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边--惟诚和他诸零后女友的爱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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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边小叙
女友是个80后,常常有些让我颇为敬畏的观点。其中之一是在我们认识之初,她就扬言说极其讨厌两种人,一是“文字男”二是";艺术女";。
闻此高论顿时让我暗自庆幸,还好没把自己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曾沦为一个文学青年的历史向她炫耀过,也所幸当年发了几个“豆腐干”之后,我骨子里的“不‘不放弃’,不‘不抛弃’”的老毛病又犯了,几年的文学梦激情一过,就把它连同一捆日夜煎熬出来的文字稿,一起打包处理了。
来深圳十几年,确实再没有写过文学类题材的东西。今年春节一过,出了个闲差,在彩云之南承蒙当地朋友的盛情,在千年古镇小憩了十几天。难得偷得浮生半月闲,竟然一时技痒,每天抱着笔记本电脑,现出“文字男”的原形,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竟写了20几万字。
回来惴惴不安中还是被80后发现了笔记本中的《城边》,谁知她一读起来来竟欲罢不能,期间我们常常彼此会意相视大笑不止······
写的都是来深圳这十几年听到或看到的人和事。写的时候就开始自作多情地担心万一一不留神“火”了,《城》里的人物遭到文学“考证癖”们的人肉搜索,不知要做成几多比窦娥还冤的冤假错案,呵呵。所以尽可能地“假语村言,真事隐去,不留麻烦”。
真的不知为什么要写这篇东西,所以现在要临时提炼个中心思想和重大意义什么的都很难。不过说句实在的,“一粒沙石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读者都是极其聪明人,也许可以在这个闯荡深圳的故事里边,看到人性中隐藏着的弱点,和这些弱点对生活和命运所造成的灾难性的影响。并以此自省,修身进取,保不齐真就可以少走很多人生的弯路。
通常写本书都要郑重其事地献给谁。钱锺书先生说这就像是魔术师扔出的飞刀,都栓着绳子最终都还是自己的。再说你就是真诚的献给了,人家也不一定真正想要,还是算了吧。
不耽误大家了,有兴趣的就进《城》吧。
2009年0815日写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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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车出了中华门。
天蓦地就黑了,湿冷的雾浮了上来,车外的灯火也开始迷离了。
正是一九九七年冬天,这个冬天对于很多生活在内地的中国人来说是真正的刺骨的冷,这个城市里,不知有多少家庭平静的日子被国企“关停并转,下岗分流”的宏观政策所打破,也使这江南湿冷的冬季又平添了几分愁绪和不安。
顾惟诚枯坐在硬座靠窗的一角,上车前刚刚吃了一锅想念已久的砂锅鱼头,又喝了点白酒,身上有了点暖意,但心里的凄冷和孤寂仍然是挥之不去。
虽然自去深圳后已经近三年没回过从小生活的老屋了,但算算在父家的所有时间,总共也没超过三个小时。
父亲怪他来去匆匆,继母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眼看着,猜测着心事重重不速而至的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只推脱有紧急公务,不好在家久留。
转到街上,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见到火车进站的时间还早,就想趁着这几个小时想看看老城,以为可以睹物思人,想起一些儿时旧事,但是几条街转下来,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又一片肮脏嘈杂的工地中间,那些伸长了脖子的铁爪车和翻斗车们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毫不吝惜的将那些记忆中的早已定格的景象从地球上彻底的抹去。想象着已经消失的浓荫蔽天的法国梧桐和古意盎然的江南石板雨巷,再加上和伙伴们嬉闹的影子,所有这一切都会一股脑不复存在,来势之迅猛让他无法真正的适应,心中怅然若失。
早上过来的飞机上吃了半盒飞机快餐,中午在父亲家里喝了半杯老父泡的浓茶,心里烦乱成了一团,怕父亲看出什么,也只好推脱有事早早转了出来。此刻已深感到饥肠辘辘,天也有些晚了。忽然发现街角一片热气腾腾,是条上百米长简易搭起的排挡,都是在路边做京陵点心小吃的。若不是看那些摆摊的都是些中年男女,还真会以为热闹的三山街搬到了这里。惟诚一阵欣喜,找了家做砂锅鱼头的摊子坐了下来,一对中年夫妇用地道的南京话来招呼他。他叫了个砂锅鱼头的锅子,又托那男人到附近小店买了支小瓶的金陵干烧,就这样自斟自饮起来。
细想也有十几年没有吃到这么地道的砂锅鱼头了,小时上学每次考试之前,母亲总是会做上这样一道菜,说是补脑。正在他呷酒品味家乡风味的时候包里的龟仔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委托人询问他那案子的进展,他应付了两句放回手机。那时内地BB机刚刚在普及,手机还是个稀罕之物。抬头却看到那对中年夫妇略显惊愕的脸,紧接着话也多了起来。一唱一和滔滔不绝的抱怨政府和社会的不公平,害得他们中年下岗,流落街头,堂堂的国营大企业的工人在这寒冬腊月成了贩夫走卒。惟诚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他的精神游离不定,心里却没有多少能体会。
车又过了古熊,这辆车是个慢车,逢站必停,这条线惟诚曾有军校毕业后五年间来来回回也不知走了多少次。
他在南京长大,童年虽然清贫但因为母亲仍然充满温暖。考大学的前半年,久病卧床的母亲去世了,惟诚精神也崩溃了,于是老父动员了可以动员的一切力量,历时两个月,修复了惟诚的理智和斗志,使他继续挤上高考的独木桥,成绩出来虽不理想,但也有足够的理由得到了大家的谅解。于是这个少年时以清华北大为目标理想的青年,在那一年的早些时候被西北的一所军队院校录取了,这不禁让老父顾泽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来这种学校不仅连裤衩袜子都不用他操心,而且还有几十块的津贴。还间接的实现了他一直坚持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伟大理想。
就这样,惟诚这当时一营养不甚良好的文弱书生被那个部队院校所谓的大熔炉结结实实的折磨摔打了四年,锻造成了一个挺拔结实、英俊标致青、春焕发的大好青年,又分回了离金陵不远的一个江南小城市郊的一个军用机场,在那里谈了恋爱,结婚生女,水深火热的过了清贫的几年。终于忍无可忍,用疑兵之计金蝉脱壳去了特区。 。。
2
去深圳两年多期间回来过几次,每次回家心中满是娇妻爱女,心咚咚的跳着,巴不得立即出现在她们的面前,绝不会选择这种慢的好似有轨电车般的区间火车。但是这一次,惟诚的心情确实一步一踌躇,一步一惶恐,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虽然他下了足够的决心,但是仍然希望那一刻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的真实性。
惟诚二十大几了才展开了他的初恋,但这并不代表惟诚没有吸引异性的外表和才干,只怪他把他录取的那个设在西北白鹿原上的又偏又土的部队院校里,活跃着一批精力旺盛食条令不化的学员派老古板,对学员谈恋爱及相关事宜毫不手软的予以彻底打击。
刚入校那年金秋,第一个热情洋溢的开学典礼上,忽然插播一条新闻,宣布一个遣返命令,一对大二的成都兵恋人在水房里长时间的*缠绵期间恰被政委带队查房时撞见,于是被宣布遣返原籍,这个冰冷的遣返命令无疑给台下几千名沸腾的荷尔蒙们浇了一瓢透骨的冰水,也彻底扼杀了包括顾惟诚在内的许多优秀青年浪漫的军旅春梦。
就这样,惟诚就像一块蕴藏丰富石油却从未经开发的科威特地皮,分配来到了机场,随时准备着有谁抡起一搞头就造成一次爱情井喷。
机场远离市区,地广人稀,刚来的时候惟诚几乎对爱情的萌芽放弃了任何希望,可就在此时,满口无锡口音五短身材的沈主任出现了。
原来他有一千金正在筹备成人高考,那时像惟诚这样刚出炉的理工本科生还是稀有资源,因此沈主任屈尊一顾茅庐请他指点自己的千金。惟诚受宠若惊,没有任何理由也不敢有任何理由的答应了。当他在约定的那个傍晚跨进沈主任家大门的时候,抬眼正见到一个穿牙白色棉毛衫的女孩从里面的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往门口望,在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惟诚知道爱情的井喷已经不可避免了。这个女孩就是沈嘉。
惟诚实在想不通,满脸青胡茬子的沈主任如何会生出如此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女儿。在那个白鹿原上的军校墙内只有几百个无论如何都要靠想象力来修复整容的理工科女生,即使被称为校花的那个大连籍女生一转头,那口复合型龅牙再配合上一口粗放的大连腔也足以让人退避三舍,扼腕痛惜。时间越久。院里的青年越加确认真正的完美实际上是不存在的;更别提墙外那些头上插着避雷针的常年缺水洗澡的陕西黄脸农妇,更是足以扼杀了莘莘学子对女性的想象空间。
这一会儿出现的沈嘉大幅度突破了这些年来惟诚形成的审美标准,使他一时间如见天人,难以适应。接下来的三个月,惟诚一直暗暗把她作为自己初恋的一部分,虽然那期间他只是觉得自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他还是在每次授业解惑之后留出一定的时间来展示他理想的人生,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在女孩子面前有如此丰富的幽默才华,常常逗得沈嘉乐得不停。他几乎不知不觉地爱上了沈嘉,每天没下班他就开始心猿意马,她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把他的魂狠狠的吸住,让他的白天仅剩一个躯壳到处晃荡,只有到晚上的几个钟头,他的魂魄和他才重新重合,在沈嘉面前再度爆发出迷人的光彩。
俗话说“良辰美景不常在”,三个月的时间一不留神就到了终点。他只记得最后一次满脸青胡茬的沈主任紧握着他的手对他表示感谢,背后的沈嘉摇着她修长的小手,倩笑着轻声说着再见。接下来的日子惟诚就像忽然被人从天堂惯到了地上,每天只有依靠像牛一样的反刍和逼真的想象力来回忆沈嘉的一颦一笑和那张生动美好的脸。
就这样没着没落的不知过了多少天,忽然有一天,电话里传来了沈主任那熟悉的无锡口音,告诉他小女考试已高中,将设家宴谢谢他这个老师。放下电话惟诚忽然顿悟了爱屋及乌这一成语的真谛,连那沈主任脸上人人敬畏的青青的胡茬子也让他感受到一万分的柔情。当然,如果惟诚知道那餐饭是那样一个吃法,他一定不会兴高采烈的前去赴约了。
他到的时候沈主任即宣布开席,还介绍一神秘嘉宾与惟诚相见,放低声音说了句“这是我女儿的对象”,这几个字在惟诚的心里像擂响了一口大钟,震的耳膜嗡嗡直响,接下来的话都无法听的明白。但见此人身材高大、满面红光,气宇轩昂,声如洪钟,笑声爽朗。除了鼻子大了一点点,头发短了一点点,真的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他说他是七团的,惟诚瞥了一眼他的军衔,知道他不同凡响,年纪轻轻就是个少校。惟诚的绝望来的很快去的却很慢,他感觉自己精神是分裂的,一个自我在私下里舔舐着绝望的伤口,另一个却能谈笑风生,应对自如。偷眼看那沈嘉,和这某少校虽坐在一起也未见怎么亲热,多少为自己找到了一点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