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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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笔账到底该怎么算怎么了结,他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幸好,总算有一个结已经打开了,那就是丁洋那边明显已经松动了。
所以到了最后,丁沛也只是模棱两可地替兄长祝福一句:“嗯,总会有个结果的。”
在丁澈累极入眠后,丁沛才从他房里离开。他一直守在里面不是担心丁澈会干傻事,只是丁澈不希望丁母和别人进去多问,他这个做弟弟的,最好还是在里面呆着。帮忙回几句圆谎的话,或是挡住有些不适合的温情。
陈桂香整个人就快巴到门边上了,正可怜兮兮地守着,看到丁沛出来,转而一脸期盼地盯紧他。
丁沛正头疼她将要问出的话题,电话却适时响起。悦耳的铃声堵住了陈桂香已经到嘴边的发问,丁沛略不可觉地舒了口气。
可是这口气却没能缓多久,看到手机来电显示时,他下意识地一凛,皱起了眉。
也顾不上身边的陈桂香了,摆摆手示意有急事,丁沛握紧还在不停响的手机,快步往家门口跑去,直到离开家,才敢按下接通键。
远远的,只能听他声音复杂地轻轻:“喂——”了一声。
两天后,带着同样复杂地神色,丁沛又走进了兄长的房间。
两兄弟在房间里简短地聊了不到半小时,然后丁沛就离开回了公司。
一直担心着大儿不知道遇上什么事情的丁母,以及百忙之间配合着新身份的丁洋,还有满腹心思的陈桂香发现,丁澈开始有了精神和动力。
身体仍然虚弱,却整个人像是解开了什么难题,眉头舒展开了。
就连晚上吃饭,也好胃口地多添了一碗,肉也是经这几天吃得最多的一顿。丁母和丁洋自然是高兴的,陈桂香却突然没有了胃口。
丁澈突然精神起来,那肯定是他心里念想着的事情有了好的结果。
是不是,那个女人又后悔了,回心转意了?
这样一想,陈桂香就坐不住了,晚上等大家都睡熟了,她轻轻地拧开了丁澈的房间门,一个闪身溜了进去。她往床边走时已经很注意很小心了,可是没想过丁澈在高烧刚退人还虚弱的情况下,还是很警觉。
“谁?”他的手劲很大,握得她探向他被子的的手腕生疼。
“哎哟,是我,阿澈是我——”小小声地哀叫,眼泪都痛出来了,陈桂香用另一只手捂着嘴,连声表明身份。
“阿香?”他的目光在微弱的夜色闪烁,像两汪深潭。
陈桂香看着这样的眼身心都软了,哀泣着就往他支起的身子上倒去。她动作刚起,他就已经放开她的手改双手推扶住她的肩,和她的身体撑出一臂的距离。
“阿澈,对不起,你要原谅我……你不要不理我……”她哭哭啼啼地道歉,整个人软倒。
丁澈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的,深呼吸压下心里的复杂的情绪,用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声音说:“正好,有些事我们也该好好地聊一聊了,但不是现在。阿香,你明天先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后天我们去外头再仔细聊。”
“外头?就你和我出去?”半是慌乱半是开心,她向他确认。
“嗯。”他点头。
“阿澈,我想你……”本来是想问他,是不是打算到外头和她说些不便在家里说的狠话,可是又担心把他逼狠了,惹急了心情本来就不好的他,直接现在就搁下狠话。陈桂香还是继续保持着柔弱又哀泣的可怜形像,企图再往他身上靠。
“阿香,我累了,只想好好睡觉。”丁澈准静地推开她,一个转身下了地,站在床边,指着门,清楚明白地下逐客令。
陈桂香愣了愣,以前虽然他也会拒绝她,可从来没有这么干脆狠利过。
他的眼神让她害怕,他明绷的身体也传达了压抑着的怒气,于是,她只好顺从地走向门外。
等到她离开,房门再次紧闭,丁澈才狠狠地呼出胸中那股浞闷之气。
想到丁沛今天来告诉他的事情,他很难再维持着忍耐。
快了,他闭上眼睛,抚着额角想,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然后,他就可以心无旁鹜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去寻求他一生最爱的原谅……
章72
陈桂香整个人像打摆子一般哆嗦着,不久前因为能和丁澈两人单独相处的喜悦羞红着的脸,也变得发白而带了些碜人的青灰。
高档的酒楼包间中,看到他俩进来而无措地站起,带了点惧怕的两人显得与周围的环境份外的格格不入。一年头发半灰白,满面沧桑、衣服破旧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看上去有四、五岁还流着鼻涕,脸上脏痕不消的小男孩。
“阿、阿香……”中年男人因为激动,口齿不利,往他们的方向跨了一大步,却因为站在他身边的小男孩害怕而倔犟地扯着他衣服的衫尾又停了下来。
“来,狗儿,叫、叫妈妈——”那男人被小孩一扯,看了看孩子,脸上出现恍然大悟般的喜悦。赶紧抱起孩子三两步走上前,将拼命埋头在他脖颈处似乎想将自己藏起来的小孩拧正身子,让他面对陈桂香和丁澈。
这句话打碎了陈桂香心里最后一分自欺的希望,她捂着脸闷声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扭头就往门外冲。
丁澈眼明手快地跟着冲出去,一把拉住陈桂香,然后扭头对想跟出来的一大一小用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你们就在这里哪都别去,先吃,不用等。”
陈桂香自打丁澈拉住她后,就似乎没了力气,软瘫半挨在丁澈身上,由他轻而易举地带进了隔壁相邻着的一间包间里。
里面正在等候着的服务员见到他俩进来,立刻很识时务地往外走,并带上了包间房门。
这也是丁澈一早订好的房间,似乎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发生。
本来瘫软在沙发上嘤嘤低泣,埋头在手心的陈桂香听到服务员走出去的声音,一抬头,对上丁澈复杂但里面有着绝对不容忽视的怜悯眼光。如同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突然掠出全身的勇气及力气,一把抓紧丁澈的手。急切地想要解释:“阿澈,你听我说——”
“阿香姐,累吗?”丁澈没有挣脱,只是继续用怜悯的眼光,以及很久不曾对她出现的温柔口吻,轻声问:“心里面藏着秘密,无时无刻地要提防、担心最在乎最亲近的人发现,是不是很累?”
陈桂香愣了。
她生过一个孩子的事情,连丁洋都不敢说。以后都不能要孩子,固然是因为之前下过胎伤了子宫,最后留下这个婴儿,也是因为她的情况实在不能再下胎了。在生产完后,她和那个没有子女的男人说好,给她一笔钱孩子归他,从今以后一刀两断。
真真正正确实以后不能再有孕,是生完这个孩子后的事情。
连丁洋都不知道的事,丁澈怎么会发现?
难道,是那个男人……她心里咬牙切齿地恨了起来,那时候当他的情妇,她没有一天不恨。就算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对她也是确确实实的好。到现在这男人还敢平空冒出来,带着那小孩来坏自己的事……
那个孩子,那个孩竟然也这么大了……
像是看透了她心里想的,丁澈突然一手抚过她的脸,温热略糙的手在她脸上带起一片湿意。她才发现,自己虽然停了哭声,却仍然流了一脸的泪。
“阿香姐,别哭,是我将他们父子找来的。”他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以一种对待亲人的拥抱,带着怜惜的语气,却坚决:“为了孩子,他妻子和他闹了两年,最后离了。离婚时闹到县委里人尽皆知,闹得挺大,他丢了职也没放弃过那个孩子,是个老实人。”
“阿澈,我心里没有他,我只喜欢你一个……”她委委屈屈、呜呜咽咽地哭着,对她再好又怎么样,难道自己对丁澈不好吗?为什么别人对自己的好,她就得认了。
这个时候陈桂香只想到自己,却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正正也能套用在她和丁澈身上。
丁澈苦笑,摇了摇头:“这辈子我心里是认定了一个人了,对不起,失了她,我不会再有喜欢人的能力。”略为顿了顿,他又认真地说:“跟他去,你还会有夫有子,有个一辈子为你问寒问暖对你好的人。老了,也能有儿侍候,还会有孙子……
如果你执意要等我,我能给你的,只有一间空屋。”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等也好守也好,这辈子,是再也得不到他了。
呜咽变成嚎啕大哭,陈桂香知道,已经不到她不放手的时候了。
最后事情解决得很完满,回到家里,他们先是把丁洋拉进房里,丁澈简短地将事情说了。丁洋开始时有些难以接受,但看着一直在抹泪的阿香,最后还是忍不住搂着阿香一同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是代表原谅了这份欺瞒。
接着丁澈去找丁母,跪在她跟前,告诉她自己有了别的心上人,不得不负了阿香。而阿香现在也有了新的好归宿,希望丁母能认了她当女儿,然后让她从丁家嫁出去。
丁母气得狠狠地给了丁澈两耳刮子,气得连晚饭也没吃。
坏人丁澈当到底了,陈桂香心里底气也虚。连忙在丁母跟前陪着,也委委屈屈地带着一份自以为很伟大的情怀,替丁澈说了些好话。
最近丁澈的落寞和不对劲,丁母都看在眼中,疼在心里。现在这事一说,心里也大概觉得就是因为这事,儿子的为人也不是没有良心的,肯定已经受了不少苦。见阿香也说自己的确找到了归宿,也就只好拉着她的手,唠叨了一晚上自己没有福气。
这话说得陈桂香心里一酸,两人就对着抹了一晚上的泪。
丁洋这时倒好,见实在没有可能,也不再纠结着丁澈到底和谁的那点事了。
毕竟那天她也在,说到底最后凶手也不是秦悦羚,而且现在她能这么光采,能有这能力去帮她的,除了秦家的人还有谁。
于是也就真心实意地在边上劝着,替丁澈说说好话。
丁澈在母亲门外跪了一晚上,直到腿酸麻了才见丁洋从房间里出来,搀了他起来到沙发上坐下。
“阿香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姐弟俩现在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话好聊的了,沉默半晌,丁洋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丁澈闷声答了一句:“阿沛说的。”
“屁!”丁洋扯高了嗓子啐了口,又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地有了忌惮地看了丁母房间一眼,压低了声音:“我都没能知道的事,那小子当年才多大的人,他能知道?”
这也是丁澈心里的疑问,他追问了丁沛半天,丁沛却紧紧锁住口风,死活不肯透露。
“反正这事我记他的好,算是帮了我一件大忙,他要不说,我也不好多逼问他。”丁澈满脸的疲累,说得份外无奈。他将头往后靠着沙发,紧闭着双眼,原来就有些沧桑感的面容,又添了几道抹不去的深痕。
这,丁洋心里计算着,丁沛虽然口里没说,她也知道他一直很惦记着肖亚对他的栽培。这次的事情,这样的神通广大,实在不能不让丁洋想,这又是那边有人横插了一道手。
莫非,秦家还有人不希望丁澈和秦悦羚就这样散了,想给他们一次机会?
这样一想,丁洋心里实在复杂。那样的弟妹,她不想要,可是如果秦悦羚真狠了心,自己这个弟弟这一辈子……丁家后继难道真的无人,要绝了后不成?
又看了丁澈闭目仍然蹙紧的眉头,丁洋一咬牙把心一横,扔下一句话:“我去审那小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