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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马副县长-第1部分

小说: 马副县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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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转圈的手机
嗡——嗡。玻璃板上的手机骤然振动,划破办公室沉闷的氛围。

  “哎,”马如民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问秘书唐文,“猜猜这回是准?”唐文诡谲地笑了笑,没吭声。马如民起身看来电显示,嘴撇上去,“还是小齐。”小齐一大早让马如民手机振了六次。准是农场又出事了,催他去救火呗。

  手机牌子老旧,圆弧形的黑白屏,坏了都难找零配件,但是振动起来蛮力十足,像一辆破拖拉机响。即便手机发出坦克响,马如民也懒得接,没跟县长李东请示,他接电话也没用。

  估计那边的小齐正咬牙切齿按重播键,手机只好在玻璃板上摇头晃脑转着圈示威,眼看转到了桌沿。唐文怕手机掉到地上,双手沿着桌沿滑动,伺机偷看马如民,心想早晚得接,何苦呢。等手机转到第七圈的时候马如民溃退了,毕竟有求小齐嘛,不情愿地按下接听键。于是,省良种场场长小齐烦躁的声音刺耳鼓:

  “县长大人,马老五又来抢种了!你快点过来呀!”

  马如民脸色铁青,眉毛像钢刷一根根竖起。他真想提醒小齐,马老五是我五叔,名叫马三拴。贵为省管干部的小齐应该知晓长幼、明了尊卑,你可以不尊称五叔,起码应该称呼大号,直呼马老五实在有失礼数。话含在舌尖,想想觉得欠妥,生生咽了回去。他知道小齐正急火攻心,火上浇油的事就免了吧。

  手机顽皮地振动、转圈,滑稽极了。开过罗圈会,办过罗圈事儿,就没听过罗圈电话。马如民突发奇想,这要给郭德刚,准整出一段好相声。

  “嗨嗨嗨!”小齐音高上去八度,手机开始转大圈,“说话呀!”

  就不说,打死也不说,急死你。马如民肉嘟嘟的手捂紧嘴巴,硬生生憋回喉管里的偷笑声。稍稍搞笑了一小会儿,才拿起手机蚊子似的哼哼:“抱歉啊,在开会。请稍候。”

  “马老五抢种,你还有心思开会?你看着办!啪——” 小齐挂了。

  马如民激灵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掌心把玩手机,嘴里嘟嘟囔囔,小小年纪乳臭未干,确实有失礼数。我是你良种场保安,随便提溜?咱好歹副厅级,比你场长高半格。不为大梁村包地和五百万元大棚菜项目,手机肯定不存你号码。

  唐文为县长抱不平,口气轻蔑:“小齐太没礼貌,好意思哪样叫五叔?”

  马如民收紧下垂的眼袋,斜睨唐文,说:“有拍马屁之嫌啊。”他可以稍微戏谑小齐,下属对兄弟单位领导不恭,他持零容忍态度。他要为小齐开脱下,“莫怪小齐。五叔老去找麻烦,搁谁谁不烦?”

  得,受累没讨好。唐文眨眨眼,忍住下文不吱声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2    抢地
其实马如民的容忍有限度。比如李东就让他招不得急上不得火,定好了周一县长碰头会他汇报解决土地纠纷新思路,快十点了李东还不露面,手机关机,他只能干巴巴看着时间空耗,小齐再打八个电话都白费,他不敢擅自抬屁股走,没请假就缺席碰头会,无疑是对讲究台面的李东缺乏尊重。李东太讲究这个了。

  “我出去下,”唐文打个招呼,“马上回。”风似的出了门。作为副县长秘书,唐文最清楚此刻坐卧不安的马如民想什么。他给马如民当秘书一年多,没黑没白随着他干活,典型的拼命三郎。副县长这差事难干,表面上当家,实际主不了事,活脱脱两头受气的小男人。

  闲着没事,马如民一圈圈转圆珠笔。前年县政府换届,他出乎李东意料进了班子,两人又凑到一块儿打头碰脸。常务会上李东宣布新班子分工,把维稳、政法、信访、社会保障一摊子棘手的活儿给马如民。这份差事相当于班子里的消防员,受累不讨好。一天到晚忙上忙下看不出丁点成绩,稍有毫厘纰漏,比如企业发生安全事故、失地农民或下岗职工上访,免不了被李东指摘。如此分工在马如民意料中,无所谓。工作难不死人,只要认头干,活人总不会让尿憋死。讨厌的是,李东在他眼前搓弄手指,说话带刺儿:

  “哈哈,老领导哇!再老也是新进班子。新人挑老担子,给我啃下大梁村。”

  完全可以用拿下替代“啃下”。李东偏不。化神奇为腐朽、视粗鄙为幽默是他鲜明不二的标识,十年前马如民就领教过。那时马如民书记给李东镇长做指示总是和颜悦色,从不搓弄拇指和食指。如今时过境迁,两人调个了。

  常务会散了到宾馆小康村喝见面酒。几位副县长依次给李东敬酒。李东破例起身与马如民连干三杯,筷子挑起四五片酱肘花塞进嘴,边嚼边说:“你老家大梁村,嚼脑袋硬,啃屁股臭。好好给我整治。”

  瞧瞧,他以为大梁村像嘴里的酱肘花,嚼几下,啃两口,就着小酒就能风卷残云?马如民心下思忖,毛主席早就教诲,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你委婉表达一下有哪么难吗。接下来李东又有惊人之举,打碎两个生鸡蛋放进啤酒杯,筷子搅了搅,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推给马如民。旁人都看出来,这是考验马如民是否忠诚。当年两人在琼台镇共事,二两酒就醉的马如民多次劝李东,喝酒最好讲究一些方式,太生猛了不好。李东点头哈腰一定改,睡一下午就忘了,晚上接着生鸡蛋就啤酒,生鸡蛋就米饭。镇上的人都知道,李东镇长酒囊饭袋无人匹敌。观感不雅也没办法,个人秉性嘛。眼下乾坤倒转,作为下级的马如民这杯鸡蛋啤酒如果不下肚,那就等于泼到李东脸上,如同当着副县长的面打李东耳光。马如民分得清利弊,如果他驳李东面子,肯定使俩人原本就不顺滑的关系增添褶皱,对今后工作不利,只能忍着恶心喝下去。喝了酒之后他冒出一个怪念头:大梁村这个屎盆子上届政府没擦干净,这么轻巧就扣我头上,怎么看都有挟嫌报复之意。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3    李东县长
这仅仅是一闪而过的杂念。马如民上任后丝毫没敢懈怠,带着唐文穿梭于良种场和大梁村,大会套着小会开,挨家挨户做工作。一年多过去,怀抱的还是一团乱麻,实在难死人。难就难在两头都比马如民横。

  十年前,省农业局征大梁村四千亩土地建水稻良种场。种子质量差,连年亏损,省局大前年甩包袱,放手让良种场自主经营。良种场图省事,土地每亩三百元发包给土地贩子,贩子三百五转手倒给皖西人。大梁村急了:哎,你放弃良种试验对外发包,干嘛不一亩一百包给我们。良种场自有道理:市场经济,谁给钱多包给谁。大梁村穷,穷得蛤蟆撒尿都没味,穷极生风就生出像五叔那样一群横人。五叔耍混:“不包?可以。那就抢,蹦子别想得!”五叔前年带人抢了三千亩地种棉花,今年又将余下的一千亩地抢分抢种。

  大梁村的行径明显属于打狗不看主人。省局很生气,要求县里阻止抢分抢种并退还土地。省局态度强硬因为有杀手锏,每年下拨五百万元农业项目,那可是西光县盼得眼蓝的钱哪。县里惹不起省局,大梁村工作又难做,来软的,农民不听;来硬的抓几个,唯恐三千多村民到省里上访。大梁村和良种场如同母亲和老婆,把西光县这个受气的儿子与丈夫夹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行。省局迄今还压着去年大棚菜项目,西光县等不及,常委会议定尽快解决土地纠纷,确保项目上马。

  嗡——嗡。手机又振动。

  这回没等手机转圈马如民就抄起来,说:“抱歉,还在开会。”就挂了。除了撒谎,他想不出别的辙。本想今天向李东汇报突破土地纠纷瓶颈新思路:相互妥协,退地变包地;良种场土地包给大梁村,大梁村适当给予承包费。问题是难觅李东踪影,马如民得不到上司首肯无法采取行动,去了良种场也没用,白磨嘴皮子。

  手机振得马如民手心麻,感觉像攥着即将引爆的手雷。他知道小齐恼怒到了极点,老拿开会遮掩拖到几时算完呢,果真惹恼小齐,往后的事难办。得,干脆先去良种场救火,好歹先把五叔劝走。他给唐文打电话,立刻套车出发。

  唐文碎着脚步进了屋。“有情况,”他告诉马如民,“李县长喝高了。”刚才他到政府办打探,值班的也搞不清李县长行踪。他下楼去司机班,在花坛那边看见李东司机用水管子刷车,上前闻见酒精味,车座还有呕吐物。他想了下,主动跟司机咬耳朵,棉种给你搞到了,随时提货。然后问李东下落。司机得了好处嘴巴就松了:李县昨晚喝大了,吐得哪儿都是,家里输液呢。陪谁?嘿嘿,上边的呗。

  马如民纳闷,谁能把李东灌倒。他喝酒海量且擅长连续作战,中午八两下肚睡一觉,晚上再来八两没问题,委办局头头最犯憷陪他喝酒,有一个撂倒一个。

  唐文指出方向:“估计是省考察组。”

4   五叔
秘书的判断让马如民恍然大悟,想起来考察组的事。省考察组专为界中调整到西光,据称县委书记将上调省里,本县产生继任书记,这就意味着县级班子将大洗牌。他宵遁了政治敏感事出有因,一是维稳杂事忙得焦头烂额,二来觉得调整碍不到他的事,五十五岁了,升迁基本无望;再说刚进班子两年,估计也不会调到他头上。虽然对界中调整那些劳什子不很上心,但他政治敏感还在,望着唐文自言自语:“大势之下不可懈怠,维稳唯此唯大,咱别给界中调整添乱。”既然李东喝大了,新思路改天再汇报,现在必须到良种场应急。他吩咐唐文下楼通知司机备车,马上撵走五叔。为防备万一李东来政府找不到他,马如民特意跟办公室值班的请了假,然后坐桑塔纳直奔柳河堤下面的四分场。

  桑塔纳下了柳河堤就趴窝了,开不动。正是初春,冻土已经酥软,田间路开始泥泞。良种场的四个分场都被大梁村抢分抢种了。五叔在柳河堤旁边的四分场抢了二亩地,马如民来这里劝了五叔多次。

  马如民隔窗看见田里有个人影,不用猜,准是五叔。他让唐文和司机车里留守,独自下地劝五叔。五叔脾气犟得像头驴,说话没轻没重,奚落起人来没鼻子没脸,给下属看见实在没面子。道路泥泞,马如民脚下踩得呱唧呱唧响,皮鞋变成泥坨坨。来到垄沟边,他忽然被一幅画面震撼:一个弯腰厥背的老头右手小桃铲挖坑,左手下棉种,单薄的五叔在寂寥的田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谁能相信他是带头抢分抢种的倔老头。按庄续,他是马如民没出五服的叔,三十二岁娶了邻村一个不能生育的寡妇,五年后还得癌症死了。他过继了大哥的儿子,料理两亩责任田。土里刨食盖不起房,侄子三十了还娶不上亲,前年南下打工。他恨不得抢良种场十亩地,挣钱翻盖土坯房。没有砖房,侄子就不能迎娶续香火的女人。

  “五叔啊,”马如民在地头忍了一会儿才说,“你老咋又来啦?”抬腿往田里蹦。身子越过垄沟,皮鞋牢牢粘在起跳的田埂上。很狼狈。想蹦回去找鞋,脚下跐溜打滑无法起跳,只得光脚踩着垄沟回去。青绿尖细的芦根刚钻出地皮,脚踩上去像钉子,每走一步都丝丝拉拉的疼。上了田埂拔起皮鞋,他叹息,“五叔我说你什么好呢?”

  五叔只顾下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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