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爱情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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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航在军用卡车把他从旧家运到新家的途中,窝在车厢里扯着嗓门把会唱的革命歌曲喊了个遍,那情景就好像奔赴刑场。
1977年,十七岁的李航不得不又因为父亲新的调令而搬家。他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经历了第一次搬家,到现在已经搬过无数次家,记事后的最初几次搬家,好奇心令他对搬家既兴奋又期待。渐渐的,他开始讨厌搬家,每一次搬家他都会失去一些心爱的东西:玩具、小人书、同学……
李航吼着歌发泄的时候还不懂“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为你打开另一扇窗”的道理,更不知道那扇窗里的风景会令他那么地刻骨铭心。
太阳灿烂地挂在西山腰上。山脚下,空军航修厂大门前哨兵头上的五角星折射出灿灿红光。军用卡车司机向哨兵递交了通行证,哨兵上车验明正身后挥动手里的两面小红旗,路障缓缓升起。
一条小河把航修厂家属区分成东西两区。军用卡车到了桥头没有上桥而是往左一拐,朝着河西岸两排崭新的平房驶去。
眼前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几个十二、三岁大的男孩子正在平房后面的建筑荒地上玩打仗游戏。那个年代,木棍和木头削出来的木头枪是生活在部队家属区的男孩子们最好的玩具,打仗游戏更是这些军人后代的最爱。
一个被打中数十枪的胖墩在“敌方”的抗议声中挣扎着极其缓慢地倒地,随即又“死而复生”加入战斗,立即引来杀红眼的男孩子们更激烈的抗议。
慢慢驶来的军用卡车平息了争吵。想跟真家伙玩一把的念头刺激着男孩子们亢奋的神经。胖墩嗷地大叫一声,男孩子们象听到了冲锋号,纷纷端起手里的木棍、木头枪,模仿着电影里战斗英雄打汽车的动作,嘴里发出嗒嗒嗒的声音跟在卡车屁股后面行进。
一脸阴郁的李航从卡车车厢的帆布帘后伸出头的时候,把跟着的男孩子们吓了一跳。双方对了一下眼,胖礅高喊一声:打。男孩子们一起对着李航猛烈扫射。
李航心里正极度别扭郁闷,眼前几个小巴野跳出来正好让他撒气。他伸手脱下一只军鞋,大喊一声:“兔崽子哪里跑!”一扬手鞋嗖地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胖礅前胸。
胖礅捧着鞋哇哇大叫。
2
李航拍着车厢挡板哈哈大笑,心里的郁结嗞地散去了一截。
军用卡车停在了第一排平房前。房子里跑出几个小兵,其中一个身手矫健地一个引体向上翻进车厢,麻利地把覆盖着车厢的帆布蓬卷起扎好,拉起车厢挡板的铁拴,哗地放下挡板。
车厢内码放整齐的家具中间,李航搬张小板凳坐在中央。挡板放下,他立即露出终于翻身得解放了的表情,嗖地跳下军用卡车,右脚只穿着草绿色的袜子。
胖礅呼哧呼哧地抱着鞋追到,把鞋递给李航,问:大哥哥,你新来的吗?我妈说这里的平房是给部队首长住的。你爸是什么官?
李航脸一板,瞪了胖礅一眼,说:这是军事秘密。
他示意胖礅把鞋扔在地上,伸脚套上后往平房走去。
“蛇!蛇~‘”
突然胖礅指着卡车底大叫起来。
李航转身两眼一瞪,吼道:你吓唬谁呢。
“我……没唬你。真的……真的有蛇。”胖礅的舌头都硬了。
李航将信将疑,弯腰往车底张望。
“不要动!车底有蛇!”
卡车另一边传来一个女孩子紧张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立在当地。
航修厂三面环山,家属区建在一座山脚下,一条四、五米宽的小河从中间流过。这里灌木杂草丛生,是毒蛇出没的地方。一条身上有金色条纹的剧毒金环蛇从草丛爬过水泥路面时因为贪恋卡车阴影下凉快的水泥地,停在了卡车底下乘凉。
李航从小跟父母生活在野战部队驻地,并不很怕蛇。他慢慢地弯下腰往车底下看,金环蛇在距离他的脚一米多点的地方蜷成一团,蛇头耷拉着一动不动。
李航想乘蛇打盹的机会悄悄走开。他蹑起右脚往前跨步,脚刚落地,女孩子又叫了起来: “不要动!蛇抬头了!”
李航落脚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沙子,与军鞋橡胶底磨擦发出沙沙的声音,蛇头立即警觉地抬了起来。
李航赤手空拳面对一条警觉的金环蛇。如果被它咬到,毒素能让人很快死亡。
3
卡车上的小兵悄悄地拿起一根撑蚊帐的竹竿递给李航。竹竿太长,传递过程中碰落了放在家具上的铁锅盖,发出很响的声音。
李航心里喊了一声:坏了。
女孩果然又叫了起来:“蛇动了。朝你的脚爬过去了。”
所有人的毫毛都立了起来。现场安静得似乎能听到蛇肚皮摩擦水泥地的沙沙声。
李航保持着跨步的姿势,握紧了手里的竹竿。
金环蛇从卡车底爬出来后立即暴露在阳光下,火辣的阳光和灼热的水泥地面似乎让它感到不舒服;出人意料地它无视了李航的脚,快速地从几厘米远的水泥路上爬进了草丛。
前几秒钟还如僵尸一般的李航一弯腰捡起早就看好的一块板砖,对准蛇的七寸狠狠拍下去。
蛇猛烈地扭动了几下后不动了。
李航身后;面如死灰的胖礅看见李航用竹竿挑起了死蛇,高举起双臂大喊:“乌拉。乌拉。”
李航拨开胖墩粗壮的手臂,挑着金环蛇走到路中央寻找喊话的女孩。
“你个坏小子,你想吓死你老娘啊。”唐敏怡狠狠地在李航结实的背上拍了一巴掌。
正在举头张望的李航脖子一缩,嗷地大叫一声:“好疼!”
唐敏怡凤眼圆睁,白皙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刚才人蛇对峙的场面把她吓得不轻。她跟李震山就李航一个独苗苗,要是出现了万一,她不心疼而死,李震山也会一掌劈她个半死。
唐敏怡觉得刚才的一巴掌还不解气,抬起手又要拍下去。
李航连忙跳到射程之外,对着唐敏怡猛眨眼,小声嚷嚷:“形象,形象……”
唐敏怡抬起的手神奇地就势一拐落到了头上,理了一下军帽下的头发。
唐敏怡是部队宣传干事,加上是上海人,在外人面前很讲究仪态。此刻尽管对儿子气得牙痒痒,可是当着小兵的面不能发作,只好对着李航瞪眼,小声威胁:回到屋里再收作你。
吴挫折,快点回来!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没有了刚才的惊恐,多了几分气恼。
来了。胖墩答应着转身往桥上跑去。
李航追上前一把拉住他,问:叫你的女孩是谁?
胖墩说:我姐。
在哪呢?李航心想怎么就只是听到声音看不见人呢?
河那边。胖墩说完一颠一颠地跑走了。
4
河东岸,一棵粗壮的榕树上,一个十六、七岁,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站在大树粗壮的枝丫上,正向站在树下的一个年纪相仿,身材清瘦高挑的少年描述河西岸发生的事情。
树下少年皱着眉头,仰头问:蛇死了吗?
死了。被他一板砖拍死了。
坐在扎麻花辫女孩身边,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短发女孩兴奋地啧啧说个不停: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块板砖,只一下蛇就翘辫子了。他真是太厉害了!对不对?晓君。人长得还挺好看的,是不是?晓君。
叫做晓君的麻花辫女孩看到胖墩跑上了桥后坐到树桠上,轻轻地荡着两条腿:我刚才只顾着看我弟跟蛇了,没注意呢。现在他进屋了,看不到了。
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现在我们家属区小孩数他最好看了。
短发女孩叫孙建平,是树下少年孙建华的妹妹。孙建平只要见到好看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会兴奋地评论半天。
孙建华仰着头担心地看着两个叽叽喳喳说得开心的女孩,忧郁地想着如果两人万一不小心掉下来,他非要先接妹妹吗?
“晓君,吃饭啦。”
从离他们不远的东岸家属区传来吴晓君母亲龙秀芳召唤女儿的声音。
“来啦。”吴晓君答应完,转头对孙建平说:我妈叫我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从大树上溜下地,轻巧地站在孙建华身边,偏头一笑说:小华,我回家了。
正值豆寇年华的她身材窈窕,容貌秀丽,上身一件白色小花短袖,下身一条空军蓝长裤,脚上的蓝色布鞋鞋帮上绣着小粉花,跑动的时候,两根麻花辫一下一下地跳动。
孙建华呆呆地看着吴晓君跑走的背影,含糊地答应着树上妹妹的问话。
孙建平溜下树说:哥,我们也回家。走啦。
孙建华不高兴地问:河西岸新搬来的真的那么好看吗?
孙建平咯咯地笑起来:哥,你想什么呢?他再好看也比不上我哥,我哥是全航修厂长得最好看的。快走啦。
虽然妹妹说了那样的话;孙建华心里还是有点堵;后悔没有跟着爬上树看个究竟。他的脑子里不断地倒带重现吴晓君的每一个表情,细细琢磨哪个表情是为什么原因而出现,哪个笑容是因为新来的男孩而绽放。搜索了半天,没感觉什么特别的不一样,心情才开朗起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5
龙秀芳见到丈夫吴正治回到家,于是走出屋子喊女儿回来。一会儿,一双儿女一路小跑跑到她的面前。
看到儿子满头大汗,龙秀芳咋着嘴说:真是个小脏猴,快进去洗干净。接着又叫住正进屋的女儿,用手里的围裙拍打掉女儿身上的灰尘,嘴里责备说:
跟你说了多少遍,一个大姑娘不要整天没事上树。以后谁家敢娶你做媳妇。
吴晓君搂着妈妈撒娇:妈,我不做人家的媳妇,我一辈子都做你的女儿。
龙秀芳宠爱地拍拍女儿:不管你是谁家的媳妇都永远是妈的女儿。
有谁能配上我的女儿。我女儿谁也不嫁,永远留在我身边陪我下棋。吴正治端着白瓷茶杯站在门口,一脸得意地看着几乎跟他一般高的女儿。
龙秀芳别了丈夫一眼:你瞎说什么呢。
吴晓君蹦到吴正治面前,抬手搂住爸爸的肩开心地说:爸,我不嫁人。我天天陪你在院子里下棋。
吴正治开心地连连说好。父女俩肩搭着肩进屋。
吃饭的时候,吴晓君说:我看到西岸的平房有人搬进去了。
吴正治噢了一声,从面前的小碗里夹出一粒酱油泡指天椒放进嘴里:好吃。
龙秀芳给女儿使了个眼色,夹起一块扣肉放到丈夫碗里,说:你别净吃辣椒。这个月的最后两张肉票。本来想买肉做饺子的,后来想想还是做成扣肉吃起来过瘾。
吴晓君笑嘻嘻地说:妈做的扣肉最好吃。
龙秀芳给儿子,女儿各夹了一块扣肉:你有空就跟妈学做菜。
吴晓君放下筷子掰着手指头说:我做衣服,做鞋,还会绣花。妈,你女儿现在是女红能手了,不用再学做菜了吧。
吴晓君心灵手巧,这些女红她只要几天就能学会。可是她不喜欢闷在房子里,在外面跑跑跳跳,上房爬树她会更开心。
龙秀芳说:就这些,还差得远呢。
吴正治点头说:跟你妈比,你还差太远。你妈随军之前是生产队长,手下好几百号人,里面很多人是她的叔伯长辈,她照样让那些长