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1-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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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叶已经隐隐地感到王静辉所说的障碍是什么了，此时旁边的妹妹蜀国公主，也就是化身赵予的赵浅予好奇地问道：〃王兄既然认为太祖皇帝这项政策是好的，但时至今日怎么会成为我大宋强盛的障碍了呢？〃　　　

　　王静辉说道：〃百姓一旦应募为兵，便被输入官府军籍。这些入了军籍的人们，行不得经商，居不得为农，生老病死皆不许脱籍为民，妻子儿女全部都要仰食于官府。于是，兵营里便到处都是老弱病残之兵。这种兵，一旦开战，如何上得了战场？于是，再大量招募精壮之兵。就这样，太祖开宝年间，禁、厢军部数为三十七万人；太宗至道年间增至六十六万；真宗天禧年间为九十一万；仁宗庆历年间为一百二十五万；到此时，恐怕已经到达一百四十万有零吧！禁军为中央军队，每人每年大概需要军饷五十贯；厢军是地方军队，每人每年大概需要三十五贯，这些仅仅是平日养兵所需，还不包括战时后勤保障、转运、损耗、赏赐等等。我估计现在大宋每年的军费大概已经超过了四千八百万贯，这个数字恐怕占了大宋朝廷总收入的十之七八了吧！你们可以想想：一石米不过六七百文钱，这么多的军费需要多少农民、商人来养活？高昂的军费迫使朝廷加赋，官员层层盘剥，这底层的百姓能过得好吗？况且军队数量多并不一定代表战斗力强大，一定会打胜仗，尤其是大宋现在奉行的以文制武的政策与冗兵结合起来，战斗力就更为低下。于是大宋对外战争中就很少有胜利的记录，这就是那些读书人所说大宋积弱的渊源了，所以说冗兵是大宋的第一大害！〃　　　

　　赵叶当然明白王静辉所说的一切，不过他从小在深宫中接受的那套教育方法只能告诉他冗兵的害处，但没有办法告诉他冗兵一年要花掉朝廷税收的多少钱，危害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听了王静辉所列举的数字后，他觉得后背直冒冷汗：现在光是冗兵一害就让大宋坐在火药桶上了！他对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的看法立刻大为改观。以前只是认为他是个非常有头脑的商人兼爱心泛滥的名医，后来看过他的诗词集后才对他的认识更进了一步：他是个才子。现在看他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听完王静辉的长篇大论后，他忙问道：〃王兄只是说了我大宋第一大害冗兵，那第二大害是什么？〃　　　

　　王静辉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其实第二大害是和第三大害共生的，这就是冗官和冗费。冗官和冗费的危害也许看上去没有冗兵这么明显，但它们的危害是最大的！大宋现在的官制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要好，它有秦朝的中央集权，又避免了汉唐隋的地方拥兵自重，藩镇割据，这也是我大宋百姓能安享百年太平的重要原因之一，但是它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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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五章　论政（3）　　　　　　　　　

　　听到王静辉所说的冗官和冗费，赵氏兄弟也明白了，而王静辉评论现在的弊政也都是采取先扬后抑的手法，他们知道下面该是说这项政策到现在引起的害处了，所以都安静地听王静辉继续讲下去。　　　

　　〃太祖时期设计的官、职、差遣分离的制度，与科举、恩荫、荐举等选官制度结合起来以后，演变出了大批量的冗官。现在有官有职而没有差遣的人，大概是占到了官员总数的百分之七、八十以上。这也就是说，在我大宋朝廷的所有官员中，有百分之七、八十以上的属于冗官。为了安排这些已经有了官、职的官员和每年继续涌进来的新官员，我想朝廷正在绞尽脑汁地发明新差遣、新官位，这就是〃叠床架屋〃。这些叠架起来的冗官们与我大宋慷慨的高俸禄制度相结合，在催生出我大宋灿烂繁荣的优美诗词的时候，也耗费了数以千万计的俸禄。现在在朝廷里登记造册当官的人员我不知道有多少，但我想两万五千名正式的官员是少不了的，再加上那些没有在册的底层官吏，估计有个一二十万是没有问题的！我听说宰相和枢密使的俸禄包括正俸、添支、职钱、衣赐、薪炭等以及我说不上来名目的俸禄，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只怕是有一万贯了吧，更何况宰相和枢密使可远远不止两三个。太祖杯酒释兵权以后，这节度使位置上的俸禄可是最丰厚的，恐怕要比宰相大人的俸禄还要高上一半吧？这些大量的官员每年需要支出的俸禄，恐怕不在一千万贯之下吧？〃　　　

　　赵顼兄妹的算术能力就是坐飞机也赶不上21世纪的理科学生，如果现在有飞机的话，所以在这些数字面前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表情：在朝堂上的大臣和他的老师从来也没有人给他或者是皇帝算过这么一笔账，听朝廷里面的大臣谈论当代弊政也只是轮廓上的概念，王静辉所谈论的和这些大臣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但这些轮廓加上他算账后得到的粗略数字，却使他感到不寒而栗。　　　

　　现在王静辉的话在他们兄妹二人的耳朵里恐怕和恶魔撒旦有得一拼，可怕的是这个声音还没有结束：〃算算官、兵两项就已经稳稳当当地超过六千万贯了，再算上当今圣上这皇宫里面的开支每年怎么说也有个五百万贯吧？这三项支出我敢肯定已经超出我大宋每年的赋税了，如果放在我医馆里面，让账房先生来看，非要拿刀来砍我不可，但这还没有完！〃　　　

　　赵顼，不，他现在是赵叶，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不过王静辉还沉醉在鸿篇巨论当中没有注意到，赵叶用微颤的声音说道：〃这还没有完？还有什么支出吗？〃　　　

　　〃当然没有完！因为还有几项必须要花的钱：祭祀天地祖先的钱现在要涨到一千万贯以上了吧？还有我大宋每年要〃赏赐〃给辽国契丹人，〃赏赐〃给西夏党项人的银绢，加在一起虽然不多，只有七十五万两银绢，与我刚才所说的支出相比只是小钱，但每年当我大宋君臣感到银子不够花的时候，它所带来的耻辱感就更为强烈，它不仅是令我大宋臣民，更是令我大宋皇帝大扫颜面的支出！赵兄，我知道你们读书人看不起我在徐氏珠宝店赚辽国商人萧远封那十万两银子，但就冲每年我大宋〃赏赐〃给辽国和西夏这么多银子，我王静辉就是做土匪也要宰他一刀！〃当王静辉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变得恶狠狠的仿佛他真的变成了强盗一般。　　　

　　王静辉站在书房的窗户边出神地向外看着，仿佛是在看什么风景，蜀国公主化名的赵予看到哥哥的满头大汗，急忙用手绢给他擦掉汗珠儿。王静辉转过身来看到这〃兄弟〃两个的动作感到非常好笑，说实在的那个赵予虽然穿着一袭男装，但按照21世纪的眼光去评点还是一位非常漂亮、标准的美女。蜀国公主给自己的哥哥擦完汗后，才发现那个王静辉在看她，她意识到自己的装扮被这个算计精明的名医给看穿了，脸上马上就红了一片，扭头去看旁边的哥哥。　　　

　　王静辉被赵予给瞪了一眼后马上回过神来，想到可能是自己在中秋节那天受了点儿刺激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原因，低头苦笑了一下。当他再抬起头，看到赵叶神色不对，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赶快走到他的身旁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过了一会儿，王静辉对他说道：〃赵兄可能是最近读书读得很晚吧？要好好注意休息和饮食，你是不是常常没有胃口、头痛、失眠？金榜题名固然很重要，但身体是革……干大事的本钱，可是万万不能垮掉的啊！〃好险！差点儿把〃革命〃给顺口说出来了，否则以这个时代的书呆子的士大夫义气，非得把自己拽到衙门里吃几天牢饭不可！　　　

　　赵予听到他的话后惊奇地问道：〃王兄，我哥哥读书是很用功的，父亲常常来叫他吃饭他才去吃！你说得很对，他吃饭就是没有胃口，头还经常痛，但什么是〃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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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五章　论政（4）　　　　　　　　　

　　王静辉听到赵予的提问后立刻意识到现在还没有〃失眠〃这个词儿，所以立刻解释道：〃〃失眠〃的意思就是睡不着觉，这是一个人常常忧思过度所致。虽然头痛、失眠、吃不好饭对于常人来说都是小毛病，但长此以往就会使人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导致患上更重的疾病。〃　　　

　　赵予听后急忙说道：〃王兄果然是神医，他就是这样，吃不好、睡不好，既然你都知道，那就请王兄施展回春妙手吧！〃说到这里，连赵叶都用希翼的眼光看着他。　　　

　　王静辉听赵予这么说后，心中总是觉得有点儿不是味儿，毕竟她是王静辉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有些接触的女孩，可惜看样子她很可能就是赵叶的老婆吧。算了吧，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这些外在的症状表现，我们医生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几乎所有的郎中采取的治疗方法都差不多，最重要的还是在于赵兄自己调节自己的情绪，像赵兄这样听了我几句胡言便满头大汗可不行。不说将来出将拜相，就是将来做学问也必须要求自己心若止水，这样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嘛！〃　　　

　　说着便走到自己的书柜旁，打开书柜将自己的医疗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包止痛片、一些胃药和一包安眠药，再从书架上的一个木盒中取出几个瓷瓶，走到八仙桌旁放在桌子上说道：〃两位赵兄，并不是我王某小气，只是有些药因为缺少几味重要的草药再也无法制出来了，所以就剩下这么多。这三包药是非常有效的，只要你吃下去，不用半个时辰就可以见效，不过非常宝贵，希望赵兄只在非常难忍的时候使用。这几个瓷瓶的药丸我倒是能长期提供给赵兄，这是我最近刚试制的几种新药，这是开胃的，清神醒脑的，理气的……〃　　　

　　王静辉一样一样地给他们解释每种药的功用，生怕他们弄错了，还用笔标注好交给他们。那用纸包包好的药是他医疗箱中带来的未来特效药，反正以现在的工艺是无法生产的，与其过上一两年失效，还不如现在大方地送出去；用瓷瓶装的是他最近刚试制好，经过实验效、果非常好的中成药，等不久联系好药材商人便可以开始大量生产的。　　　

　　等介绍完这些药的使用方法后，王静辉说道：〃至于赵兄头痛的毛病，一方面要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我还知道一种草药对这顽固头痛症比较有效，等我差人寻来这种草药便制成药丸给赵兄送去。这些药丸服用起来非常方便，而且也没有中药汤剂那么苦，想来赵兄应该会很习惯。〃　　　

　　对于王静辉所生产的药丸的事情，赵顼兄妹也是知道的，因为完成外科手术救了病人后，他的名声被传得神乎其神，连带制济民药的仁丹销量也跟着大增。仁丹对于夏季常见病的功用是十分有效的，所以连大内皇宫中也有人在服用仁丹，赵顼兄妹自然也吃过，不过他们吃的当然不是〃济民制药〃生产的仁丹，那可是太医根据王静辉所制仁丹，推测其成分后又特制的，所选的药材品质当然要高于他的选材。　　　

　　王静辉对他们两人所说的治疗头痛的药材除了一些典型的中药外，就是银杏叶了，后世虽然也用银杏入药，但还是德国人从银杏叶中发现了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有效成分，这让他对中医药感到十分的遗憾。当然现在他来到一千年前的时空，这种发现就不会属于德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