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浮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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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路上,沿途住家的院子里,光秃秃的灌木顶着积雪的硬壳,黑白分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春天已然临近。
同办公室的印度人和他老婆都在。他老婆挺着大肚子,马上要生小孩。他们很开心地跟我打招呼。黑黝黝的脸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我用我最大的努力回应。
查邮箱,有我的language partner 杰森的一封信,让我看看他做给他儿子的网站。杰森我是通过国际学生办公室认识的,四十来岁,在本地一个中小型机械公司做技术副总,正在跟他老婆闹离婚。
我点击他给的链接,看到许多照片,都是父子合影。每张照片下面都配点文字,
A son needs a dad:
To teach him to know; understand; and love himself。 To teach him not to take himself too seriously。 To teach him pain can make him bitter or gentle。 The Choice is his。
To teach him passion returns and is its own reward。 To show him how to love others; even when it is hard。
To help him understand it isn’t necessary to be liked by everyone else。 To teach him it IS necessary to be liked by yourself。
To tell him there is no disgrace in losing。
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我别过脸,对着墙壁,右手支颊。这样印度人就看不到了。
止住泪水,去学校医院的餐厅吃饭。远处有人来往,景色很温柔。想起那些话,no disgrace in losing, 又忍不住哭了。
医院的外门和内门之间,放着两张木头椅子。就坐在那上面,脸埋在掌心,抽泣。有种无拘无束的*。
哭了很久。
一时觉得有点异样。我抬起头,看到斜对面门边有人。然后我认出来了:是上次跟她一起去考证的那个姓薛的女孩子。
她手里拿着白色塑料饭盒,一边推门,一边扭头看我。我们视线对撞,她面无表情,似乎没有认出我。
随即她走掉。门自动关上前,室外的冷空气见缝插针,猛然窜入。
我用手掌清洁了一下涕泪,走到门外,在墙角抓把积雪,擦了擦手,觉得好了很多。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拉勾上吊
鲁萍班上有个女生叫安琪拉,是个四川人,长得浑身圆鼓鼓的。她母亲五六年前嫁给这边一个台湾老头,她就跟过来。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小女孩把助教鲁萍哄得很开心,我怀疑一小半原因是两人都很胖。她们经常一起逛街。学校的规矩其实不鼓励这种关系,但是鲁萍不在乎。
中午我在Union买汉堡王,遇到她们。安琪拉说:“你喜欢吃汉堡?”
“又没得选。”
其实还是有些别的店。不过汉堡,皮萨,三明治和墨西哥卷对我的吸引力没任何大小之分。
“哎,我听说有个新的中国饭店,可以吃川菜诶。”安琪拉说。
“哎呀,你才知道啊。”鲁萍说,“叫福星楼是吧?我们都去吃过好多次了。”
“真的吗?好吃吗?诶,我们周五去吃吧?”
“你有车吗?”鲁萍说,却笑着看我。
“又要我做司机?”我说。安琪拉说:“哎呀,大不了我们请你!”我说那倒不用,好吧那就去呗。
“好啊好啊,我再叫上小姑娘吧。”鲁萍说,“小姑娘说了,‘你跟张东再去福星楼吃饭就叫上我。’”
我只好说:“可以啊。”
周五我特意叫上杜老师。我没叫老陈,不知道为什么,从心里讨厌他。
我去鲁萍那里,接上三个女生。小姑娘最后一个出来。她穿低领黑色毛衣,下面是短裙和丝袜,好像还微微施了点口红。我不敢抬头看她眼睛,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我。
另外两个女生已占住后座,让她坐副驾的位置。她说,“我要跟你们坐一起。”但是她们不让,说你今天这么性感,坐在后面没人看多可惜。她坚持了一下,也就放弃,坐前面来了。
“司机开车可要开稳啊,别走神!”鲁萍还补上一句。我唯有微笑。小姑娘说:“鲁萍你死定了!”
“为什么啊?”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你来啊。说不定是谁收拾谁呢。”鲁萍伸出手,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啊!讨厌!”她回头要占回便宜。安琪拉也加入了,浑水摸鱼地轻薄她几下。她们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夏小玉,你应该再*腿。”安琪拉又*她。
“你自己不能露吗?”
“诶,我又没丝袜,我穿着牛仔裤啊,怎么露?”
“脱掉好了。”我插嘴说。
“对啊对啊!”小姑娘笑着说。
吃饭时,她坐在圆桌的斜对面。我依然不敢看她。我努力掩饰,该开的玩笑照开,但都是针对别人。
我琢磨着老杜一直对林飞燕有点意思,这是他参加集体活动的原因之一。但我的感觉,他只是一直在打外围。他带来林飞燕和另外一个访问学者。饭毕,大概想给自己再制造点机会,他提议大家去一个叫“Equitte”的酒吧听爵士乐,说那边有一个纽约过来的乐队做现场,十块一张票。
我们到酒吧门前,鲁萍往里面张看一眼,就说烟味太重,她受不了,要先走。那我就开车送她回家。
等我回去,他们在喝啤酒汽水。靠近舞台的地方已无空座,他们坐在酒吧深处两张小圆桌旁。本来以为是那种轻柔的爵士乐,但我们错了。老杜对牢林飞燕的耳朵,喊一样说话。我觉得他内心可能正喜欢这么嘈杂的环境呢。小姑娘跟安琪拉坐在一处。我就在她们对面坐下,跟邻座的访问学者说两句话。
一是吵,二是没话,一会儿我就架着腿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这儿的椅子很舒服。
借着幽暗的灯光,我似乎无心地扫视过她们的脸。这样做了一两次,突然看到她好像也在偷看我。似乎是想确证一下,在来不及起迴避的念头的霎那,我的眼睛自做主张地转过去。果然她也看过来了。我们迅速互相错开眼神。然后有一两秒钟,我们互视,她又将眼光移开。
安琪拉说去一下厕所。酒吧里厕所只有一个,她远远站在那里,排队。老杜依然跟林说着什么,两人笑容满面。那个访问学者双臂别在胸前,头转向右侧,漠然看着台上的萨克斯手鼓起腮帮子。起起伏伏的手指。
她突然倾身过来,问我:“什么时候答辩?”
乐声响亮。我愣了一下,说:“不知道。”
她似乎听不清楚,又说了句什么,我也听不清。我说:“八月份吧,可能。”
她又说了一遍,这时我才知道她问“什么时候打壁球。”
我说昨天刚打过。
她说:“那你是不愿意跟我去打了,是吗?”
啊!我才又反应过来。
“没有啊,那我们明天去打好了。”
她说:“好啊,然后我们还可以吃火锅。”
她讲话时左手伸出来,翘着小指头。我不知道怎么,也伸出小指头,跟她的勾了勾,“拉勾上吊”,约定。
她好像略微惊讶,看我,然后我才发觉,她可能就是那样的手势。但是这时我们已经勾了手指头。
好像她也没有生气。
突然之间,觉得开心异常。我看到她也笑得很开心。
安琪拉回来了,说:“哎呀,这里真不好玩,我们去LANDMARK吧。”
LANDMARK是附近另外一个酒吧,有台球保龄球什么的。我和小姑娘都说好啊,随便。老杜说:“我们再坐一会儿,等下再过来吧。”
他们最终也没有过来。我们三人在LANDMARK玩跳舞机,桌上足球,台球,一直到深夜。她说第二天要跟王德宏去买菜,得等到下午去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