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锦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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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一片狼藉,梧桐倒下时,树冠正倒在院门的位置,以致院门也打不开了,爹找了木棍,撬了半天,将挡着门的大树杈稍稍移动了位置,将院门打开一个缝隙,出门找周围邻居帮忙。
而我则站在满院枝丫地缝隙里,踩着沾满了污泥的叶子,默默地发呆。
没了大树掩映的家,失去了梦幻的色彩,变得简陋而贫瘠,尤其在秋天炙热的阳光下,像个没有生气的老头儿。
我想我可能是长大了,像羽翼渐丰的鸟儿,渴望着远行……
秋风来了,叶子开始变黄,山坡上的柿树上挂起一个个红灯笼。
娘说,你读得书也差不多了,就不要再念了,
娘说,你姐姐让人捎信过来,说想你了,让你过些时去她家住些日子。
娘说,你过去你姐夫家学些东西,见见世面,他们到底是大户人家。
我嗯一声,不再言语——娘啊,你当初让姐姐去见世面,现在姐姐不回来了,如今让我去见世面,你也不想让我回来了么?
可我知道,娘是为我好,如果留在家里,过不了一年半载,就会有人上门提亲,依我家条件,只能嫁个富裕的农家,生儿育女,像娘一样操劳一生。那不是娘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我的一生如此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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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远行
来接我的是姐姐,当衣着整洁的车夫赶着拉车的两匹大黑马停到我家小院门口时,宽大的马车周围已经聚集不了少乡亲,大家见怪了简陋的驴车和马车店里普通的大车,很少见到这么讲究的车驾,都过来看热闹。
镶了金边的布帘一挑,姐姐踩着车夫摆的小木凳下得车来,就见姐姐穿着大红缎的紧身小袄,外面罩着玫瑰紫的长褂,翠色的撒花裙,手上戴着金玉的镯子,头上的珠翠更是晃人双目。可能是日子过得舒心,鹅蛋脸儿都有变圆的趋向。
娘本来见了姐姐就高兴,再加上周围乡亲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话,不外是你家大女儿可是找了个好婆家诸如此类的话,娘听了很受用,仿佛更加印证了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许是分开时间久了,许是姐姐过于贵气的装扮,许是想到她对兰哥哥的无情,我竟一时竟觉得姐姐有些陌生。
姐姐也确实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揪了我耳朵喊:“臭丫头,翻了天了,见了面不叫姐!”
她自进房间便一直没说话,把所有东西都看一遍后默默看着我,说:“丫头,你变漂亮了。”声音柔柔地,眼神也柔得像水一样。
我漂亮了么,我偷偷偏过头去照镜子,咦,圆圆的脸儿什么时候变成鹅蛋脸儿了,唉,可能是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变瘦了。
姐姐拉过我的手问:“想我没?”
“……呃,想了,姐夫对你好不?”
“挺好的”姐姐声音里带了淡淡的哀愁。
“姐”
“嗯”
“姐”
“嗯”
“你怎么……你怎么嫁给别人了?”我憋了半天问出一问。
“……你大了就知道了,好多事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姐姐松开我的手,背过身去。
“你这样兰哥哥都伤心死了,他说你骗了他,也不理我了。”
“……”
“你嫁人后,兰哥哥就走了,好像去了保定府……你怎么也不提前给他写封信,突然就嫁别人了?”
“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徒增烦恼罢了……”
“你……你……你真绝情!”我气得转到她前面,才要发怒,见姐姐美丽的脸上泪痕斑驳,不觉呆了……
“唉……”姐姐长叹一声,用帕拭泪,扭头出去了。
我愣在当地,半晌无言——难道姐姐有什么苦衷?
车夫已经被姐姐打发到县里去投宿了,姐姐和娘说晚上就住下了,第二天一早再走,娘自然是乐意地。
晚饭做得很丰盛,有我爱吃的小鸡炖蘑菇和炒蒜苔,我吃了一大碗米饭,姐姐却只吃了小半碗,因为娘一直不停的问这问那,姐姐一一做答,诸如姐夫家多大房产啊?公婆待她怎么样啊?她平时都做什么啊?累不累啊?爹板着脸也不时问一句,姐姐便放下碗小心翼翼地答话,我猜爹还在生姐姐气,爹也真是的,怪姐姐做什么啊,都是姨娘坏。
睡觉前,姐姐卸了妆,和我一人一个被筒面对面躺到被窝里,呼吸可闻,我才觉得一下子亲近起来,俨然是在家时的样子。
我说:“姐,我看到兰哥哥送你的画了,画得真好,尤其是我,嘎嘎”
“臭美吧你!”
“是姨娘逼你嫁的么?一看她就是个坏人。”
“不是,是我自己选的。”
我吃惊得看着姐姐,嘴大张着,能塞进个鸡蛋。
姐姐慢慢说着:“姨娘从一开始就是要用我拉拢关系。我过去后,她几乎天天带我去这家喝茶,去那家赏花,都是些当权当势的人家。后来姨丈偷偷告诉我,姨娘是在给我挑婆家,不过对方多是些仗着家里有势欺男霸女,或是流连于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姨丈一直不同意,不想让姨娘通过这种手段帮他升官。一次我随姨娘去戏院听戏,认识了主薄大人的夫人,她很喜欢我,认我做了干女儿,时常让我去她家玩。后来姨娘再让我去陪她应酬我就去干娘家,结果一次被她家公子在园中遇见了,和干娘说执意要娶我,干娘也高兴,问我意见。我看他人也憨厚,我和干娘也谈得来,总比嫁了那些混账男人强,就答应了。”
“那姨娘听你的?”
“哼,她为什么不听我的,和主薄大人家结亲她还巴不得呢。”
“她对你不好么?”
“好?我去了她就把家里唯一的佣人辞了,让我打扫做饭,只是出门时才让我穿那些漂亮衣服。我一说要回家找爹娘,她就把我锁起来不让吃饭,什么时候我不闹了才让吃。”说到这里姐姐哽咽了。
我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湿了枕头:“姐,你怎么不偷偷跑回来?”
“她天天在家盯着,我去干娘家她都送到门口看我进去才走。平时一文钱也不给我,我根本出不得门。”
我无语了——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天天还没亮,车夫就赶着车过来了,我拎了昨晚上娘给收拾的小包,和姐姐上了车。
远处望去,黑沉沉、雾蒙蒙地,即使借了车前两盏风灯的光亮,也看不出三丈远,路上没有行人,只听得哒哒地马蹄声在寂静地大道上单调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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