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蓝,海蓝蓝(短篇,已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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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面面相觑,想不到对方说反悔就反悔。身处在异国他乡,又行进到了森林中央,哪怕最后走出来了,外边没有土著人的引导,只怕自己这一队人也会被当做叛军吧?
领队拿着卫星电话开始联系国内的朋友,末了苦笑:“干粮和水还能支撑几天?”
“两三天吧。那边怎么说,救援能到吗?”
领队又面色凝重的打了几个电话,最后说:“还是得找原住民。不然出不去。”
“可他们不愿意来啊。之前就说生病是因为我们带着邪灵之类的……”一个队员哭丧着脸说,“这下怎么办?”
林琪婧原本靠着一棵巨大的树桩坐着,听到领队异常沮丧的说:“电话都快没电了。”
她踌躇了一会儿,想起陈昔然对自己说“如果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我在那里也有朋友”。
她……可以再请他帮一次忙吗?
电话接通花了很久的时间。
陈昔然接到她的电话,倒是很欣喜,半开着玩笑说:“不是真遇到麻烦了吧?”
林琪婧苦笑:“你料事如神。”
抓紧时间说了情况,陈昔然沉默了一会,说:“我就用这个号码和你联系?”
“恐怕不行,手机快没电了。”
“林琪婧,拜托你以后找些安全的地方旅行。”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浪费时间发脾气,可是陈昔然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我也不想啊……都被你说中了!”林琪婧哭丧着声音说。
“好了好了,先别慌。具体地点告诉我。”
陈昔然拿着手机,深呼吸,算了算了……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把人弄回来吗?
然而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最直接的将人接回来的方式是直升机。可是那边的天气状况似乎不行。大使馆已经联系上,可是苦于这片地区恰好是叛军驻扎地,政治沟通基本无效。
陈昔然最终通过当地商人的关系,联系到土著部落的时候,距离那个求助电话,已经过去了六天。然而在深山老林中寻找这样五个人,又谈何容易。救援缓慢进行的时候,甚至没人知道被困的人员情况如何。
REEZE的雨季,淡水倒是不用担心,可是食物,却有些叫人头疼了。
幸好每个人都经过野外生存训练,虽然对残酷的现实没有什么领会,可来之前到底也听到过一些案例和常识。领队在干粮吃完后,猎到了一两头小兽,稍稍处理过后,就分给各位队员。
肉质很粗糙,林琪婧勉勉强强下咽,想着之前训练时教练说的话:“还有人生吞老鼠和蛇的,总之生存第一。”
躲在有些潮湿的帐篷里本来就够糟糕了,可是偏偏在几块肉下肚之后,林琪婧起夜数次,每次都是脸色蜡黄的回来,接着便发了高烧。同行队友各个经验丰富,初步判断是得了痢疾。
典型的屋漏偏逢连夜雨。林琪婧盯着帐篷上方黯淡的灰色想,就在几个月前,她还在MIA岛上,天蓝蓝,海蓝蓝,咖喱蟹肉质香甜,而海浪一阵阵拍到自己的脚踝上,痒痒的,暖暖的。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赶到这里受罪啊?
肚子痛,身上发冷……很像是要死的感觉。林琪婧伸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好像还有点发烧。
爸爸妈妈……我不会见不到你们了吧?何风我账户上还剩多少钱啊?走前也忘了和你核对了……蓦然又想到陈昔然,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异常灿烂的笑脸,不笑的时候是一个清爽的男人,从来不发脾气,大方,绅士,对所有的朋友都尽心尽力。想到见不到他了,不禁也有些难受。
有气无力的翻了个身,叹气,他……应该很努力的想要帮忙吧?
吃了药,领队忧心忡忡的看着队里唯一的女生说:“小林,你身体还好吗?我们商量过了,明天开始往回走。如果能遇到原住民,还是希望沟通成功之后,能将我们送出去。”
“可是之前的指示不是说要留在原地吗?”
“都过去好几天了。再说外边不一定进得来。”
“我没事,能跟上大部队的。”林琪婧一咬牙说。
跋涉了一天,上吐下泻,虽然负重都由队友负担了,可是大口喘着气,随时拉肚子,浑身无力。昨晚躺着的那种感觉加重了,那就是——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就在她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远处有风拨动灌木的声音,接着有人在大声说话。
出于谨慎考虑,所有人都像兔子一样藏匿在丛林中,默不作声的等待着,揣测着,心底有一点点小希望……希望那是来寻找自己的救援队。
可是零落的几声枪击声……却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是叛军么?
他们愈发的不敢动。领队身边带着枪,此刻悄无声息的拿了出来。
剑拔弩张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跳出来,接着转身就跑。所有的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林琪婧像只小鹿一样,蹦着往后边去,转眼就不见了。
人心大乱,有人跟着起身,正要狂奔的时候,之前枪声响起的地方有人用土著语唧唧哇哇喊了起来。
翻译愣住,说:“他们……好像在说找到了。”
后来找到了林琪婧,领队不满的瞪她:“你这丫头这么不讲义气,转身就跑了啊?”
她低低头,无比冤屈:“我拉肚子……真的忍不住了啊!”
4
陈昔然是在机场见到林琪婧和她的同伴们的。第一眼就看到她微白的脸色和尖俏的下颌,分明是瘦了,情绪莫名的一紧,然而脚步还没跨出去,一旁有人飞快的奔了过去,抱住林琪婧的肩膀大呼小叫:“琪琪,你没事吧?急死我了,还不敢和你爸妈说……”
陈昔然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林琪婧似乎没有要挣开的意思,反倒回抱住那个年轻男人,拍着他肩膀说:“好啦好啦,没把账户的钱分清楚,我不会死的啦。”
又说了一会儿话,何风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下来,擦擦汗说:“走吧,欢迎英雄回家。”
可是林琪婧的脚步却停住了,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个年轻人,浓密的黑发,亲和的五官,以及……略微冷淡的眼神。
“陈昔然!”
林琪婧大叫一声,顺手把自己的包扔在了何风怀里,一头就向他冲过去。
跑动的气流把长裙的衣角带起了,翩跹仿佛淡蓝墨水洇成的画。
她一头冲进他怀里,又惊又喜,还有感激:“真是你啊然然!呜呜,谢谢你!我以为都见不到你了!”
冲撞的力气还不小啊……陈昔然被她撞得后退了半步,才站稳揽住她的背。刚才冷淡的表情……也在瞬间被这个热情的动作击溃了。
“好了好了。”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抽出一只手摸摸她脑袋,“回来就好了。哭什么?”
林琪婧抹抹眼泪,她哭了?
“呜呜……”她噎了一下,“我……我……”
陈昔然俯身看着她,目光湛然:“你……怎么了?”
“我……想爸爸妈妈了。”她忽然有些慌乱,赶紧放开他,磕磕巴巴的说。
何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好奇的打量陈昔然。
“何风,这是陈昔然,这次都是他帮忙,那边原住民才答应送我们出来的。还有上次橄榄油,也是他帮忙……”
陈昔然十分礼貌的和他握手,目光中已经没有初见的凉意。
走出机场的路上,何风有些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死党,原本就算不上绝顶美女,现在呢?这一趟旅行回来,又黑又瘦,和难民似的。他再转头看看前边的陈昔然,虽然也不是帅得惊天动地,可气质很不错啊……他会喜欢上琪琪?
戳戳林琪婧的手:“他干嘛这么帮你?”
“他对朋友都这样的。”林琪婧低了头,忽然有些闷闷不乐,“不信你去问问。”
陈昔然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目光掠回来,何风心虚得立刻闭嘴。他放缓了脚步,重新站在林琪婧身侧。眼神随意的扫过何风,后者十分识相的瞬间消失了。
“抱歉,这次国内实在有很要紧的事走不开,没有去那边找你——”
“啊?当然不用啊!”林琪婧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样麻烦你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可是……”
“你要是赶去了我这辈子都还不了这个人情了。”林琪婧抢着说,心里却在嘀咕,其实现在已经还不清了。
“可是……”
“陈昔然,我给你带了礼物,是我自己摘的三叶草。”林琪婧觉得有些不自在,索性蹲下来,在行李包中找啊找,“在那边等飞机的几天里已经做成书签了,很好看的。”
“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陈昔然终于说。
“哦,哦。”林琪婧讷讷。
“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不要再跑来跑去了。”他正色说,“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下次。”
“可我……下周就要去……”她瞅瞅陈昔然的脸色,小声的报了地名。
陈昔然的神情蓦然间冷冻住,鼻翼轻轻的扇着,而薄唇抿得像是一条墨线。
“那个湖,不是说很多人都见到过水怪?”
“那个……是传说啊。”她吞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三叶草标本递给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陈昔然看都没看,一字一句的说:
“吃份咖喱蟹,装个集装箱,从REEZE把你这人弄回来,这些我都能帮上忙。可是还有很多事,我鞭长莫及,什么都帮不上。林琪婧,你为什么不能让人省心?”
林琪婧眨眨眼睛,他又开始出口……“诅咒”了吗?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生死关头,她想起爸爸妈妈,想起自家阳台上一直养着的巴西龟,可她当时为什么还在想着他?
她喜欢一个个地方的跑,喜欢不受拘束,当初一道工作的同事们,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一个个转行做了别的,稳稳当当的定居在一个城市——想到那样,她又隐隐有些恐惧。更何况,那个人是陈昔然……她怎么可能束缚他?他比自己……自由得多啊!
沉默许久,林琪婧终于嗫嚅着说:“这个稿子,说好了要给《旅游风尚》的……”
见鬼的杂志。陈昔然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咒骂。
“写稿子能有多少钱?还不够你上趟医院的。”他沉了脸色,“不然把专栏停了,否则得不偿失。”
“你!”林琪婧大惊失色,看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的,一口气喘不上来,蹲在地上大声咳嗽。
陈昔然冷着眉眼,看她自己上下顺气,良久,终于忍不住叹气,绕回原来的话题:“这次又出事怎么办?”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依然不能说话。
“比如雪崩了什么的,我真帮不了你了。”他探身摸摸她的花苞头。
“我不经过雪山……”林琪婧解释说。
“那……你保证安全回来?”
“我保证。”林琪婧眼神呆呆的,像是小动物一样,“我要去想通一些事情。”
这一趟出门,没有像之前那样视手机为累赘。握在手里,时不时看一眼,常会收到陈昔然的短信。很简短,总是千篇一律的“安全吗?”她也不厌其烦的回:“挺好的”。
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宛宁湖。她坐在湖边,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自己一直在走,最终走到这里,整个山谷都是耀眼如火的红叶,而那泊湖水像是安静沉溺在世界的一角,碧玺般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