那段情谊,程植是幸福的。程植并不恨她。
李乐桐沉默了下,“我们都曾有过莽撞的幸福。”
程植大笑,笑的眼泪四溢,“真他妈的对,李乐桐,你说的真他妈的对,我们都曾有过莽撞的幸福。哈哈,为什么?”
程植大口的喝着酒,继续讲着。“李乐桐,你们的第一次是什么样子的?”
李乐桐一皱眉,程植并未注意她的脸色,依然自顾自的喝酒。
“我们的第一次啊,嘿,那是一个春天,春天啊,她说她要去看花,我开了个破桑塔纳,沿着公路猛奔,遇见路就随便拐,花没找到,倒是有一片地方特别好。树林、小河、草地,什么人也没有,只有天上飞的鸟,水里走的鱼,地上连只蚯蚓都没有,就我们俩。她喜欢,让停下来。我跟着她,两人走累了,都躺在草地上,玩着玩着,我的感觉就上了,在她身上不想下来。许和薇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还在下面问我,你拿了个什么东西戳我呢。哈哈。”
“舍不得她呀,她说疼,我就不敢动,可又想动。嘿。”程植抹了把脸,眼睛发红,舌头发硬,明显喝多了。李乐桐不想听下去,她想打断他,程植忽然换成悲怆的调子,“李乐桐,你知道吗?其实第一次对谁都不好受,真的。小说里老说男人如何享受,P,全是狗屎。男人会有负罪感,真的,负罪感。原模原样的东西你弄坏了,都有负罪感。在男人眼中,他爱的女人就是天使,第一次的感觉跟自己亵渎了天使差不多。”程植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就是发誓,发誓一辈子对她好,让她幸福。可是,到头来,她不稀罕我。嘿,幸福,许和薇你这个傻瓜,你嫁谁不好非要嫁给那个老头子?无数个晚上,每当我一想到许和薇在那个老头子身下时,我都想冲出去杀人。李乐桐,我告诉你,男人最想不得的就是这个,靠!”
他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
李乐桐止住了去拦他的念头。这些事情都是不愿轻与人说的,谁都需要点空间把那都已经腐烂变臭的东西抖落出来。
程植喝的却忽然慢了下来。李乐桐发觉时,他的手在撑着桌子,汗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怎么啦?”她问。
他摆了下手,依然拿着酒杯,颤抖的喝了一口,却又给全吐了出来,脸色狰狞。李乐桐慌了,“服务员,服务员。”
程植死命的拉着她,“别叫,别叫,扶我出去。”
“你,你这怎么了?”
“别慌,别叫人,把我扶出去。”
李乐桐不睬他,依然高叫服务员。服务生来了,看了一眼,“要帮忙吗?”
“帮忙叫辆救护车。”
服务生摇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这个服务,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帮您扶出去。”
“你们——”程植在拉她,“出去,快扶我出去。”他一只手按着腹部,似乎是痛苦难耐。
周围的人漠不作声,各人喝各人的酒,仿佛这是极正常的事。她想再和服务生理论,程植死死拉着她,于是,她顾不得再问什么,拉起程植,服务生在另外一边,扶到门口,把他们往外一推,程植的重量全压在李乐桐身上,她猝不及防,脚下没站稳,两人都倒在马路上。程植痛苦的叫了一声,背后的门却又关上了。
“呵,什么黑店!”李乐桐气恼的骂了一句,程植痛苦的呻吟声不断传来。
“程植,程植。” 李乐桐有些慌,跪在地上拍着程植的脸。程植弓着身,两只手按着腹部,额头上聚满了汗,脸色腊黄。
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走的匆忙,手机落在店里了。她想回去敲门,看看程植,又不放心,便拍着他的脸,“程植,你有手机吗?手机。”
程植似乎有些意识模糊,她问了好几遍,他才指指兜里,“哪里?这个兜?”李乐桐摸了下,没有。“哪个?”她又摸他另外一侧。
有刹车声,她抬起头,路灯下,韩远径慢慢走过来。
她扭过头,让程植躺在她怀里,她装作没看见他,继续找手机。
他停下来,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程植的手机不知放在哪里,摸不到。
他蹲下来,忽然伸手一拽,程植嗷的叫了一声,李乐桐脱口而出,“你要干什么?”
“去医院。”
他不管程植在嗷嗷叫,半推半拖的把程植塞到车里,然后降下车窗玻璃,冷冷的说,“你去不去?”
难相忘
把程植推进急救室,李乐桐浑身都软了,她倒在椅子上,韩远径却忽然抓起她的右手,把她的衣袖狠狠往上一捋,用力之大,推的她的皮肤疼。
她火了,往后抽,“韩远径,你干什么?”
他手上的力度很大,掐的她手腕疼,另一只手则捏着她的肘臂,似乎要把她的骨头箍碎。
“韩远径,你放开,你放开。”
韩远径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她的胳膊,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
李乐桐左手过来推,“韩远径,你放手。”又被他抓住,依旧是大力的把袖子捋上去。
李乐桐忍耐不住,右手一个耳光,“韩远径,你别碰我!”
眼前一花,左脸一疼,顿时有些头晕眼花,她不由的捂住脸颊,他暴怒的站在面前指着她,“谁让你去那里的?”
她也站起来,毫不示弱的说,“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再去我就掐死你!”他的眼睛都红了。
李乐桐梗着脖子,“你管不着!”
“你——”韩远径指着她的鼻子要逼近,急救室那边传来一个谴责的女声,“二位,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两人喘着气互相瞪视着,都不作声,李乐桐的左脸火辣辣的,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打过自己。
韩远径倒坐回椅子上,李乐桐扭过身背对着他,靠在墙上。
她的泪怎么都忍不住,哗的就流了下来。九年了,认识九年了,他的印象在自己心里再不堪,想起来都是温文尔雅。她恨这个温文尔雅,因为那是伪君子。
如今,好,伪君子他都不是。她恨,为什么自己的眼神这么差?!原来,他可以动手打自己。原来,九年的感情真的如狗屎。
李乐桐,你是什么眼神?
她想抽打自己的右脸,但是,她没有。
忽然,右手被人攥住,一股力把她向后拉,她禁不住的往后倒,“啊”的叫了一声,退了几步,又有一只手接住她的腰,然后把她按住,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这个唇她并不算陌生,三年之前,这是她流连的景色之一。但今天,不一样。他的嘴里多了烟草的气味,呛的她几乎咳嗽起来。而更陌生的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他不见了,而这个吻,似乎是带着占领、狂野、渴望、征服、暴怒的爆发,没有试探,没有请求,只有命令,只有征服,只有必须接受,一霎那,她真的以为那是陌生人。
但是,怎么会?
他是韩远径。她绝不会认错。
恨意涌上心口,当他的舌尖再次游过来的时候,她重重的一咬,他停了停,居然不肯放弃,更粗重的吻涌了上来,烟草味混着血腥味,直冲她的脑门。
李乐桐恼了,她顾不得再去捕捉他的舌尖,下力狠咬了下他的唇,他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她的唇也一疼,分不清是谁的血,流进了她的嘴里。
他终于放开了她。
她在第一时间站起来,用袖子擦擦嘴,尽量蔑视的望着他。他却慢慢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轻轻的敷在那流血的伤口上。
“桐桐,别来无恙。”他轻声说。
她转过身,“抱歉,我不想见到你,请你离开。”
“为什么去那里?”
李乐桐转过身不回答。
“你以前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他的语气重了。
他反复强调“那里”,李乐桐心里也犯疑,“那里”,是哪里?
她不吱声,也不回答。虽然她好奇“那里”怎么了,但她不想和他说一句话。
急救室的门开了,有人伸出头,“哪位是患者的家属?”
李乐桐跑过去。
“你是他什么人?”小护士问。
“女朋友。”
“急性胃穿孔,交钱做手术。”小护士说的言简意赅,十分对仗。
“没生命危险吧?”
小护士瞥了她一眼,“胃里除了酒就是辣椒,这次送来的及时,一般没有。下次说不上。”
李乐桐听出话外的责怪之音,默默的接过单子。
回来之后,韩远径居然还没走。她不想理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既不想问,也不想骂。
两个人就那样坐着,一直坐到黎明转过,东方泛白,太阳升起,医院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
一夜没睡,她有些昏昏沉沉,不断的打着瞌睡,头一低,立刻就抬起头,看一眼急救室。韩远径一直没睡,两手撑在膝盖上,一直都在盯着地面,想着什么。
急救室门推开,程植被推了出来,李乐桐紧步上前,程植两眼微闭,表情安详,李乐桐吓了一跳,“大夫,这——”
“睡着了。”
“睡着了?麻醉了吧?”
医生看了她一眼,“局部麻醉,他是睡着了。”
护士补充了一句,“麻醉针一上去,止住了疼,没两分钟,他就睡着了。”
李乐桐忍不住笑了一声,程植,真有你的。
送进病房,李乐桐要坐下,韩远径拽着她,“你不能在这儿。”
“为什么?”
“医院里有护工。”
“韩远径,你有什么权力干涉我的生活?”
“你照顾他,不方便。”
李乐桐火从心来,“韩远径,你别逼我发火。”
韩远径闻所未闻,“我和医院说好了,他们一会儿会派护工来。”
李乐桐忍无可忍,“韩远径,你是个什么东西?别假模假样的,你是我的什么人?”
“男朋友。”
“哈,那徐葳是你的什么人?”
“曾经的法律上的妻子。”
李乐桐愣了愣,他的意思是……她立刻冷静下来,“抱歉,程植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