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挂帅-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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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小娃娃骨头软,怕给他闪着。于是小保只好趁她们不注意时偷偷捏一捏娃娃的鼻子和小腿玩。慢慢地,日子一长,新鲜劲过去了,小保已经乐得把照顾这两个小屁孩的事情完全交给我来安排。小娃娃不哭闹时,他勉强还算个有爱心的大人,只要他们一闹,小保立刻把手一撒,手足无措对我说:小妹,快点,快点,娃娃哭了。
那时候,我自己也不过是个只有十九岁的孩子,每天夹在三个大人和两个娃娃之间,被他们的吵嚷、哭喊和争论弄得不胜其烦,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我跑到院子里,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向那个冥冥中带给我这些累赘和烦恼的上天大声叫道:我不干了!我真的——不——干——了——!
有一天,排风在午后来到我们的小院看我。满院的五色尿布,象天门阵的旌旗一般迎风招展。我呆坐屋内,蓬头垢面,看着两个睡觉也在吐泡泡的小娃娃发愁。
排风温和地笑道:小妹,看你这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我来帮你看管这两个小孩吧。
我大喜过望,迟疑地说: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排风点点头:真的可以啊,本来老太君那边也不放心,每天都在念叨着。你们毕竟是少年夫妻,自己都没完全长大呢,要你们天天照顾小娃娃,恐怕没有这个耐心吧。
我拉着她的手,高兴得眉开眼笑:排风姑姑,你可算说到我的心坎上啦。那你要怎么个帮法呢?
排风微微一笑:我把他们连同保姆都带到老太君和我住着的小院子里去,离你们这儿也不远。你们平时该玩、该闹、该习文练武、该排兵布阵,都尽管去做,只要每天过来看看他们,看看我替你带得好不好就行了。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高兴得直蹦起来:好啊好啊,当然好啊。排风姑姑你可真是仙女下凡,解救了我的大苦大难了。
排风果然实践了她对我的承诺,把这两兄弟照顾得象小猪一样欢实,象牛犊一样强壮。文广和武广直到四岁才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当中这些最琐碎、最艰苦却又不会被小孩记住并感念的工作,排风全部默默地替我做了。我们坐享了排风的劳动成果,接手了两个初识人声而又尚未学会调皮的白胖小娃娃。排风微笑着把他们还给我时,泪水顺着两腮直流下来。那时我想,相比起甩手不管的洒脱的我来,也许事事悉心顾念的排风才够资格算是他们真正的妈妈吧。
当我从养育幼儿的繁重工作中解放出来之后,我满怀希望,准备正式迎接我和小保的全新生活,虽然我知道,这种生活与我所熟悉的山寨生活和边庭生活都不一样,它将是一种与荣耀、名誉、权势和富贵都沾点边的复杂的都市生活。
那是我第一次触摸东京汴梁城五彩斑斓的外壳。那时候,不管边疆的战火燃烧得如何猛烈,汴梁却始终担当得起世界繁华之都的美名。这座方圆八百里的帝王之城,整合了朝会、祭祀、防务、稼穑、工艺、商贸、经学、教化和游冶的诸般功能,汇集了五湖四海的奇异学问和锦绣物产,受到来自各个偏远蛮夷之地的杂色人等的大肆吹捧。每个初次来到汴京的人,看到它那种流光溢彩的华丽外貌和肃穆威武的庄严宝相,都会忍不住在心中惊叹一声:原来有的人是在这样的地方度过一生的啊!
汴京城分内外两层,天波杨府就座落在内城城西的天波门外、金水河边,是一座占地八十亩的古典宅邸。府中种种飞檐瓦当、雕花缀饰,还延续着柴世宗时期最流行的带有兵戈意味的样式。
出天波杨府正门,往东沿着武臣巷过宣泰桥、柳荫桥直至龙津桥,这一大片都是城中显贵的聚居之地。除了杨家,呼王府、高王府、柴王府、寇天官府、刘御史家和邓枢密家等也都在这里,大家平时互相邀约、访问,交流着关于朝政的最新消息。
由龙津桥往南,过御街、甜水巷和状元楼,就到了教坊集中的南薰门。
与城内其他勾栏瓦肆的教坊馆子不同,南薰门内分布着整个汴京城中收纳人才最多、装饰最富丽堂皇、花销最高昂的风流去处,而其中匾额最亮的当数名都教坊,当时声名最隆的歌伎李师师就出自这里。后来,我在皇帝亲自主持的、只邀请诸王参加的元宵宴上亲眼见到了她。我原本以为这样的一个女子一定是无比妖媚的,没想到她虽然眉目如画,眼梢却带着一股遮掩不住的傲气。她弹得一手好琴,雪白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着,看久了就变成了一只黎山的小青鸟。这一点,让摸惯了刀枪的我感到无比的佩服。听说,皇帝看上了李师师,给她在京城北边的清静地段龙阳观置了一套房子,作为他们二人共享的安乐窝。我不知道这个传言是否属实,反正不久之后,我就听说汴京地面上的阔人无论花多少银子,都不再能够求见李师师一面了。
名都教坊往东是京城着名的成衣铺多锦阁。多锦阁的丝罗采自巴蜀,绸缎采自苏杭,手感光滑细致,图样大胆前卫。多锦阁的成衣设计、制作技术高超,在名门贵族中颇有口碑,也正因此,他们的价格贵得惊人。我们在汴京休养期间,看到大街上人们的服装每过一旬就变着花样翻新一下,不象我们平时穿的战袍样式常年不变,心里就有一点不平衡,再加上皇帝赐的锦缎一时穿不完,皇帝给的银子一时也花不完,此时不讲究,更待何时?于是,我们隔三岔五就到多锦阁去做衣服。他们的当家人柳老板很快就跟我混熟了,有一次他对我说:我的常客有两类,一类是南薰门的名歌伎,一类就是像您二位这样的世家公子小姐。我听了,就笑着轻推一把小保:这是说你呢,世家公子,天天出来做新衣服!小保白了我一眼:你不是世家小姐,衣服却做得比我多两倍,所以咱们应该给他的常客再加上一类,这一类就只有一个人,名字叫做—浑天将军穆小妹。
名都教坊往北有鸣玉馆,当时最着名的铿锵鼓乐戏艺人红都儿经常在这里表演。有一次,小保带我到鸣玉馆看戏。我们俩没有带任何家丁随从,骑着樱桃皇后和大白龙,从内城铺垫了细腻青石板的皇道上走过。也许是我们的马儿特别雄健,也许是我们的衣着特别光鲜,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模样特别招摇,总而言之,沿路的老百姓听到我们的马蹄声就纷纷停下脚步来,然后隔着街道两旁的朱漆栏杆,张着嘴看着我们发呆。
我觉得很好玩,偷偷对小保说:喂,你发现了吗,为什么他们都那样看着咱们哪?
小保轻轻一笑,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因为他们买不起红都儿的戏票,只好看看你解馋啊。
一开始我还以为小保是在拐弯抹角地夸我长得好看,心里高兴了半天。可是落座之后,锣鼓咚咚地敲罢,定场诗饶舌地念罢,红都儿摇摇摆摆地出场了,我一看,原来是个脸上涂抹着两坨朱砂、一片白漆的古怪老头儿,险些没把我的鼻子给气歪了。再看一眼小保,他似乎忘了刚才的笑话,正摆出一副认真得不得了的表情来看戏,就好象他是红都儿的铁杆拥趸一般。
当然我们的都市生活也并不总是这么闲在。在回汴京的半年之内,按照老太君、杨六郎和柴郡主的指示,我们作为这座皇城中的新婚夫妇,对杨家的亲友故交依次进行了登门拜望。
八贤王家我们是第一个去的。金碧辉煌的八王府内,八王爷和王妃笑容可掬,拉着我们的手慰问戍边的辛苦。应王妃的强烈要求,我给她表演了一个“空枝挂铃”的魔术。其实王妃是想见识见识什么叫魔法,但她不明白,魔法作为一种道行和修为,是很难用几个招式来表达的。而且作为一个以神秘着称的黎山派魔法师,我也不可能把我所钟爱的魔法变成娱乐世人的技巧。我牢记我妈妈的话,魔法是用来炼的,魔术是用来玩的,所以自作主张来了个移花接木,结果王妃大为高兴,当场送了我一对大理进贡的白玉狮子作为见面礼物。我把这对可爱的狮子拿回家,转送给了排风姑姑。文广和武广三岁那年,在争抢时失手打碎了它们。结果这对白玉狮子就象这对孪生兄弟一样,虽然一度来到了排风的身边,却最终犹如风过草原,一个也没能够在排风的生命里留存下来。
呼王爷家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去处。那时候,呼王爷呼延丕显尚在西北前线守卫,但由于边事宁息,他的儿子呼延庆已经奉命回到了京都陪伴母亲。呼延庆是一个体魄强壮的小伙子,比小保矮半个头,跟小保自小就有很深的交情。我们拜望了呼王妃,呼延庆就拉着小保到厢房聊天。原来呼延庆在这次边事的间隙邂逅了一个叫作铁如玉的姑娘。这个姑娘性格泼辣,正是他命定无法抵抗的那种类型。他一见之下情难自禁,立马就跟她私定了终身。不过他的麻烦在于,订约至今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他却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父母交待这番奇遇。
现在想来,那可真是一个充满了激情的青春时代,爱恋的花朵在这个国家的每个角落无休无止地散发着芬芳。多么可爱啊,忽然之间,我们身边的每一个年轻人都在恋爱了。不管他是平民还是贵族,不管是在山寨还是皇城。忽然之间,每个人的生命之曲中最温柔的那一个章节都一齐奏响了。
小保压低声音,原原本本地向呼家小哥讲述了他自己与我临阵招亲的惊险往事,他不知道我已悄悄用上了隔山听音之术。末了,小保献计说,不妨从呼家老太君入手。他建议呼延庆先去跟老奶奶交个底,天花乱坠地描述一番自己选定的媳妇是如何才貌双全,从而吊起老奶奶的胃口,只要把老太君搞定,想必呼王爷和王妃那里也就无甚大碍了。临走,小保坏笑着拍拍呼家小哥的肩膀,说道:不过,临阵招亲这件事是不太好办的,你就自求多福、尽快把残局收拾利落吧。
最让我感到尴尬的是去高王府作客,因为那里是宝芝的家。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头也抬不起来,脸也一直发烫。我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可是听到高王妃刘金定带着女儿高宝芝迎出厅堂的脚步声,我心里竟比在战场上面临强敌要紧张一百倍。
高王妃刘金定面容端丽、个子高挑,身段苗条,性情干脆、火爆。我和小保行了礼,高王妃笑道:早听说宗保娶了个武功高强的山大王,今天我可算是见着了。
我红了脸,勉强地一笑,心里做好了斗嘴的准备,因为知道她要跟我秋后算帐了。
高王妃似乎看出我的窘迫,哈哈笑道:好!我就说好,很好。桂英啊,你别在意,我也是草莽出身,当年宝芝她爸爸从刘家庄把我娶回来时,我还没你这般大呢。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喜道:真的吗?那时候您多大呀?
高王妃眯着眼睛笑道:那时候啊,那时候我只有十六岁。
我们和高王妃聊了会儿天,高王妃有事回到内房,叫宝芝陪我们多坐些时候。宝芝答应着,过来拉了小保的胳膊,亲热地说道:宗保哥哥,我刚刚从瓦肆里淘到一件特别有趣的兵器,又不像刀,又不像铲子,你想不想来看一看?
小保红着脸看了我一眼,迟疑道:好啊……
我来不及说话,宝芝已经拉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