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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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旦傻过一回,不知道第二回会不会聪明点?还是说,会一直傻下去?
所以丁洋说归这样说,转个身又去打电话。
接到这个电话时,丁澈正在倒车,已经到了楼下。
告诉她快到了,然后将电话堵气似地往边上的座位上一扔。颓然地抹了一把脸,似乎是想将眉目间的灰败抹去。
纵然可以让面上表情自然,可是心里的灰败他知道是去不掉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段往事不再成为纠结不放的噩梦,而转为担心如果继续走到最后,他和秦悦羚这段婚姻,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如果……
如果他为姐姐和弟弟争取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是不是还可以以一个自由身,去恳求秦悦羚的原谅?毕竟她也欺骗过他……
而不再受制于悲剧制造者的桎棝时,他发誓一定会对她好。
像是想说服自己一般,丁澈脑子里乱糟糟的,走出家门前的甜蜜被一扫而空。那个家就像是他的避难所,在那里他是那样的自在,感觉幸福和快乐。
还是说,有她的地方,所以他才这样幸福和快乐?
他是见鬼了才会答应丁洋的计划!
丁澈恼怒地一拳打在车子的方向盘上,整个肽盘圈震动了两下,他现在的拳头可是很硬的。
他说服不了自己,因为在内心深处他很清楚,几年前根本不是他答应了丁洋的计划,而是在他心里也渴望能够实施这样的计划。是他一手促成了丁洋的复仇,或者说是他自己打着复仇之心的渴望。
否则,他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出现在秦悦羚身边。
他爱了她多少年了……十年?不,比十年更久,比那个该杀的江皓更久。
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可是他骗不过自己,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爱上了校园里最美的一朵花儿。他常常会在她经过时站得笔直,眼睛眨一下都觉得浪费,眼光腼腆而羞涩地落在她的倩影处,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很爱幻想,常常想着自己是一个花匠,而她是花间的精灵。他的浇灌下使她幸福地成长,最终向他绽放甜美的回报。
可惜,再怎么想,他也只是一个门卫,一个学校尝试电子安全化而聘请的小保安。
而她,是那学校里拨尖的学生。家境好、成绩好,什么都是最优秀的,和他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就连每一天经过校门,她的眼光从来就是只关注着前方的路,或是她身边同样优秀的堂弟。根本没有、一次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回应他的渴望和爱慕。
甚至丁澈怀疑到底那时候的秦悦羚,知不知道校园里有他这样的一号人物。如果有一天她毕业了,在路上擦肩而过,她是否能够认出他的样貌,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人,默默在同一个空间中相遇过多次。
那时候的她,是他心目中最渴望的女神。
在进入这所校园当保安前,他的心愿很简单,北京是个大城市,找份接近一千元的工作,存些钱回家孝顺父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会娶阿香当老婆。对于阿香,丁澈从来没有特别的喜欢过,阿香在他眼中本来只像个姐姐。当兵前她告诉他会等,原来传言和人们的玩笑话都是真的,阿香喜欢他。
那时候的他懂得什么叫喜欢吗?
完全不懂。
所以对于她的期待,家里人的乐见其成,他没有抗拒也没有特别的欣喜。
17岁不到他就去当了兵,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想法子在复员后去大城市打工,改善家里的生活。
那时的阿香已经快20岁了,过了20岁就是村里的老姑娘了。
所以那天得到她的告白,未醒悟过来时他就反射性地说让她别等。阿香一个劲地摇头,眼眶红了又红,大辫子甩了又甩。他不太会和女孩子打交道,看到这样心就软了,只好同意复员后他会回家。可也说这几年她如果找到好的对象,就赶紧嫁了,别等他了。
20岁复员,好不容易等到了哪里舍得回家。靠一股倔劲去到北京,和几个战友同挤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地下室中。每天跑来跑去地找工作,大街小巷地看哪里有招聘启事。蹉跎了一个多月的光景,不舍得坐车,鞋子也走烂了才找到中学保安的工作。
一千元的月薪,最重要的是学校包吃住,对于丁澈来说,这是天大的喜讯。
第一天上班时,他眼睛紧紧盯着进出校门的学生和老师,生怕放过一个坏人。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一直拽着自己裤腿偷偷地擦,脖子梗得老直也不敢转转,怕一个转头就看不紧门口的人流。
其实除了他外,还有学生会各种干事干部在检查学生进出门卡。可是那时的他就是老实,就怕对不起人家开的那份工资,怕出事被开,怕被学校的领导说他工作不勤奋。
直到看到了她,穿着一条典雅嫩绿色连衣长裙的秦悦羚有如春之精灵,他第一眼对上即如遭电炽……
在少女时期的她发育得已经很好,在一众学生中显得高佻轻柔。阳光细碎地闪洒在她的身上,让乌黑的发丝渡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芒。她的五官娇美,组合在一起有一种青涩无助的纯美和柔弱感,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和占有。她的步履庄重而轻,气质姣好高贵,瞬间击中他的心,在他的眼中是完美而吸引的。
眼睛在那一刻起直到她从视线中消失前,再也没有关注过其他的学生和进校门的人。满满当当的,都是那个娇美可人的少女。
那时候她才高一,只不过16岁的她,就这样牢牢的锁住了20岁丁澈那颗初次萌动的心。
从那时起,丁澈每天最大的幸福,就是学生们上学和放学的时光。就连生病他也不愿请假,生怕错过在校门口经过的那抹倩影,纵使她的眼中从来没有他。
她的笑容很美,她的声音轻柔舒缓得像温柔的微风,可是这些都不是对着丁澈而笑而说。丁澈每回只能努力而又贪婪地竖直耳朵,听着她和她的堂弟打趣聊天,悄悄地用眼神吞没她绽放的每一分笑颜。
如果人的眼光有温度,那么就算秦悦羚那时再怎么不往异性那边瞧,也一定能感觉得出每天被灼烫的次数。
可惜又幸好,一直以来他都安全地掩藏了自己不称的爱慕。
后来,她身边出现了同样家境优越的江皓。那个和丁澈相比仿佛天与地的少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秦悦羚目光唯一跟随注视的焦点。丁澈很难形容那段时间自己的心情,黯淡、感伤、失落,每一次看到这一对出色的情侣经过,他的心都会像突然坠落般地一抽一抽,又酸又涩仿佛呼吸都失去了节奏和力气。
她因为江皓而绽放的快乐,每看到一次都像有一把针扎到他的体内。
可是又不舍得不看。
因为他的眼光焦点一直是她,那次江皓在离校门不远处的车棚和她起了争执,欺负她,丁澈用尽全部的克制,才能不去当场挥拳。江皓当时以为丁澈的怒火,来自他踢翻了自行车。而面对秦悦羚的伤心和慌然离开,丁澈的手更是需要一直背在身后握紧拳头,才没有伸出去拉住她给予安慰。
离开这个男孩吧,如果他不珍惜你,丁澈心里苦涩地吼。
有一段时间她又恢复了一个人,可是笑容却很少再出现在她的脸上。
她快乐,他伤心;她难过,他心痛……
之后又看着他们和好,看着他们和过去一样的亲昵,再到了那个夜晚……如果当时不是那个罗嗦的老太太,如果他能够更早地发现她,是不是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在她身上的痛苦他无力挽回,因为她而衍生的冲动和执着,他自以为是个人崇高的付出……直到发现被骗……
咬紧牙关,丁澈如同以往每一次回想一样,一到这里就会从心底涌起后悔和恶心的感觉。多久没想过了,是从和她生活在一起开始?还是说,从她告诉他她爱上了他时?
有些回忆是外表结痂内里腐烂的伤痕,以为已经慢慢痊愈了,每当揭开又会发现里面流出腥腐的血水。
发现里面的肉,已经烂到无可挽回。
毅然拧起副驾座椅的东西,丁澈跳下车用力关上车门。
去TMD回忆,还嫌不够烦是吧!
“妈,这是给您买的樱桃。”进了现任丁家的门,丁澈没有迎上从房间里出来一脸急躁的丁洋,反而是将手中拿着的一大包进口樱桃给正在看电视的丁母。
上次去日本探视住在疗养院里的丁母,丁澈记得买过去的水果中,她爱吃樱桃。当然,国内管这种进口的又大又黑的品种叫车厘子,丁母自然是不知道价格贵到令人诧舌。看到儿子买了水果过来,赶紧招呼丁洋和陈桂香过来。
“阿洋、阿香,把樱桃洗洗大家一起吃。我以为日本种的樱桃大个头,想不到北京的樱桃也比我们那边的大,大城市的水果真是不同。”
丁澈看到妈妈高兴,随着她的意思说:“是啊,大城市的的确比我们那儿的好。”
这本来是说的是水果,可是满怀心事的陈桂香却恍惚地脚下一软,幸好在她边上阴沉着脸的丁洋稳稳地将她扶住。
“阿妈,”无意中,丁洋用上了小时候在村里的叫法:“城里的水果再好,也少了天然的香气,看起来就有一股子人工的骚劲。”
丁澈倏然抬头,眼神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狠劲。
丁洋怔住,两个弟弟小时候都很听她的话,在家里脾气最大的人向来是她。可是这么多年没见过,丁澈的脾气有多倔,她都快忘记了。
现在看来,他只是收敛了那份倔犟,却多了更多的硬狠。
章41
听到丁洋的话,有反应的不止丁澈一个人。
“骚?”丁母不解地拿一起颗黑亮的樱桃摸摸嗅嗅,没有啊?她是眼睛不好,难道味觉也出问题了?
于是她递过去问:“阿洋,这樱桃怎么会骚啊,不会坏了吧?”
“大姐她开玩笑的,妈,您别当真。”丁澈移开视线,强压下心里骤然升起的怒气,僵硬地笑了笑,接过丁母手中的樱桃:“妈,大姐不爱吃,我陪您吃,我去洗。”
陈桂香赶紧快步上前圆场,抢着拿开那些樱桃:“阿澈,你陪大妈和洋姐好好聊,我去洗。”
丁洋走过来坐在丁母身边,故意让丁母坐在中间隔开他俩,挡住丁澈看向她的眼光,也笑着说:“妈,你儿媳妇心疼你儿子了,到时他们俩人一起欺负我,您可以帮我挡着。”
丁澈沉默。
丁母渴望:“阿澈啊,阿香是个好姑娘,也等了这么多年,你啥时给我娶她过门?这么多年是我们家累了她,你可别欺负她,要不我可饶不了你。”儿子坐了8年牢,出来后为了前程又四处奔波,阿香就等了这么多年,丁母一直很害怕这么好的儿媳跑了,儿子毕竟坐过牢……就算说男人比女人能耗,现在儿子也本事了,但阿香这么久的情份也不能负了人家。
丁母心里的担忧感觉小辈们都不清楚,都不着急,她急。
她哪里明白,她显而易见的渴望儿女不是不清楚,而是事情远远比这个单纯朴实的老人了解的要复杂。
就连丁洋,一聊到丁澈要结婚的问题,也会心虚地停止了逼迫。不能弄巧反拙,现在丁澈也真是暂时娶不起。
姐弟俩终于停止了不愉快地对峙,有志一同地岔开了话题,陪着老人聊起别的事情。
一会儿陈桂香将水果洗了出来,同时还端出来两个大碗,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