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斗(出版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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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P一直背对着我玩电脑,听到这里回过头慢慢说:“原来我们是屁?那得是谁放出来的?”
“少跟我油腔滑调的。”
“是你自己缺乏逻辑。”
“我句句事实,哪句话缺乏逻辑了?”
“是我跟你说要你变成法国人的吗?”他看着我问。
“……”
他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坐下来,“我从来也没有说过,对不对?你想怎么样,当中国人,或者变成法国人,都随便你。我从来没觉得哪个好,哪个不好,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行了。不知道手续困难不困难,我变成中国人也行……”
我轻轻地笑了,不屑地看着他,“入中国籍老难了,你须对这个国家做出杰出贡献才行。你行吗你?”
他一下子把我摁倒,哈哈笑起来,“杰出贡献?那我贡献点精子吧,能算不?……”
“滚!”
挺气愤的一件事儿就这么被大哥插科打诨地给糊弄过去了。
我想他是对的,别人说什么并不值得我去生气,去介意。我知道自己要去怎么做就可以了,但是不可避免的,我多少留了些戒心。
———————我是充满民族自豪感的分割线———————
说起来,那真不是愉快的一天,当我们窝在JP的床上,一边喝酸奶一边看那个叫做《罪恶之城》的电影,以为这样的一天就要结束的时候,他的Skype响了,有人在另一侧呼叫。他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告诉我,“是我爸爸妈妈。”
我们关了电影,我抱着被子,一声不响。
然后我听到一个如洪钟的声音,“你这个差怎么出了这么久?快两个月了,还不回法国。”
那是他的爸爸。
然后是她妈妈的声音,“电话也不常打,你让我们担心了,Jean…Paul。”
“事情多。”JP说,这时他回头看看我,我也看着他,然后他说,“爸爸,妈,实际上,在中国,我有一个人。”
彼端沉默。
“一个中国女孩。我们现在在谈恋爱。是为了她,我在中国耽搁了这么久。”
又沉默。
“喂?你们听见了吗?”JP说。
“是的。Jean…Paul。”他爸爸说,声音震耳欲聋,JP不得不调低音量,“我们听见了……不过,哦,这是你的女朋友了……那么你搞定没有?性生活还愉快吗?”
我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
JP面有尴尬之色,“还没……”
他爸说:“抓紧啊!”
JP无奈地摇摇头,估计谁碰到这样的家长都够喝一壶的。
然后他妈妈说:“儿子,她真诚吗?”
22世上最难之事莫过于有一人温柔以待
什么叫做“她真诚吗”?
这让我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韩剧,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巴黎恋人》。女主角跟大富豪好上了,很多人怀疑她到底是爱他的人,还是爱他的钱,很多人怀疑她“真诚”吗?
我得说,我是个小心眼而且喜欢钱的人。
谁能不喜欢钱呢?有谁愿意一脑袋扎过去,去过清贫的、三餐不济的日子?除非她自己是神通广大的田螺姑娘。
那么我是不是因为他还算过得去的欧元薪水才跟JP谈恋爱的?
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给他的一个加分点,但是远不是他的全部。
他妈妈的问题让我在秋天想起我们共同度过的夏天的日子,他可爱纯朴,温柔而且包容,陪我看中文的电影,虽然小色心无数,但是我没同意的时候,此人从来不敢逾距半步。
我想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了他。
而之后种种的询问和调查,都是我在让自己做好准备,为了一次稳定的恋爱,为了一个更亲密的关系。
所以,当他妈妈问他我是否真诚的时候,当她怀疑此事的时候,我的心里油然产生了反感。
“你妈妈是什么意思?”通话结束之后我问他,“她在怀疑什么?”
“她没有怀疑,她只是关心。”JP说。
“她当然是在怀疑。”我坚持,“她在怀疑我是不是贪图你的钱财,我是不是想要通过你变成法国人,对不对?”
他看看我,这是我们在一天里第二次争论这个问题了,“我并不是有钱人,你也不想变成法国人。我们不是早就讨论过这个话题了吗?亲爱的,你为什么不愿意把这个电影看完呢?咱们把这个电影看完吧。”
我躺回床上,但是一声不响。
当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当两个人争论事情的时候,一个阴暗邪恶的电影总会将状态恶化。如果我们两个看看《刘老根》啊,《BJ单身日记》之类的片子,可能就不会有之后的纠纷了。可是我们在看《罪恶之城》,人物造型丑陋,故事情节扭曲,让人越来越闹心。我心里想着那个充满着优越感的校长夫人,想着他妈妈的问题,想着JP为她的辩解和维护,心理就不平衡了。我决意做点讨厌的事情。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薛静博。”
“嗯?”
“你回来之后,还没送过我礼物呢。”
他看着我,也没什么表情,“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找了一个法国男朋友,身上却连一件奢侈品都没有,你自己不觉得没面子吗?”
“不,我没有觉得没面子。我没有想过这件事情。”JP说。
“那是不对的。”我坐起来,“我要一个好的手袋,我要一个香奈儿,两万元左右。我要你给我买。”
他看了看我,然后转过头去继续看电影。
“我跟你说话呢。我跟你要东西呢。”我大声跟他说。
“是的。我听见了。”JP说,我从来没有见他的脸那般严肃过,“但是我不会给你买的。因为你并不真的想要。”
我道:“靠!”
然后我从床上蹦起来,穿好衣服和鞋子就走了。房门让我关得很大声。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他的电话,让我给摁掉了。
然后他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亲爱的Claire,我们明天去逛街,看一看你的手袋,然后去你妈妈家吃饭,好不好?”
我没回答,干脆把手机给关机了。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他的短信,“我要去上班了,我昨天睡得不太好,你睡得好吗?”
我回答,“我睡得很好。”
“我晚上去学校接你,好吗?”
“学校晚上有安排,抱歉我不能等你了,Jean…Paul。”
“好的。”
我们当天没见,其实我回家跟我姐吃羊肉串,看韩剧来着。
第三天JP给我打了电话,声音仍然是又温和又亲昵的,“我昨天自己吃了晚饭,在酒店餐厅吃的,那里的面条不好吃,没有你妈妈做的好吃。”
“哦……这怎么可能呢?那是大酒店,做的东西可比家里讲究多了。”我不以为然地说。
“……昨天怎么样?忙不忙?”
我笑着满不在乎地说:“还行,不忙,就是同事一起吃顿饭,七点多钟也就结束了。”
“……你没来找我,电话也不打?”他似乎有略微的不满。
如果他不满,那么我会高兴得很,因为我就是想要他不高兴。
“为什么我每天晚上都要去找你呢?Jean…Paul,我也是有我自己的生活的啊。”我清楚又冷静地说这句准备好的话,觉得过瘾极了,“你总不会认为我所有的生活都要围绕着你吧?”
“……嗯,那好的,等你有时间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好的。再见。”
那天我又弄了一套日本电视剧的影碟回家,但是具体是什么片子,我根本就没有看进去。
第四天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第五天我妈问了:“你怎么最近回家这么早啊?让•;保罗怎么不来家里玩了?”
“没事儿,我就是晾他几天。”
“吵架了?”
“没算吵。看他不顺眼,我不能惯他毛病。”
“他怎么惹你了?”我妈妈问我。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JP哪里惹到了我,他也没跟我说我不爱听的话啊,他拒绝给我买个香奈儿,其实我并没有真的想要啊,我心里的不痛快都不是他引起来的啊,但是我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我说:“其实他也没怎么惹到我,就是啊,我就是愿意收拾收拾他,我就是愿意他因为我难受。他最好为了我垂头丧气,他最好为了我哭。妈,我跟你说过没有?有一次我跟他说,我是结过婚的,他都被我给弄哭了,我觉得可高兴了。”
我妈陡地从我旁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你有病!”
我们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见面。后来的两三天他都没有给我短信和电话。我的心情经历了从最初的扬扬得意到后面的惴惴不安。他忽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以至于我甚至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已经不声不响地回法国了。
一个星期以后的白天,我打了一个电话去他的酒店。2203房间并没有退房,接线员转过去,这个本该去办公室上班的家伙却在那边把电话接起来了。
我有点讶异,“JP?”
“是的。”
“你为什么不去上班?”
“你为什么打这个电话而不是我的手机?”他不答反问。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已经回法国了。”
“没有,Claire。”他说,声音囔囔的,“我暂且留在沈阳生病。”
……
我在五分钟之后离开自己家,打车直奔商贸酒店。手中的袋子里装着体温计、电热宝还有我妈妈早上做的酸菜猪肉馅的饺子,直到JP把房门打开之前,我脑袋里面都是空白一片。
这个壮实得像他的属相一样的家伙居然真的生病了,黑眼圈红鼻子声音沙哑手脚冰凉,给我开门的时候穿着酒店的大浴袍,我目测一下,他好像肚子都小了。他给我开了门就又回到床上缩在自己的被子里,看着我说:“……你好。”
我洗了手去摸他的额头,好像不太烧,但是他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我坐在床边,半天没动,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张张嘴巴,“感冒了,对不对?吃什么药了?”
“阿司匹林,还喝了很多水。”
“不吃消炎药吗?”
他摇摇头。
“我现在去给你买吧,再买些水果怎么样?你想吃什么?这个街区很方便的,我这就去给你买来。”
他从被子里面伸出手来,将我的手缓缓握住,“我很好,什么都有,我要吃什么会告诉你。Claire。谢谢你这么快就赶来。”
我觉得眼泪一下子就冲到了眼眶里,我低下头,抚摸他的手指,“别那么说。”
“你这个星期是不是事情很多?学校里面忙吧?”他说。
我摇头,“没有。学校里面没有事,我不想来找你,是我心里不舒服,我在跟你发脾气。”
“……”
“真抱歉。”
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很好。那样的话,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并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而把我扔在这里。”
他把被子掀开一点,对我说:“你愿不愿意上来跟我一起躺一会儿?”
我把外衣脱掉,钻进他的被窝,他身上是一套深蓝色的短绒睡衣裤,越发像一只胖乎乎的小熊,那是他十七岁时候买的睡衣,他闻起来还是小孩子的味道。我抱住他的腰,脸扣在他的胸口,“我跟你说过没?除了教书和做翻译,我还写小说。”
“是的,我知道。”他亲亲我的额头。
“我写那些谈恋爱的故事,我觉得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