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醉误终身-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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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撕心裂肺的吼了几声,除了惊走井盖上的乌鸦或麻雀外,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改变。
“咳咳。”嗓子竟然哑了,力气也折腾的差不多。老吴教导我,王八活得比熊猫长,你小样儿就忍着吧。于是我的头顶上开始摇晃小白旗,眯着眼睛做起了白日梦。
因为是白日梦,所以这个梦里,太阳又大又好,普照着大地。
我穿着红色碎花的小棉袄,扎着又黑又粗的大辫子,辫尾绑了根红头绳——哟,这不是喜儿的经典造型吗?
可是梦里的围观群众却指着我笑:“哈哈,花姑娘。”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红底子,小碎花,额,花衣服,花姑娘。
接着李若愚就出现了。
李若愚看了我一眼,说:“黑毛女。”
我生气了,我说:“虽然我辫子黑但也请你叫我优雅地白毛女。”
李若愚说:“因为你腿毛长我才叫你黑毛女。”
我哭了:“明明你的腿毛比我长你的腿毛比我长!”
李若愚过来拍拍我的头,说:“你爱我。”
我说:“啊呸呸呸,我不爱你不爱你不爱你。”我想这是个别扭的孩子。他腿毛长却说我腿毛长,所以说,他爱我才说我爱他。
我真是又逻辑又严谨。这样想着我觉得很温暖,李若愚过来搂住我说:“被你发现了。”
李若愚的身体也很温暖,他的声音也很温暖,唱歌也很好听:“我的一颗心,献给一个人……”
唱着唱着从衬衣的兜子里掏出个东西,伸出手摊开,手心上金光闪闪。
我定睛一看,是一叠黑信用卡。我假惺惺的问:“这是什么?”
李若愚说:“这是我的心,你要不要?”
我骨碌碌的转了转眼珠子,矜持了一会儿才大叫道:“要要!”黑色信用卡,刷卡无限额~
我欢乐的冲着那团金光飞起,突然从天而降一滴又大又油的绿球,“咕咚”一声把我整个罩住,我一蹬,它就往后滚,我再蹬,它往后退得更欢快了——活像被装进鼠笼里的小白鼠。
眼看着黑色信用卡离我越来越远,我欠出胳膊大喝一声:“我的钱啊钱啊钱——”
“我的钱——”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咳,也把自己给喊醒了。
哪有什么黑色信用卡,黑色下水道倒是有不少。
这时候,我听见头顶传来了嗡嗡的说话声。
甲说:“刚才的声音,有点像罗立。”财主,是财主!不是像罗立,根本就是我啊我。
乙言之凿凿:“野猫,发情的野猫。”这……刘大,你有碰到过在冬天发情的野猫吗?
我站在井盖下欲哭无泪,小心肝被刘大震得一片一片的,只好蹲下来,准备好好酝酿一下,嚎一嗓子。
哪知道刚才太“入梦”了,喉咙张开却只能发出细若蚊蜺的声音:“你才发情你才发情,我TMD的是冬眠的小野猫……”
完全,没有气势诶。我不甘心的用手捅了捅井盖,我说什么来的,这是一个格外高的井盖,我的胳膊,貌似又在平均水平以下,于是乎所以然后,我完全撼动不了这岿然不动的大井盖。
这悲催的人生哟,难不成我要成下水道上殒命第一人了?
也许,N多年以后,那位偷井盖未遂的贼,故地重游,打开井盖,竟然在那里发现一具森森白骨——没错,那正是冤死在井盖底下的在下。于是,那具含冤得雪的白骨说话了:我咒你生孩子没P眼我咒你生孩子没P眼……
咳,有这么咒自己的么?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只希望在嗓子恢复前,财主和刘大还能多墨迹一会儿。
我的愿望,终于在这一刻实现了。果然,厕神比什么主都要牢靠,咳。这种地方,要有神,应该是厕神吧。
财主说:“不在这儿么?”虽然隔着井盖,财主的声音听着有点瓮声瓮气,但我竟然在其中发现了一咪咪的担心——我肯定是错觉了,这个资本家怎么会担心我呢?
刘大说:“不可能在这儿。”
我和财主心有灵犀的一起嗯了一声,凭什么那么肯定?
刘大言之凿凿:“以罗立的智商,绝对不可能藏到这么隐蔽的地方。”
氧化钙!谁说我找不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我不仅找到了,还没有最隐蔽只有更隐蔽的在井盖下窃听——虽然说,我是慌不择路跑到这儿来的,虽然说,我是一不小心掉到井盖儿底下的。
财主淡淡的说:“确实。”
我彻底无语了,白骨就白骨吧,你们两位大神就别在我头顶上埋汰我了。
然后又是西里索罗的一阵走动声。隔着井盖,这些声音听起来空旷辽远,仿佛隔了一整个伤心太平洋;下水道大概有地方漏了,污水泻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酸水灌进我的鞋子,非常豪气的逆流成河。
死到临头自淡定,酸水汩汩往上冒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诶,你们这些汤汤水水儿悠着点,俺穿地可是优雅地白色运动鞋。
接着刘大说:“李若愚,你不敢面对我吧~”
我一下像被打了鸡血,我这老中青通吃的美丽少女,竟然发现自己后宫的一员是情敌。我的心情纠结极了,比交了两毛钱党费还纠结。这就好比古代的皇帝,竟然发现自己的两个妃子搞上了,这可怜的皇帝能有啥心情?
我和那皇帝,只能幽幽叹一句:“人生啊~”
然后财主就笑,似乎笑的很开心。其实财主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眼角微微翘起,多数时候,黑白不甚分明,眼神似醉非醉,搭着嘴角一抹淡笑——那临去秋波,真真让人心神激荡啊。
财主接着说:“刘朝儒你搞什么?那孩子你指使的吧?”
刘大干笑了一声,说:“唷,被你发现了?”
然后财主再笑。
我严重觉得财主喜欢刘大更甚于我。他什么时候冲我笑的这么山花烂漫过?看看,现在都两笑了,他要敢再笑一次,我这个井盖下的唐伯虎就不要他了。
刘大大概觉得没面子,沉不住气,说:“你不是没揭穿我么?”
财主不说话。
我先是纳闷,后是生气——财主要早点揭发弹弹是颗哑弹,我用的着为了作一作夺路狂奔最后葬身井底么?
都怪他!
于是刘大很得意,轻轻哼了一声。财主笑起来很好看,而刘大小人得志的样子,最销魂。怎么说呢?他一副精明算计的样子,配上一双斜飞入鬓的丹凤眼,就那么睨着你,活像只道行高深的狐仙。
刘大说:“因为你不敢。”
这我就不同意了。虽然财主住的地方很高级,但还是免不了会有小强,就好比美玉它必然微瑕,就好比西施她必然脚大——我每每面对那黑色的战斗机,除了抖落一身浑身鸡皮疙瘩,基本做不了实质性贡献;而每每这个时候,财主总会及时出现,又快又准的踩上一脚,然后就在我除了心痛还是心痛的注视下,把一双100多的拖鞋给扔了,就这么给扔了给扔了给扔了!
——财主连全民公敌德国小蠊都不怕,有什么不敢呢?
刘大继续说:“因为你不接受天心死了这个事实。你制造天心没有死的假象:找上罗立是因为这个吧;你不揭穿蛋蛋,也是因为这个吧——你还真行,这么一来,老婆儿子现成的替身都有了,把自己把罗立骗得挺牢的么?”
现成的替身都有了,你把罗立骗得挺牢的么?
现成的替身都有了……
我喃喃着,忽然觉得冷。空气夹着刺人的酸臭味儿扑面而来,周围哗哗的水声也越来越大,冰冷的液体滑过我的脚背,血管突突的跳,冷,真的很冷。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老天爷准备的大礼,是个笑话,自作多情的大笑话。
我气极,解开鞋带抄起鞋子就向头顶飞去,叫道:“混蛋,李若愚你这个大混蛋!”
在微弱的光影里,我呆呆的看着鞋子在井盖上猛地一弹,接着眼前白影一闪,鞋子就结结实实的砸在我的脸上,竟然一点都也不疼。
接着脚下一个踉跄,我就整个倒下去,而这个时候,头顶上似乎传来了一声松动,接着眼前慢慢变亮——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白毛衣上有大片的黄绿色,头发滴滴答答淌着同样颜色的污水,脸上湿了,水渍仿佛黑暗里生的蛆,一寸寸的蠕动,啃噬。
头发上掉下的水,眼睛里流出的水,鼻子里淌出的水,在下巴上集合,顺着我的脖子,一下钻进了领子,消失在了心口——更冷了。
我听见财主的叫声:“罗立罗立!”接着我听见刘大的叫声:“罗立罗立!”
白晃晃的光里,那两张脸,似乎都很担心。我捏了捏自己的脸,笑:“你们看到谁了?天心还是地心?”
多难得,这两个腻腻歪歪的人,居然一起语塞。
我点点头:“哦,是恶心。”
李若愚皱了皱眉头,轻轻叫了一声:“罗立。”
我笑:“怎么,你天天对我yy别人,我发表个中肯评论你就心疼了?”
李若愚轻声说:“我没有。”
我顿了一下,笑,说:“嗯,我信你。”
李若愚眼睛里闪过粼粼的波光,好像往平谷无波的深潭扔了石子,划开一波一波的白练。
然后他伸出手,我笑的很开心,我叉起的一根头发跳了一下,然后污水就叮咚一声掉进我的嘴巴里。
呕,我干呕了一声,还真的很恶心。
我把手放在李若愚的手心,笑容抽搐像僵尸。 我发狠的把李若愚往下一拽,在他诧异的注视下,用力一翻手腕,把他狠狠的甩在了井底,几乎与此同时,我的手发出了“哒”的一声。
李若愚从污水横流里欠起身,扣住我的手,却问:“疼不疼?”
我看他:“你装情圣的样子,真他 妈恶心。”
他隐忍的皱着眉头,口气无奈,温言软语:“你听我说……”
李若愚脸上的表情,让我那么的怀念,是心疼,真的心疼,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一一写着疼痛和关心。
但都不是给我的,不是给我的。
刘大绕着井口转圈,只是笑,眸光里清清冷冷,像有水渍,慨然辽远。
我冲财主笑了笑,往他肚子上踢了一脚:“现在换你欠我了吧?我咸鱼翻身,真开心。我要寻找我的第二春了,再见再见。”
“罗立……”李若愚低低的咆哮,像要崩溃。他狠狠勒住我的腰:“你听我说!”
我反手打在他的脸上,啪一声,力气太大,连手指都在发颤。我不伤心,一点也不伤心。我看着李若愚说:“李总,你的脑袋是天河一号,我的脑袋是浆糊一号,您老这么费尽心思算计我,真是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财主拽住我的手,力气很大,我皱了皱眉头:“李若愚,你看,你总是这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把我当替身就把我当替身,想玩儿我就玩儿我,你问过我么?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我说话从来没有那么顺溜过,一口气到底,好像一停下来,积在胸口的委屈就会炸出来。
李若愚说:“我……怕。”他低着头,不知所措。
他怕?我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笑。我说:“财主,就这样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至于X城那件事情……我顿了一下,现在女大学生不值钱。至于我……更不值钱。”
“不是这样,罗立,不是这样。”他讲的很快,完全没有平常的器宇轩昂,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