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其词-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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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个时候忽然感觉到无助,我的世界在崩塌,还是在修复?我什么都不知道,即使我为高谦流泪,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因为一直在喊高谦,声音渐渐有些嘶哑,我觉得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
我坐在女生宿舍的前面,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我吸过一根后,脑袋清醒下来,身子却是无比的松软,我想此时一个小蚂蚁大概都能击倒我。事实上我所有的能力都已消失。
突然,我的身子软了下来,烟瞬间迷住我的眼睛,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我低声的嘶喊高谦,声音里带着哭腔,短短的时间内,我连抽了五支烟,脑子异常清醒地急速运转:无论我做过多少妄想,从此刻开始将烟消云散,高谦一定已经离开我了。我立即被这种想法打到了,身体里无论积攒了多少力气,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连走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就软瘫在那个报纸站台旁,无法决定自己的行为,我朝高谦的宿舍望去,那里的灯一直没有关,窗台上丝毫没有出现高谦的身影,我把目光转向宿舍的大门,我看见穿着那件白色T恤的高谦静静的站在那里,我怕是幻觉,再睁眼一看,果然是,一如我曾经无数次见到的一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里站着我的高谦。我的内心狂喜,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喊她的名字,嗓子却像长出息肉,没有半点声音。迟疑了片刻,高谦还是向我走来了,我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随着泪水的冲出,一切的闸门都打开了。
“高谦?”
我看着她,她的目光柔和,眸子像罩了一层纱朦胧绰约,脸上还有未消去的泪痕。
此时离女生宿舍关门还有近半个小时我和她脱掉鞋子靠着石头坐在草地上。我的高谦看起来是那么忧伤、孤单和软弱。我对她说:在那边,要好好的。
高谦听见我这样说,哭出声来,突然又笑起来了,笑还带着哭,倒让我不知所措。
高谦絮絮叨叨地向我描述她的生活之时,我一边抽烟,一边不知想起了什么,感觉有眼泪要往眼睛上涌,我极力想忍回去,但是这却反而加助了它们想出去的欲望。我把头扭向一边,脸上肌肉绷紧,但它们还是无声地汹涌地流了出来。那一刻,留在我记忆中的是我看到天很蓝,有白云在飘,高谦在我身边停止了她的叙述,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是否在看我。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晚上,我到底想起了什么?我只能确定,在我脑海中出现了与高谦初见时她的笑容,也出现了许多我们谈话、生活的片断,可能还有许多无关的东西,比如食堂吃饭时高谦的挑三拣四、我们的*、激烈的吵架。不知道是哪一种东西使我无法遏制自己的泪水。
从高谦离开我后,我就意识到自己是毫无前途的,这让我的心落入低点,一切是毫无意义的,比方说,我写点东西,就以为我在文学方面有很大的潜力,明天就能写出史诗般的巨著;我从弹吉他的那天起以为自己明天就能成为知名歌手。我以为自己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可以无所不利,只要我有能力,就能剑锋所指,所向披靡,我以为这个世界为我准备了我需要的一切,现在我发现我是错误的,当我为早上吃不起三元钱的早餐的时候,我便不再想高谦的离去对我是否值得悲伤,确实毫无意义。
以前所有的坚持和相信,而今看来,可笑无比,不值一提。
此后的一阵子,我下决心让自己振作起来,心里想,倘若这般下去,不如干脆死掉,也许所有经历过此种过程的人均有此念头,我在许多日子以后流连于无数论坛,看到相同或者类似的话,奇怪的是,我倒也真的振作起来了,所有没有死掉,却没有任何目的,我成天脚步匆匆,似图寻找什么告诉自己正在努力,我没有消沉,没有自怨自艾,没有自暴自弃,然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我还是干了些什么,我上课,下课,吃饭,睡觉,上自习。像个行尸走肉,短短的半个月,把略有肥胖的自己瘦了下去。
有时候想一想,这个世界总有那么多招人讨厌的人和事,先从身体说起,这个家伙饿的时候,让我不得不为他准备一切,大快朵颐;它发臭的时候,我需要为它清理污垢;等到它心满意足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疲倦,我又明白这是身体试图休息的花招,他要休息管我屁事,可我假如不按照它的意愿去办事,明天我又要花大心思去侍候它。再比如说我身边的有些人,他们讨厌的对我颐指气使,可是我软弱无力,只能顺势回应。
心里经常燃起一团火,站不到任何人的位置,一心想的都是自己。不过十来天,就对生活周围的一切产生厌倦,一旦袭来任何念头便不由自主的愤怒。
67
一直到高谦离开学校半年,我才从这件事中缓过来,并以她最后能够占得上风而高兴,无论如何,代价高昂,她用她的爱教给我依靠,我用我的残忍教给她坚强,可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
高谦走后,我就大四了。实习即将来临,这又是一个不好的消息。说是元旦放假后,大家便要各谋生路。
放假,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最无聊的事莫过于这种事情。十一放假的第一天,整整一天没有一个人打电话给我。黄昏的时候,天阴下来,但我估计没雪,天气预报便是如是报道。我们这个城市已经好久没有下雪了,大家都期盼有一场雪。去年下雪的时候,高谦把厚厚的雪团塞进我的脖子里,但我不敢同他一般疯狂,高谦的身体不好,倘若身体好我也舍不得扔。芬兰这个时候应该有雪,倘若有,高谦会把雪天扔进谁的脖子里呢?
在这一天,我在寝室看了一天的魔幻电影,抽了一整包的黄山,饿的时候就用方便面对付,我对我的身体讨厌透顶,它总是抵挡不住诱惑,然后逼迫我满足它的各种无理要求。可是今天我不想它妥协,因为我无聊的透不过气来,我给成才打电话,没有人接,给朱翔打电话拨到一半便放弃了。
我烦躁不安的在屋里一圈一圈的乱转,以至于最后我决定离开这间房子,连到哪里都不知道,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出了校门,我坐在出租车上,师傅问我到哪里下车。
“随便吧!”
在车上,我胡思乱想起来,我对车外熟视无睹,等我缓过神来,车已走到白云商厦。这个地方如此的熟悉,我下意思的让师傅停车。这附近有一家六州台球馆,是我时常光顾的熟店。
我接着打电话给亮子,想来放假一天,此人也是无聊至极,巴不得有人约他,在电话那边爽快的答应了
就在我和服务员小姐打成一片的时候,我就看见亮子满面春光的到来。
亮子进来第一句便是悄声问我是否又有了新女友,我便稀里糊涂的敷衍过去,连理由都不知道是否合理。
来码球的小姑娘十分漂亮,速度却十分缓慢,一看便知是新手,我对这种事情十分厌烦,本想让吧台换个懂事的人过来,但亮子在闲聊间知道这是一位勤工俭学的学妹,便立时来了兴趣,口吐莲花,连声的称赞女孩漂亮。趁着小姑娘转身倒水的时候,我讥笑亮子老牛总想啃嫩草。
此人是一脸自豪:“不要总用这种话夸奖我。”
打球的时候,因为亮子意欲在女孩面前表现一番,我打了两个小时,全盘皆输,心下懊恼,想着自己出来时寻开心的,此时一肚闷气。耐下性子陪亮子等待小姑娘下班,谁料女孩并不领情,于是大家只好各自散开。
走到门口,我忽然拉住亮子:“哥们可有什么工作?我也快实习了,学校我是不想去了,可有什么适合我的?”
“行,有个朋友刚好成立一家广告公司,最近好像和消协一起做杂志,我给你打听打听?倒是挺适合你的专长啊!”
回到寝室,我竟然看见朱翔独自坐在阳台发呆。
“你怎么没回家啊?”
“在家受不了,我*我找工作,我现在也快疯了。”朱翔有气无力地回答,“有烟么?陪哥们坐会?”
“也好。”我从口袋掏出烟,朱翔帮我点着火,靠着墙,觉得这种事情倒也有趣,大家都心急如焚,只有我们两个家伙在这里优哉游哉的。
忽然朱翔问我:“彪子,上大学有什么收获?”
“你是来这里寻找东西的?”
“不是,四年,白驹过隙,恍如梦幻,昨天还刚刚开学,今天就到招聘会,这都什么事儿啊。”
说到大学,记忆里倒还有泥土的香气,散发在空气了,但是熟悉的背后确实是无限的陌生,似乎那个剪着碎发的人不是我,没有任何实在的东西,仅凭记忆来说,实在无法令人信服。我没法回答关于时间的问题,但始终觉得朱翔这一问题荒谬之极:“什么叫大学,一种教育而已,你以为是跑到森林里,碰到一个老巫婆,老巫婆告诉你她很孤独,你愿意陪她的话,可以得到魔法和金币么?”
“问题是我确实觉得大学一无所获啊!”
“那是你的问题,和大学没有关系,是一种教育,好不好?你今年大四了,只有大二的那些*才问这种问题。”
“我确实搞不懂啊。”
“你怎么不问问你上小学获得什么,上初中获得什么?”
“那倒也是,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是啊,就是这样。”
“妈的,什么狗屁大学!”
“没办法的事,你又不是小孩子。”
“他妈的,年少轻狂真好,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现在学着老气了。”
68
想到昨天和朱翔的谈话,我忽然开始对一切恐惧万分,那时正是上午10点半钟,我从床上醒来,环顾我的宿舍,一片寂静,一个人也没有,朱翔已经消失不见,该回家的回家了,有事儿的有事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顿觉刺眼,冬天的阳光让人慵懒,我躺在被窝里昏昏沉沉,脑子里乱烘烘的,后来才发觉躺在床上的身体酸痛无比,我茫然钻出被窝,下了床,稀里糊涂地跑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整个楼道也是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没有看见。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我狂热起来,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我开始忙碌着,我打开每一个可以打开的抽屉和衣柜,从里边搜寻着每一个可以带走的东西。等到我收拾起一切可以收拾的东西,填进我的背包,那个决定在我心中渐渐清晰起来,是的,我必须走,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叫我厌烦的地方,我就是要离开这儿,离开学校,离开我所能离开的一切——厌倦,折磨,痛苦,无聊,空虚……这就是我的决定,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这么做,只有这样。
转眼间我就从月亮岛走到了行人匆忙的大街上,我漫无目的地向前狂走,我不知道我的方向,身边是匆匆而过的素不相识的行人,头顶是薄薄的像一层火似的淡淡的太阳。终于,我走累了,冷静下来,认清了方向,我在三道巷一家小面馆里吃了一碗猪头面。
吃面时,我给亮子打了个电话,亮子正在火车站,听说我无聊至极,便邀我同去,我最后终于决定去火车站。
火车站还是以往那个脏乱差的样子,人们就像地里的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